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深空探测专委会赵金才：企业没有能力不要轻易玩商业航天，太烧钱

　　新浪科技讯 12月16日上午消息，由新浪财经客户端、新浪科技联合主办的“2022科技风云榜”线上年度盛典今日开幕。中国深空探测专业委员会委员赵金才在主题演讲中指出，商业航天技术的突破不难，但是烧钱，没有能力不要轻易玩。

　　1986年1月28号，航天飞机“挑战者”在起飞时爆炸。90年代商业航天没有火箭可发，市场暂停了一段时期，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的一次性火箭第一次进入国际市场，但这时，也暴露出了美国原来一直是NASA主导的问题。

　　2004年1月， 美国小布什总统的《新空间探索计划》公布，该计划从技术、整个历史背景来论述航天发展的未来。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其分析了美国发展后劲不足的原因，即美国在数学和航天基础工程领域，美国人加入得较少，阻碍了发展。

　　所以，《新空间探索计划》鼓励民用航天加入航天任务进程当中，很多公司开始介入航天。其认为，马斯克很可能也是看到了“新空间探索计划”以后，开始做太阳能、电池，之后就要进军航天。

　　“ 2002年，我开始启动深空探测，写了很多报告，提出了撬动中国的深空探测，即探月工程，当时我是用我的三点论：多维度、全要素、系统科学决策方法。做事要做三个“事”：有意义的事、有兴趣的事、有效率的事。三段论：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层次、体现不同的价值。所有的战略，我们的战略也罢，美国的战略也罢，都会在这方面反映出来。”赵金才称。

　　此外，小布什总统提出，层次很高，最后接盘，最后落地，落地、接盘是马斯克。所以赵金才认为，商业航天最重要的是四个字：商业在前，航天在后。

　　赵金才分析道，“原来中国的航天战略规划是航天在先，作为一个事业而非商业在做。我们的事业作为一个大工程，一直做得很好。商业航空关键是：做的事情一定有效率。在中国，当很多航天业界的人认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开始做的时候就变成有兴趣做、有效率（效益）、又有意义。有效益一定体现在有效率，这三个可以颠倒，变成以效益为先投资。”

　　2013年到2020年，很多商业航天公司都由从航天出来的人组建，赵金才认为这是“动力先行”。“起步阶段有很多公司，行不行的都投入到商业航天里玩，但是我有个个人观点，没有能力不要轻易玩，烧钱，烧动力。”赵金才指出。

　　为什么会烧钱？其认为，国家的发动机、动力、控制技术、人才都培养的很好，这些人的阶段层次较高，阶段快，转换效率高。此外，早期航天的技术发展水平不高，彼时的“大脑”、平台一吨重，运行速度慢；且发动机的能量也越来越高。“这些技术的突破都不难，但需要投钱。 ”赵金才称。

　　以下为演讲实录：

　　《我国商业航天的现状与未来》

　　我是赵金才，中国深空探测专业委员会的委员，现在退休了，也是南航的讲席教授。关于商业航天的背景，我在国内做的比较早，因为我是1999年，从太原卫星发射中心引进到上海航天局805所，805所是运载火箭的主体所，是我们载人航天推进系统的总体单位。我当时去创建了研发部，研究发展什么？就开始研究航天的发展战略规划。因为我是做总体系统工程研究的，在这方面研究还是比较深入的。

　　2004年1月20几号，美国小布什总统发布了一个“新空间探索计划”，翻译的名字有的不大一样。新空间探索计划”里边有很详细的介绍，它的主要发展背景是什么？我可以简单地说一下。它的背景是1986年1月28号，航天飞机“挑战者”第一个掉下去，起飞的时候爆炸。90年代商业航天，就没有火箭发了，因为是一次性火箭。因为最早是按照航天飞机的这条路子走的，一爆炸以后，市场暂停了一段时期，这样的话没有火箭，给了国际包括给了我们国家一个开放的机会，也就是我们一次性火箭进入国际市场，比如打了“澳星”、“亚太1号”这些卫星，这个时候暴露出了美国原来一直是NASA主导的，拿国防情报的这些钱做航天，可能发展是有问题的，也会拖它的步子。所以，2004年1月份，公布了一个《新空间探索计划》，这个计划主要从技术上、从整个历史背景来论述航天发展的未来，有点像我们国家的白皮书，提出来要重返月球。为什么？认为原来美国NASA的管理下，可能没有太多详细地说它的问题，只是从技术层面上分析未来航天怎么发展，其中就提到了17项使能技术，比方说低温技术、推进技术、未来航天器太空的对接，包括现在的物联网发展的脉络都提出来了。但是最主要它提出来一条，它分析了造成美国可能发展后劲不足的原因是什么，美国在数学和航天基础工程领域，本美国人，也就是纯粹的美国人加入的比较少，它阻碍了发展。所以，他提出一个思路，鼓励民用航天加入到航天的任务进程当中。他通过提出新空间探索计划，新的很多公司就开始介入航天，因为这些航天企业的税收会大量减免，包括招的员工的个人所得税交的很少。包括马斯克这样的公司，瞄准到这一点，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马斯克为什么会从事商业航天？我个人分析，就是马斯克也是看到了“新空间探索计划”以后提出来要加入开始做。马斯克后来就开始做太阳能，做电池，通过这个把新能源电源做起来，做起来之后就要进军航天，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背景。

　　前两天我写了一篇文章，传统的航天企业，NASA管理的四大垄断性的航空航天产业做的计划，这个计划一定脱胎不了前面的最早提出来的计划的方案，也就是拿着老的“土星5号”的那些东西重返月球，早期还是他们自家掌控的，排斥谁呢？排斥马斯克的，这两天马上到月球要返回了，它推迟了半年，就是因为老的、传统的航天企业排斥新的企业，因为新的企业是以马斯克为代表的SpaceX公司走的很快。他们是拿了NASA的技术，又有资本的投入，最后又是可重复使用的方案，他们走的比较快。这是美国政府政策上的一些问题，相互之间是斗争的，但是又是合作的，但是影响它的发展。

