主持人王凯：上市只是一个手段不是一个最终的目的，之所以有这么多的泡沫实际上是一种新的泡沫，更多于产业的泡沫，现在很多人太急功近利了。现在不妨从这两家公司跳出来看看整个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刚刚说了影视和演出这方面的事情，拿中国的动漫产业做例子，我发现在产业大发展、大繁荣的过程中有一个必经的阶段一定要过——量变到质变。我们动漫是世界动漫大国，一年的产值是22万分钟以上，第一强国是日本，是10万分钟。我们很多产业发展都是很类似的，先在量上面有一定的积累之后才会追求质。在文化产业这方面有没有可能有一些变化，从一开始在整个产业的宏观来看，就去追求质呢？求质的变化而不是最终到一个经济和产业的转型？

　　钟丽芳：其实这是我们公司所追求的，公司前几年出的剧并不多，我们特别强调的是质量，要求我们产的电视剧在黄金时间段的占比率，因为中国一年生产很多集电视剧，但要是把生产的量放在里面真的是很少的。但因为黄金时间段是很有限的，所以你要有相对的实力。我们早些年是以这个为标准来激励自己好好地做剧的质量，现在也是这样。今年我们就出了两部，不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是因为我们认为不够好的时候就不用出。我们今年没有特别好的电影，今年的重点都在电视剧上面，因此我们今年就出了很多的好剧，这样仍然不影响我们的销售和利润，可是我们有调整的空间，这就是可以让自己在质量上好好地把关。

　　倪正东[微博]：文化创意产业我们也看得特别多，动漫公司、影视公司都看了很多，很多朋友在圈子里，最近投的特别多的还是电影电视动漫是投得非常少的。为什么？我们做VCPE的一投上去是很悲惨的，比如说半导体在中国一讲高科技什么的，但半导体是中国的创投和PE过去十年投的少有的行业让大家没有赚到钱的。动漫行业也基本上是这样的，不管是企业家还是投资人都没有赚到钱。我记得我去投《红猫蓝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音乐也是这样的，很多的音乐公司都是很好的，但也不好赚钱。因为中国的盗版太严重了，所以没有人去买CD了，连我也不买CDL，音乐怎么赚钱啊？

　　主持人王凯：中国的唱片业基本上是已死的状态了。

　　倪正东：这帮人找一些喜欢音乐的人赚一点钱，音乐是这样的，可是动漫有很多集，很长很长。我女儿5岁，所以我知道就两个还觉得不错，一个是《喜羊羊灰太郎》，另外还有一个是《熊出梦》(音)。

　　政府有时候也是有误导的，到处是动漫产业园，开始是挺赚钱的，过一段时间交不起房租又撤了，因此在动漫行业和音乐行业有很多的挑战。但机会是有的，可是现在是很小。整个文化创意产业还是很大的，就像今年中国的电影产业并不是特别好，但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既使是在文化创意产业里面还是有很多的企业希望能变得很好。你要真正把它变成一个很好、很强大的生意还是很不容易的。

　　汪潮涌[微博]：中国的文化创意产业目前面临的最大的障碍是内容过剩、渠道有限。因为这个行业一直在争是内容为王还是渠道为王，这两者必须要PK。我们造了很多的汽车可是没有足够的道路也没法儿跑。中国文化创意产业最大的问题是出口太少，有线电视台都控制在国有资源上，省、市、县各种各样的手里，所以渠道非常不畅通，动漫也没有几个24小时动漫的频道，美国有迪斯尼等一堆的专业化的动漫频道和网络在线。与影视形成对比的是，中国的互联网游戏是非常发达的。中国的电影票房是美国的1/6，可是中国的互联网游戏的产值是美国的3倍。这也说明一个问题互联网在线游戏的渠道非常畅通，全国有30万家网吧，家家户户都有宽带，所以这个领域里你的好的游戏、好的内容自然就被发布了出去，所以这是很重要的区别。

