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清雅紫苏香

【物种笔记】

    ◎梁永刚

    紫苏这个香草，在草本植物中是比较雅致的。不说别的，仅听名字，就弥漫着清新婉约，浸透出古风意韵，宛如一袭紫衣、长袖飘飘的女子，迈着优雅轻盈步履，穿越时空款款走来。紫苏是唇形科一年生草本植物，也是地地道道的本土物种。早在2000多年前，它就深深扎根于华夏大地。

    据说，紫苏原名“紫舒”，与神医华佗有关。相传东汉末年，名医华佗在一家酒店巧遇一群青年正在比赛吃螃蟹，空的蟹壳堆了一大堆。华佗上前劝他们说：“吃多了会闹肚子，还可能有生命危险。”但青年们并不听他的劝告，仍大吃不止。

    当天，这群青年和华佗都投宿在这家酒店里。半夜，吃螃蟹的几个青年大喊肚子痛。当时还没有治疗这种病的良药，华佗非常着急。忽然，他想起一次采药时，见到一只小水獭吞吃了一条鱼，肚子撑得像鼓一样。它一会儿下水，一会儿上岸，显得很难受。后来，它爬到岸上，吃了些紫色的草叶，不久便没事了。华佗想，那种紫色的草叶能解鱼毒，一定也能解蟹毒。于是他出去采了那种紫色的草，立即煎汤给患病青年服下。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肚子果然不痛了。华佗为了记住这种草药，给它取名“紫舒”，意为服后能使腹中舒服。因为字音相近，又属草类，后人就把它称作“紫苏”。

    紫苏的众多别称中，其中一个最浪漫的当属“荏苒”。最早知道紫苏这个诗意美好的别名，是在我上初中时。我的语文老师博学多识，敦厚温和。一天，他在批改作业时，看到我写的一篇作文中，用到了“光阴荏苒”。当时我刚好在他办公室，于是他扭头问我：“你知道‘荏苒’是什么意思吗？”我想了想，从这两个字的草字头联想到了草木，于是回答老师：“是不是和草木有关？”老师笑着说：“不错不错，答对一半。”他告诉我，这个荏苒，听着文绉绉的，其实就是咱们家里种的紫苏。紫苏是一年生植物，春生夏长，秋萎冬逝，寿命只有短短一年。于是，古人便用“荏苒”表达时光流逝、岁月短暂，就像《红楼梦》里湘云的那联诗句：“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生于南方的紫苏，很多都是长在野外。而北方的紫苏，基本都是人工栽种，或在农家庭院，或在房前屋后，或在菜地篱园，或在破盆烂缸。巴掌大一块闲地，再贫瘠的泥土，紫苏也能栖息落脚，扎土生根，蓬勃成一片葳蕤，成为农人喜食的锅中菜、盘中餐。

    老辈人常说，紫苏浑身都是宝，家家户户离不了。紫苏叶里含有挥发性的紫苏醛等芳香物质，常被用于去腥、增鲜、提味。炖鱼煮肉的时候，把紫苏叶当香料，放入汤中煮，能让肉味更香，色泽更诱人。腌制咸菜或晒制酱豆时，放点紫苏叶，不仅能防腐，增加保质期，还可为酱菜增香。我国古代的饮食典籍《调鼎集》中，就有这方面的记载：“平时将薄荷、胡椒、紫苏、葱、香橼皮、桔皮、菊花及叶同晒干，捶碎收贮。剖鱼入水，取以洗擦，不但解腥，其味尤美。”

    豫中乡间，农人常用一些植物种子花叶或粮食籽儿装枕头，譬如，野菊花、决明子、荞麦壳、碎麦秸、蚕沙、小米等。紫苏子也是经常用到的枕头填充物。有人喜欢用生的，也有人把它炒熟。用生紫苏子装的枕头，带着天然的素朴之气，清雅、幽香。头枕在上面，硬而柔韧，实而不空，一片静谧之中，让人很快进入梦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