　　这是美国的商业航天。我认为商业航天发展这几年的推进工作是马斯克，或者最早是小布什总统提出来的，起了很大的作用。由于没有政府来回反复，这是美国制度带来的问题。但是不可否认，美国的民营企业或者是创新型企业对商业航天的推动产生了很大的作用，最主要的是马斯克的可重复使用（火箭），这几年推进比较大。

　　2004年，我给国家写过一个报告，但当时还不是很清楚。后来我们关注到这件事情以后，开始我们不一定是走商业航天（的道路），但是那里边17项使能技术对我们推动很大。2002年我是开始启动深空探测，实际上是按照这个思路走的。我是深空探测我们国家的启动者。我为什么是深空探测专委会的委员呢？就是因为我在那个时候写了很多报告，提出了撬动中国的深空探测，也就是探月工程，当时我是用的我的方法，我的三点论：多维度、全要素、系统科学决策方法。做事要怎么做呢？三个“事”：做有意义的事、有兴趣的事、有效率的事。这是做事的三要素。三段论：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层次、体现不同的价值。所有的战略，我们的战略也罢，美国的战略也罢，都会在这方面反映出来。

　　小布什总统提出来，层次很高，最后接盘，最后落地，落地、接盘是马斯克。因为马斯克是做商业航天，做资本。所以，商业航天最重要的是四个字：商业在前，航天在后。原来我们国家的航天战略规划是航天在先，作为一个事业在做，并没有作为一个商业做。我们的事业，作为一个大工程，一直做得很好。我们国家也有三步走战略，也符合多维度、全要素、系统科学决策方法。三个“事”：重大意义的事、有兴趣的事、有效率的事。重大意义不用说，我们国家也好，包括美国在写报告里时，把意义拔得非常高，站在国际科学发展的高度，引领科学前沿。我们也是从意义上，站得越高，论述得越高。做有兴趣的事，为什么？把做科技的人吸引到这方面。马斯克就是觉得好玩，他有兴趣做这件事情，就做得特别好。最前沿的都是最有意义的事，他来做都做得非常好。关键是第三个事，这是商业航天的一个特点，他们做的事情一定是有效率的。在我们国家，当很多航天业界的人认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开始做的时候就变成有兴趣做、有效率（效益）、又有意义。有效益一定体现在有效率，这三个可以颠倒，变成以效益为先投资。商业航天最主要的是商业，商业投资人愿意去做这个投资，他认为这是一个有意义的事情，而且有兴趣做，他就变成第一位的。

　　2013年到2020年，在亦庄的很多商业航天公司，蓝箭也好，其它的一些公司也好，包括零壹空间都在这个地方做，大部分都从航天跳出来的这些人，这些公司把这些人组建起来。他们走的路就比不是这个行业做这个事情的要快的多。为什么？因为毕竟懂。特别是我在这里提出一个老的观念“动力先行”，我要特别提一下蓝箭，蓝箭是做发动机的，他们的甲烷发动机可能过两天也要发射，就会带来很大的效益。如果它们能入轨，就代表商业航天公司的小孩从起步阶段成长起来了，这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看这个月过几天会有几家商业航天公司在酒泉，这也是一个筛选过程。起步阶段有很多公司，有很多行和不行的，都投入到商业航天里边去玩，这个“玩”国家也允许。国家在玩的话可以玩，但是我这里边有个个人的观点，你要没有那个能力的话不要轻易玩，真是烧钱，航天是烧钱的，特别是要烧动力。但是为什么会这时候烧呢？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毕竟国家建了那么多的基础，对发动机也好，动力也好，或者是控制技术，国家培养了很多这样的人才，这些人跳出去之后不是从零起步的，起步的阶段层次就比较高了，阶段就会快，转换效率就很高。这是一方面。第二，技术发展了。早期航天为什么贵呢？因为技术发展还不到那个水平。比方说“大脑”、平台，那个时候一个平台要一吨多，一两个立方那么大，占很大地方，又很重，但是它的运算速度，那时候的计算机是电子管的，速度很慢，处理不了这么多数据。现在一个平台、“大脑”，我们的关键器件就是一个指甲盖大小，一个芯片就解决了，技术的发展，计算机也罢，数传也罢，控制（件）也罢，都大大缩小了，成百倍地缩小，体积、质量都缩小。所以，这个难度也下降了。

　　发动机的能量也越来越高，最近我们国家商业航天也罢，我们国家传统的航天六院、四院，500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和一百多吨的氢氧发动机，上个月六院的甲烷液氧发动机也是一百二十吨还是多少，已经发展起来了。

　　这些技术突破不是也不是一个难的事情，就是投钱。现在的控制器件可重复使用的方式也都解决了，原来可重复使用觉得很难很难，但是其实可重复使用的方式很多。马斯克走的是一条路，当然我们国家这个领域里边也在走另外一条路，比方说现在飞机投放的可重复使用。可重复使用主要解决的是发动机的多次点火和回收的问题。这个问题现在航天六院也解决了、突破了，轻级的也能达到100多吨，这样为我们国家下一代重型运载火箭的可重复使用回收就会带来一个方便，奠定了基础，正是商业航天促进了我们国家传统的航天领域、航天科技集团和科工集团的发展，这是一个相互促进的作用。商业航天一定是对我们国家传统的国有航天领域有促进作用，你不搞别人就上来了，这是商业航天最大的促进作用。

　　这就是我对中国商业航天发展的一些个人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