　　王潮歌：我有这么一个看法，现在不是一个公司的好坏，我们不过是干活的，最重要的是整个国家和整个民族出了一点问题。两个问题，第一，没有文化消费习惯。做演出的得要票，买票是没面子，一场演出送出半场谁受得了？有哪家一张一张送出去？电影也是，得用明星效应炒他们的花边。所以文化消费习惯非常之差，老百姓宁可拿这个钱打游戏、泡脚不愿意走进剧院。这个浮躁的社会，唯利是图的人的观念真的是文化产业的第一大杀手，我觉得政府是在往后的。第一大杀手是人们不重视文化，不觉得应该以文化为荣而是老子有钱了老子比较牛。没有人吹牛说我昨天晚上到剧院了，而是说昨天晚上我是跟谁在一起喝的酒吗？在这样的土壤下空谈艺术家和投资文化产业的“苦命人”是不可能的。文化的消费习惯不好。第二，文化从业者包括文化从业者的投资人们不重视培养创意而重视培养产业。这是第二大杀手。

　　比如说，刚才我们说的互联网的游戏，包括电视剧和电影，只要你敢做第一，就有一大堆人跟着你模仿非得把你搞臭了为止。所有的模仿会立刻出现，刚才您说的版权的制约包括人的意识就认为版权是不重要的，你有政府就说看的这个挺好我们再来一个，而不会说他有一个那么咱们千万别去了，包括投资人的钱也不会看有创造力，而是看有复制的能力。这两个同时是文化产业的第一、第二杀手，这俩杀手很厉害，凭我们是打不过的，还要靠一段长的时间在中国人真正有了钱的时候知道要脸了才好办，不然的话一切都是钱说了算。

　　主持人王凯：还有一点，我们资本在对接文化倡议产业的时候对时间的准备是不是心理充足呢？比如说《阿凡达》票房大卖，但对创意的投入你准备用多长时间多少钱？《阿凡达》的策划用了十年，制作用了四年。《功夫熊猫》七年时间耗费了七亿美元。两位投资家中国的投资方不管是PE或是VC能不能承担这样的消耗，有没有长时间投入到创意的心理准备。

　　汪潮涌：前面我已经对资本进行了分析，有钱的这些个人或者是企业家或者是公司的自有资本可以做长期的投资。创投的5到7年或者是9年。PE是3+2、5到6年。所以在资本和项目对接的时候，要互相地匹配，一旦匹配好了就不要担心时间问题。当然还有一种像小马奔腾他们上市以后，融到的雄厚的资本，他们必须从收入里面和资金里面分一块出来培养忠诚。

　　王潮歌：我觉得你这个问题问他们特别不公平，如果他们准备好了钱我都拦着别投，因为风险太大了，因为没有他们。很简单如果中国出现了顶级的、非常棒的艺术家才能问人家资本你有胆子给我钱吗？因为我想给你回报。生产艺术家的体制就很弱，有几个天才的土壤呢？所以文化创意产业是非常重要的事，先谈我们的未来和我们孩子未来的时候，是否能出现有良心、有道德但是又非常有才华的这样的顶级的艺术家才有希望看见顶级的艺术作品，才有希望看见为了这个作品可以助一把的善人们。

　　钟丽芳：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前一段小马奔腾联合华谊资本收购数字王国，他为什么会失去这个公司，当时做《泰坦尼克》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他就把所有的员工叫来，说我一分钱都没有了，所以你们也不要拿钱了，投资人也不给他，他没有办法公司都卖给别人了，可是卡梅隆已经是非常牛的导演了，但就他也找不到投资人，所以资本是现实的。所以让投资人不计回报是不可能的。

　　主持人王凯：所以不能把几个特例变成一个普遍的现象。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每个人都要回答，不管是文化创意产业企业的领头人还是投资界的翘楚，你们联合起来有没有共同的对政策的建议？

