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失踪18年,岁月抚不平父亲的伤痛

女儿失踪18年,岁月抚不平父亲的伤痛
2024年10月08日 00:07 新快报

“我的每一天都是失去黄桦的第二天,心碎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

“如果女儿喊出声,我一定能听到,一定能救她……”一墙之隔,几分钟空当,在杂货店里埋头串表链的黄仁贤,痛失爱女黄桦。18年漫长岁月,女儿俏皮的笑脸时时闪现在父母脑海,夫妻俩走过很多地方寻找,身无分文时甚至露宿街头。

然而命运无情,时至今日,黄桦仍无音讯。从期待团圆,到只想了解女儿确切的生死讯息,黄仁贤所求越来越少,“我不会对孩子提出任何要求,只盼她好好活着,往后余生,我在等的,只是女儿安好的消息。”

“地上床上墙上,都有血!”

黄仁贤是广东河源龙川县人,2002年拖家带口前往深圳打工,在西古镇固戍村找到一份“最合适”的工作。“三个孩子都很小,我们没办法进厂。”黄仁贤回忆道,彼时黄桦只有两岁,最小的弟弟还在襁褓中,幸亏有老乡介绍二人帮房东看管租屋,为增加收入,他们在自住房旁边收拾出一间铺面,开了个小杂货店,得空还要做手工串表链,“串一条(表链)7分钱,我手快,一天也能做几十块(钱)。”

看租屋、开小店、做手工,黄仁贤夫妇勤苦打拼养育孩子,看着他们渐渐长大,颇感欣慰。“我女儿很乖巧,那时已经六岁,会帮我们串表链,杂货店来了客人也能照应。”想起女儿的样子,黄仁贤眼神温柔,“她的笑容,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

2006年10月3日,国庆长假第三天,固戍村热闹非凡,分散在周边工厂务工的租客们在档口林立的小巷来来往往,黄桦的哥哥和弟弟一大早就跟着去凑热闹,已经上学前班的她想写完作业再去找小朋友玩。据黄仁贤讲述,黄桦很讨人喜欢,楼上一名女租客常给她辅导功课,“她们在杂货店门口搬了桌椅学习,临近中午孩子妈妈去煮饭,黄桦说头痛想睡一会儿,就回屋了。”黄仁贤握紧双拳,摇头叹息,“谁能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女儿的背影?”

其实最后见到黄桦的人是妈妈。“饭煮好了我想叫她起来,孩子说不饿,晚点吃。”妈妈悄悄关上门,去隔壁巷道喊两个儿子吃午饭。哥哥跑得快,先妈妈一步到家,推门却不见妹妹身影,屋内的血迹吓得他大叫起来,“爸爸!地上床上墙上,都有血!”

“几分钟的空当,女儿丢了!”

在杂货店埋头串表链的黄仁贤听到儿子的惊叫,愣了几秒,起身冲入栖身的租屋,“两个门是并排的,我和女儿其实就隔一道墙。”黄仁贤说,妻子出去只有几分钟空当,“女儿丢了!”

血迹从门口延伸到外边的泥巴路上,转弯就无迹可寻。黄仁贤说当时自己像疯了一样去追赶,但城中村道路错综复杂,七弯八绕都不见黄桦踪影。整个下午,原本笼罩在闲适氛围中的固戍村陡然紧张起来,很多人加入到搜索队伍,可天色渐暗,找到黄桦的希望如天边斜阳,一点点褪去。

黄仁贤夫妇彻夜未眠,半夜还打着手电筒去荒滩和草丛查看,可惜一无所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两人抱头痛哭,他们的天塌了。

他们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警方对血迹的鉴定报告上,“如果那些血痕是女儿反抗坏人时抓伤、咬伤对方的,追踪就有方向。”但是,不久后的报告结果表明,现场血迹是黄桦的,如父亲所料,她离家时,真的受了伤。

