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亲情变了，而是社会的游戏规则变了
这两天，媒体报道了一则颇有意思的新闻。河南一对表兄弟，在浙江义乌同甘共苦一起打拼——两人下午出摊烤鸡腿，凌晨一起收摊，回到约10平方米的出租屋内，床挨床睡下。表兄弟每月算一次账，烤鸡腿赚来的钱对半分。
但是这种兄弟之谊在彩票中奖后被打破了。10元现金买的彩票中奖946万元，围绕这笔钱怎么分，二人彻底反目。表哥称，是自己买的。表弟说“表哥说了和自己平分”，表哥却说没这回事，为此二人纠缠不休，还打起了官司。
↑表兄弟卖烤鸡腿时，租住在简陋的出租屋内。图据上游新闻站在外人的角度，其实很难去给这种事断案。一种口头的约定，没有落到纸面，谁又知道当时情形是怎样的？不过，曾经一起拼搏的兄弟走到今天这一步，多少也让人有点唏嘘。如今确实有了一大笔钱，但可能生意没了，亲情也没了。
这种事情似乎印证了很多话，比如“共患难易、同富贵难”“亲兄弟明算账”“人性经不起考验”等等，原来这些话是这么有道理，真的可以被生活里的故事一一证实。
其实这种苦恼也可以想见，彩票中奖者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笔飞来横财、无法和亲人和睦相处、生活依然一团乱麻、数年后因为管理不善而破产……这些都有可能发生。巨额财富并不是幸福的保证，它也可能是一个陷阱，困住那些缺乏通透认识的幸运儿。
这起故事从公共意义来说，倒是一个提醒：在现代社会，因为经济活动的复杂化，人们终究更需要契约，而非乡土化的人情来保证正常的生活秩序。
就像引发争端的彩票，由于不记名、不挂失的特性，如果多人合买，那就只能通过格外明确的约定，才能定分止争。兄弟情笃之际的彼此信任，一旦到了冰冷的质证环节，反倒显示一层脆弱与虚幻，毕竟法律只认那些白纸黑字。
本质上来讲，这是契约化规则与道德化约束之间的冲突。人们的生活空间、经济行为极大拓展，传统意义上固定区域内的强道德约束可能已经失效——就像这起事件里，这对兄弟来自河南却在浙江卖鸡腿，他们的地理位移和生意模式，其实都是“现代”语境下的。在这个时候，虽然有点“伤感情”、但明明白白的契约，反倒成了那个最不坏的选择。
抛开这起事件，这种冲突在当前的社会空间里经常会以种种形式出现。比如近年来频繁出现“断亲”的声音，其实也脱不开这个范畴：离开家乡、在外打拼的年轻人，其实已经发现了传统亲情的不确定性。相比维系不确定亲情所要付出的情感和经济成本，不如索性抛弃，毕竟在现代社会已经没有多少东西是不能通过“契约”来获得的。
看到这样的事，人们也没必要长吁短叹“人心不古”“善良被金钱腐蚀”云云。这不是亲情变了，而是社会的游戏规则变了，我们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陌生人社会，哪怕和亲戚一起做生意，但从办营业执照开始，就已经在遵守陌生人社会的规则了——彼此平等、约定明确。更清晰的现代意识，这可能是生活在今天的人们所必须掌握的能力。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清波
编辑 赵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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