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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劝雷军收手了

2024-07-26 15:01:36    创事记 微博 作者:   

来源:远川研究所

以“勇气”为主题的第五次年度演讲中,雷军亲自揭秘的小米造车史,最终还是被One more thing抢了风头。

大量加粗标色的阿拉伯数字和不带定语的先进技术方案,组成了小米SU7 Ultra原型车目前为止的全貌。雷军的一句“这车我也买不起”,又给整个发布会增添了一抹戏谑的成色。

小米SU7 Ultra原型车小米SU7 Ultra原型车

考虑到SU7 Ultra原型车被大量激进的技术方案武装到牙齿,它注定不是一款大规模量产的产品,但其设计思路和技术工艺势必会应用到量产车型中。小米上一个有着类似属性的产品,是2019年发布的“环绕屏幕手机”MIX Alpha。

小米MIX Alpha小米MIX Alpha

当时,由于MIX Alpha的环绕屏设计过于吸引人,导致舆论对诸多超前的零部件缺乏关注。比如纳米硅电池、钛合金框架等等。它和SU7 Ultra原型车之于小米的意义是类似的,即一家科技公司呈现给外界的符号与精神。

乔布斯从文件袋里拿出MacBook Air的镜头,时至今日依然是苹果历史上最值得回味的时刻。索尼的Walkman和东芝的Dynabook也曾用大量惊艳瞬间定格了日本电子产业的黄金年代。这些抽象了无数论文、专利与汗水的片段,总在日后被反复谈起。

1972年,东芝发布便携式Dynabook1972年,东芝发布便携式Dynabook

SU7 Ultra原型车的意义也在于此,它试图用一连串激进的参数与规格提醒外界,小米是一家什么公司。

从互联网到硬核科技

2016年,《连线》英国版刊发了一篇雄文,《是时候山寨中国了(It's Time To Copy China)》的标题略显惊悚,但文章其实干货十足。记者David Rowan采访了雷军和众多小米高管,也许是第一次向海外读者深度科普了“小米模式”。

《连线》的文章并没有过多描述小米的手机业务,而是把重心放在了小米生态链小米社区上。

直到今天,依然有不少声音将小米代表的“互联网思维”解读为粉丝文化和公司高管的微博账号,但“小米模式”最典型的参照物其实是小米生态链——以手机为成功模板,以投资不控股方式,向生态链公司提供方法论和产品观,并借助小米的流量开枝散叶。

小米生态链曾被概括为“爆款思维”,但它更像是小米用手机的设计与销售思路,用标准化的生产和品控,对细分业态进行改造。

小到充电宝和电池,大到平衡车和扫地机器人等多个细分业态,小米生态链的作用是为这些业态构建了一个不成文的品控标准。最典型的是空调这类白电,小米通过直营渠道和更加合理的定价,反而在集中度很高的市场里迅速成长。

小米的第一代移动电源小米的第一代移动电源

小米社区则是雷军离开金山后,一系列复盘和总结的产物,也是“小米模式”重要的组成部分。雷军曾写过一个关于互联网思维的手稿,最核心的内容是“把用户当朋友”。

十年前雷军关于互联网思维的表述,如今还在被众多同行反复学习,一位又一位高管默念着“互联网七字诀”走进直播间。

互联网是小米诞生的基因,但不是小米成长的全部。

2020年,小米在内部开展了长达半年的创业十年“集中大反思”,不少内容在2022年出版的《小米创业思考》中第一次公开。不过细心的米粉可能会发现,2021年7月底,小米官网的公司简介,从“互联网公司”改成了“消费电子及智能制造公司”。

小米第一个十年的标签是“互联网”,呈现它的是“专注、极致、口碑、快”;2020年后,这个标签变成了“硬核科技”,它清晰的写在小米新十年的目标里:大规模投入底层核心技术,致力成为全球新一代硬核科技引领者。

此后几年,小米对“小米模式”的重塑思路伴随产品线迭代逐渐清晰。

一是对一系列底层技术的覆盖与掌控:从ISP影像芯片、电源管理芯片到大模型和操作系统,小米开始系统性的向核心技术环节探索,并在这个过程中建立了成熟的研发体系,而不是脱离业务属性和用户需求,盲目的开展技术投资。

澎湃OS诞生的契机是小米需要一个统一的软件架构,打通手机、汽车和IOT产品,服务跨终端的用户体验。在“魔改MIUI+连接协议”无法胜任的情况下,小米必须上马自研。