偌大城中村,黄桦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几天后有传闻,事发时在杂货店斜对面买东西的人,当时有看到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横抱着一个孩子冲上马路,后边还有两人跟随,“他说孩子脸上蒙着布,一直在挣扎。”黄仁贤将消息转述给警方,但目击者随即改口,称所见之事发生在前一日,“那时固戍村人员成分复杂,治安也不好,那人可能怕惹事。”黄仁贤费尽心思想找到目击者,但不久便听说此人已辞工返乡。

“我求他放了孩子,但他挂了电话”

18年来,自责与悔恨如跗骨之蛆与黄仁贤随行。他告诉记者,其实事发当日,他注意到杂货店斜对面的电线杆下,一直蹲着一名男子。“因为当天是假期,租客们大多在家,所以我没有去盘问。”他回忆说,黄桦丢失后,可疑男子也随之隐匿。

眼见线索中断,他只能在深圳、广州等地找媒体登载寻人启事,连续一个月,夫妻俩四处奔走将印有黄桦照片的寻女海报贴满车站、商场。

漫天的寻人启事和海报,引来一个神秘电话。“听声音是个20多岁的男子,他告诉我黄桦是安全的,已经找好买家,以后生活不会差。”黄仁贤从此人口中得知女儿将以2万元的价格被卖到汕尾陆丰,哀求对方可以给他5万元,“我求他放了孩子,但他挂了电话”。警方接报后追踪了来电号码,“是从深圳宝安区打来的,一个路边的插卡电话,周围没有监控视频,通话时段也没有目击者。”

这是黄桦失踪后黄仁贤获得的最后消息,往后,虽然杂货店的固定电话也接到过其他线索,但没有真实可靠的内容。

黄仁贤用“行尸走肉”形容自己失去女儿后的状态,赖以为生的杂货店也因无人打理关门歇业。“我用水泥和砖头封了自家租屋临街的大门,打通杂货店的墙留一个小门给两个儿子进出。”回想黄桦离家后的日子,他神情悲戚,“两个儿子除了去上学,就被我关在家里,每天战战兢兢生怕再出意外。”

“找了18年

不知今生能否再相见”

2007年,黄仁贤夫妇决定外出寻女,将两个儿子送回河源龙川老家拜托孩子的伯父伯母照看。告别那天,他一遍遍叮嘱哥哥,“城里不安全,在乡下也不能大意,千万不能让他们跑远。”

夫妻俩相依相携走了很多地方,沿途留下无数张寻女海报,特别是在陆丰,他们拿着地图圈红框,一个框一个框去打探,然而人海茫茫,终究一无所获。

外出寻女耗尽了夫妻俩的全部积蓄,但找不到黄桦,他们停不下来。“我们有钱就住车马店,没钱就睡公园的长凳。”黄仁贤红着眼眶说,妻子有好几次饿晕在街头,这也让他渐渐恢复理智,夫妻俩重回固戍村,重开档口,回归生活。

岁月推移,物是人非。56岁的黄仁贤如今已白发苍苍,看似平静的生活之后,是不为人知的锥心之痛,他学着剪视频、发消息,不间断地在自媒体扩散寻女信息,“找了18年,不知今生能否再相见。”他用粗糙的大手捂住眼睛,哽咽着说,“年龄越大越想女儿,这18年,我的每一天都是失去黄桦的第二天,心碎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

与最初日思夜想期待团圆相比,黄仁贤所求越来越少。“我只想了解女儿确切的生死讯息。如果她生活得好,我们不会去打扰;生活得不好,我们会尽全力去帮忙。”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黄桦的哥哥和弟弟都工作了,我常跟他们说,‘要记得妹妹的样子,爸爸有生之年如果找不到她,你们要继续帮我找’。”

黄仁贤夫妇仍在小店,这么多年,档口的生意没有做大,老旧的门脸与周边拔地而起的高楼、宽阔的水泥路格格不入,“我们都在尽力维持原来的样子,万一黄桦找回来,一眼就能认出她帮爸妈守过的店。”

■采写:新快报记者潘芝珍 李斯璐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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