　　王潮歌：太多了，我觉得非常希望政府和国家给予支持，但现在看到特别好的是，他们真的想把文化创意产业当成国家很重要的行业，是排在头的事情，所以在大力地管，所以我觉得还是给他们机会吧。

　　主持人王凯：需要时间，如果可以改变你希望最好可以在哪一点改变？

　　王潮歌：培养人才，现在我们的艺术家太少了。

　　主持人王凯：我们不是有这么多的艺术类院校吗？

　　王潮歌：毕业的时候就两个选择，女演员要不然就傍一个或者是嫁人要么就是住地下室活不下去，所以演员很惨很苦的，做成一个导演需要非常长的培养时期，不可能一毕业出现一个特别棒的作品，需要你给不断的机会来成长。因此在美国培养艺术家的机制特别好，他们有非常多的外百老汇，如果你有理想的话会有基金帮你实现，让你培养艺术家的机制特别好。现在大家学完了艺术以后第一个面临的是生存，生存都比这个来钱就走了。

　　主持人王凯：谢谢我们应该建立一个艺术家的机制哪怕在市场上形成辅助青年艺术家的基金，在资本上可以有一些运作，我们可以做这样的尝试。钟总。

　　钟丽芳：跟王导一样要求太多了，所以希望政府对我们好一点吧。

　　汪潮涌：她们对政策方面的限制有很直接的感受，所以欲说还休。我觉得政府第一要放松管制鼓励自由创作，让艺术家们的创意得到更好的发挥。第二，政府在支持文化创意产业的时候要多投软件，多投软文化实力不要动不动上来就是文化产业园、文化大厦，这些事情少做一点，这跟王导讲的一样。

　　主持人王凯：投软件是四两拨千斤的事情。

　　汪潮涌：另外关于文化类型的基金应该有两类，第一是纯粹适当化的投资基金有财务回报的。另外一种是有公益性的，慈善性的，这些是来扶持和培养王导讲的年轻艺术家和刚毕业的，生计没有着落的，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如果这两类的基金可以配合得好，相对中国的文化创意产业就会大发展。

　　倪正东：我觉得政府还是做了很多的事情，我经常跟各个地方的园区和政府谈，如果是文化创意产业企业我们愿意给他们政策，政府其实是很专业的。我建议有两点，第一，政府还是放松对艺术形态的审查，稍微要放松一点点别那么敏感。其实我们挺热爱祖国的，挺热爱党的，什么都有关系，我想稍微放开一点，包括历史方面可以不可以展现得跟历史更贴近一点呢。第二，在动漫和音乐这个领域还是要下很多的力气多打击一下盗版，维护知识产权，发挥更大的作用，这是非常重要的。像《喜羊羊与灰太郎》，到处是玩偶和衍生品，因此这两点我是觉得最大的一个体会。

　　主持人王凯：谢谢，我们今天进行创意产业和资本的对话，其实这种对话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和谐，可以看出双方在已经对接成功的时候可以有很温暖的案例。这种我们印象中的不和谐有的时候恰恰不是发生在现实中而是发生在心里，我们总是会想资本怎么样、艺术家会怎么样。当我们打破这种界限的时候会发现其实文化艺术产业就是产业的一部分，它未必就一定和网络产业、传统产业相比一定非常地特殊。当我们把一个产业放到大家共同的游戏规则里面运作的时候会发现，像王潮歌这么感性的人她都会为了一份合同，为了一份感动一定要在某一天要达到一个目标哪怕每天睡三个小时。在一定的规则限制下大家都来尊重这个游戏规则、我们的资本和文化创意对接起来并没有想象中这么难。

　　最后有请倪总当场高歌一曲。我们这是一种即兴的朋友对朋友的演唱，不涉及盗版问题。

　　倪正东：我唱歌不记得歌词，那么我就唱今年最火的《我的歌声里》。

　　主持人王凯：谢谢四位嘉宾今天的精彩碰撞，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不管是文化创意还是资本我们希望共同理解共同沟通来打造一个好的产业，谢谢各位，谢谢在场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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