二是对供应链更加深度的参与:小米汽车的V6s电机和SU7 Ultra原型车上的高功率电池包、应用硅碳负极的金沙江电池,都来自与宁德时代、联合汽车电子等供应链公司的协作。

对供应链的整合是消费电子公司最核心的能力,也是苹果最难被模仿的部分。苹果曾以一己之力带动了CNC一体成型、FPC软板等工艺的普及,但今天,折叠屏和镜头模组等环节的创新,背后的推动力量正被中国公司取而代之。

三是技术积累从产品走向生产:今年2月,北京昌平的小米手机智能工厂建成投产,工厂软件系统自研率达到了100%。一个月后,小米汽车工厂揭幕,车身车间关键工艺实现了100%的自动化,整个工厂综合自动化率 91%。在产品之外,小米正在改变制造业的面貌。

发布会上的“雷氏对比”常被津津乐道,产业链上游的暗流鲜为人知,盖因大多数人都会低估其中的难度和复杂。

对“自研”的误解

2022年出版的《小米创业思考》虽然有公关传播的考量,但也不乏雷军的真情流露。在书中,雷军曾把小米的技术体系发展概括为三个阶段:集成式技术创新-自主式技术创新-核心颠覆式技术创新。

十三年前,小米的第一款手机是“集成式技术创新”的典范,小米用最顶级的零部件一鸣惊人,也一度被扣上“组装厂”的大帽子,但这其实是一种误解。

大部分工业品确实是被“组装”起来的,飞机制造的本质也是组装,但对几十万零部件进行选型、协调、管理的“系统集成”,恰恰是最顶级的制造能力。用波音副总裁卡罗琳·科维的话来说:“如果买来零部件就能轻而易举地组装飞机,世界上就不止波音、空客两大飞机制造商了。”

但相比望文生义的贴标签,产业的分工与协作是制造业最复杂的问题。即便雷军在微博笔耕不辍,也鲜有涉足这个话题。但在《小米创业思考》中,雷军以三星和苹果为例,做了系统性的阐释:

三星可以生产一部手机内几乎所有的零部件,但这些“卡脖子”级别的能力并没有换来绝对的市场统治力。相反,苹果只占据了手机核心三大件(面板、镜头、处理器)中的芯片设计环节,却拿走了大部分的利润。

消费者购买的不是专利证书复印件,而是日常使用的产品。因此,研发的核心是定义产品创造的价值,并在技术上实现。至于某个零部件是不是100%自产,其实并不妨碍产品的技术实现。

苹果没有任何晶圆厂、镜头模组工厂和面板产线,依然能创造顶级的电子产品。苹果最难复制的部分是定义产品价值,并通过强大的供应链掌控力实现它。雷军称之为对供应链的“把控力和牵引力”。

举例来说,iPhone并不是第一个触屏手机,但苹果定义了基于“触摸屏”这个使用场景的交互逻辑,然后和供应商完成了技术实现。

2007年第一代iPhone的发布会现场,面板厂商TPK的老板江朝瑞与孙大明在台下失声痛哭——为了这块触摸屏,TPK和苹果联合研发两年,烧光了12亿新台币。

关于“自研”的另一个误区,是强调产品原型与设计方案的独创性。但在产业语境里,实现良率与成本可控的量产,才是真正的难题。

设计一辆丰田卡罗拉并不难,但组织全球各地的工厂,协调数百家供应商,通过大规模生产摊薄成本,让产能覆盖每年100万辆的销量,才是制造业最核心、最复杂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马斯克会说:与设计工厂需要的脑力相比,设计汽车的脑力不值一提。

2016年的小米MIX采用了一种特殊陶瓷,需要1500℃的高温烧制。一旦试产时温度控制出现误差,5000片陶瓷会一次性报废。这个过程中,材料配比怎么调整,产线和工艺怎么优化,需要小米和供应商一起反复的试错。

在MIX Fold 3上首次应用的“龙骨转轴”也是如此,小米和供应商经过长期的试产和试错,让这种精密度极高的零部件,实现了大规模标准化的生产,使得展开状态的手机比当时的主流产品薄了近10%。

