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四个》采用的是开放式结局。
文 | 阿 布
可能是最近几年看过最年轻的导演作品——《一个和四个》是1997年出生的导演久美成列的处女作,也是他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时的毕业作品,这部电影2021年在东京首映的时候他才24岁。今年10月27日全国公映。上一部能够大范围公映的电影学院毕业作品,可能还是赵薇的《致青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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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和四个》
值得一提的是,久美成列是藏地著名导演万玛才旦之子。今年5月万玛才旦导演不幸英年早逝,这部作品的监制也是他本人。而今在大银幕上看到成片,为万玛才旦导演后继有人而感到安慰——作为一部新人处女作,《一个和四个》无论叙事结构还是镜头语言都显得颇为成熟。
预告片:
曾经,万玛才旦导演是北京电影学院培养的第一个藏族导演,他也以自己的能力将藏地影片带到了新的境地。他的创作多以藏地为背景,原因是对别人拍摄的藏族题材影片总感到陌生和虚假——在他的镜头下,藏地不再是某种被观看的奇观,而是更生活化,用真实的视角去体察藏族人民的生存状况,他们的日常,他们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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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最右)子(最左),中为北电教授侯克明
而今,子承父业,久美成列导演的《一个和四个》,故事仍然发生在藏地,发生在一个森林守林员的小木屋里。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是一部藏地类型电影——犯罪悬疑片类型。万玛才旦导演将藏地电影从奇观变成日常,而今久美成列开始更新的开拓和尝试:把藏地电影带往商业类型片,从小众变得更为大众。
零下30摄氏度,冰天雪地的小木屋里,守林员桑杰啃完了最后一根骨头,不剩一丝肉。暴风雪即将来临,比暴风雪更先来到的是三个不速之客——不务正业的老光棍、自称警察的大个子和自称警察的小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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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桑杰的头风都要发作了,吃又吃不饱,还得狼人杀
森林里常有盗猎发生,两位森林公安前来缉捕盗猎分子,其中一位却不幸牺牲。已知在场的四人里,一个是守林员,一个是盗猎分子,一个是盗猎分子的同伙接头人,一个是真警察——提问:到底谁是警谁是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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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个子,大个子,都说自己有警察编制
一出精彩的藏地狼人杀就此展开,惊险中带着幽默,不到最后都不知道“鹿死谁手”——不对,应该说到了最后也未必知道,因为《一个和四个》采用的是开放式结局。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最近好几部悬疑片都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开放式结局,比如《河边的错误》也是。既然是开放式结局,多少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和四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影史经典作品,比如黑泽明的《罗生门》,比如昆汀的《八恶人》——一样是冰天雪地,一样是无人生还,模糊的警匪关系把悬疑感拉满,又让人感受到一些悬疑之外的东西。
昆汀的《八恶人》
公映前一周,导演带着主创接连跑了好几个城市做点映,光是上海就有三场。和观众交流时,久美成列表示自己并没有向《八恶人》致敬的意思,他拍的电影就该有他自己的表达,开放式结局也是他本人的设计——语气中的沉静让人感受到新锐导演的底气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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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美成列导演在上海
当被问及拍片最大难度的时候,他笑了,回答说是“缺钱”。不过片子的画面质感和音效都非常不错,看片时倒并不让人觉得“缺钱”。
说起来,《一个和四个》在类型化上是下了不少功夫——它看起来既有阿加莎的暴风雪山庄模式,又有“一室囚”电影的调度讲究——主要场景都发生在小小的一间森林木屋里,螺蛳壳里做道场,既要让观众每分钟都被悬疑和紧张吸引,又要拍出小空间里的大格局,是需要一点功力的。
喜欢推理的观众可以从电影的蛛丝马迹里寻找“是警还是匪”的证据,支持“大个子是真警察”的能找到不少佐证,支持“小个子是真警察”的也能找到不少佐证,就像辩论赛一样,双方都有得辩解余地,就看谁更能说服谁了。如果你是守林员桑杰,你能不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通过线索来推理,既保住自己性命,又护下森林公安?代入一下桑杰当时的心情,不由得感到后背开始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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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子伤了一只耳朵
反正也没有办法剧透,我来说说我的判断——我觉得小个子是真警察。虽然大个子看起来比小个子更像好人,虽然大个子能背得出牺牲警察的警号,虽然大个子把枪给了守林员,虽然大个子背刺了盗猎分子接头人,但是小个子有一个强有力的行为逻辑证据——他拎着盗猎分子打到的一大袋子鹿角和狐皮来小木屋找守林员——如果他是盗猎分子,拿了赃物走就是,不需要再回来。而且由于这个盗猎分子是众所周知的通缉犯,所以他也不存在暴露了脸需要回来灭口的理由。反观大个子两手空空,就很像是回小木屋来套消息寻找赃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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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个子伤了一只眼睛
不过真正“鹿死谁手”,可能只有被割了鹿角的鹿儿知道。
电影里出现的鹿,是养殖场养来割鹿角的,现场打了麻醉涂了假血,所以没有动物因为拍电影受到额外伤害,小木屋里吃的野兔其实也是鸡肉,这个导演也在现场说明了一下。
看完电影,很多观众都喜欢上了那片冰天雪地的森林,甚至有观众希望导演推荐一条雪山citywalk线路,不要太离谱啊!其实零下30多摄氏度拍戏,小木屋无法取暖,演员们的脚都冻伤了,忍着痛继续拍,十分不易。但也可看出好电影是真的会让观众对电影里的环境产生兴趣。
上海点映场著名摄影师杜可风也来了,还说护林员桑杰的饰演者金巴是“张国荣之后我最喜欢的演员”。其实四位演员都很出色,小木屋里无数的大特写都被他们hold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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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可风
从2021年在东京国际电影节首映,至今两年多来,《一个和四个》也收获了不少荣誉,它曾在东京国际电影节获得最佳影片提名,也曾在香港国际电影节入围火鸟电影大奖,去年FIRST青年电影展上荣获最佳剧情长片、最佳导演和最佳演员(金巴)三奖,今年的亚洲电影大奖上还获得了最佳新导演和最佳摄影奖(吕松野)。
这些年来,藏地电影也从少数几位导演的创作,迎来了更多的年轻导演。希望《一个和四个》能够获得市场的良好反馈,让更多商业类型的藏地影片将来也能有机会和观众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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