遗憾的是,舆论对“自研”的讨论往往局限在极个别零部件的独创性,演变为充斥着情绪与口号的争论。

科技的隐藏在大量制造与工艺的细节,只是无数个生产环节中的智慧与汗水,常常无人问津。

小米的第一代龙骨转轴,改变了普遍的水滴式结构小米的第一代龙骨转轴,改变了普遍的水滴式结构

2020年后,小米的研发思路其实是先定义产品价值,再通过与供应链的深度协作完成技术实现。在这个过程中,小米完成了硅碳负极电池、低功耗OLED面板等诸多技术方案的应用。

这也许不是一个回肠荡气的故事,但无法转化为附加值的“自研”,如同把钻石的光辉锁进保险柜,与废铁无异。伴随双方密切的协作,一大批供应链公司从中受益,诸多高附加值环节留在了中国。

MIX Alpha应用了当时非常激进的硅碳负极电池MIX Alpha应用了当时非常激进的硅碳负极电池

在2020年的“集中大反思”后,小米最大的变化其实是逐渐展现出对供应链的把控力和牵引力,并开始向特斯拉一样,深入制造业最朴素但最核心的环节——工厂。承载这些变化的,是MIX Fold 4的龙骨转轴2.0,SU7 Ultra原型车1900kg的自重,和正在量产环节爬坡的V8s电机。

把无数工程师的汗水贴上“组装厂”的标签,是对产业的一种伤害。

小米的历史进程

日本学者野口悠纪雄曾回忆80年代的美国之行,时值日本经济问鼎全球第二,傅高义老师的《日本第一》风靡全美,美国上下迎来家电学松下,汽车学丰田,芯片学东芝的热潮。MIT几位教授所著的《Made in America》,又引发了美国产业界的集体反思。

这本书以“美国制造业为何衰落”为主题,把苹果作为硅谷公司代表,和索尼做了一番全方位对比,高度评价了日本企业的管理方式,并据此给苹果开出药方:苹果应该向索尼学习。

2018年,《战后日本经济史》成书,野口悠纪雄在书中感慨:“看看现在苹果公司和日本的电子企业,真让人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上世纪60年代,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家罗伊·阿玛提出了一个创新定律:人们总是高估新技术的短期效益,而低估长期影响。在高科技行业,人们虽然喜欢谈长期主义,却常常低估企业长期的技术与研发积累,热衷对短期的缺陷喊打喊杀。

东亚地区的电子与制造业有着惊人相似的发展轨迹:从承接产业转移起步,通过产业政策引导产业升级,最终在全球建立影响力。

只不过,经由书本浓缩的历史读起来沁人肺腑,参与者需要消解的嘲笑与否定常被忽视。

“粗制滥造”一度是日本制造的代名词,如今叱咤风云的三星,当年也有一段被日本人严防死守的历史。80年代,三星曾派出员工去日本工厂散步,希望靠脚步测算工厂的面积。后来,三星又对日本公司高管猛轰糖衣炮弹,东芝半导体部部长西刚川就没扛住,成为了关键的带路党,带着三星高管参观了一圈工厂。

“产业升级”的语境,既在于对高科技核心环节的突破,也在于高附加值环节的整体转移。中国的消费电子和汽车产业,也曾栖身于生产制造的附加值底端。

2016年,《连线》在文章中曾引用雷军的演讲:小米会成为索尼和三星那样的公司,十年内,中国将在各个领域引领全球。

近十年,小米改变了从空调到充电宝等多个细分市场,上市路演时,会场把掌声送给了售价9.9元人民币的小米彩虹电池。按照Canalys的口径,今年二季度,小米以15%的市场份额,连续16个季度位居全球智能手机市场前三,距第一仅有3%的差距。

移动互联网的时代,小米用最顶级的技术方案,让无数人低成本的接入互联网,享受了不断成熟的中国供应链的成果。这个周期里,也不乏类似“劝雷军收手”的嘲弄。但时至今日,小米正在定义新的技术与体验,探索其实现的路径。

这种变化不仅存在于小米,也存在于制造业的各个细分门类,伴随中国的家电、电子产品和电动车向全球市场扩展,中国的Walkman、Dynabook和卡罗拉也在孕育。

面对恐怖的技术差距,产业界需要面对的绝望往往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长路未尽,开拓者们尚在田间地头。无论如何,应该对进步的参与者报以更多的宽容和耐心。

正如雷军在演讲中说:只要我们开始追赶,我们就在赢的路上。

参考资料

[1] Xiaomi's $45bn formula for success (and no, it's not 'copy Apple'),Wired

[2] 小米创业思考,雷军/徐洁云

作者:李墨天

编辑:张泽一

视觉设计:疏睿

责任编辑:李墨天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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