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募基金主被动业绩“大战”峰回路转。2024年，主动权益类产品占据公募年度业绩前十，大摩数字经济A以69.23%的收益率成为“冠军基”，财通景气甄选一年持有A、工银新兴制造A等多只主动权益类基金亦有出色表现。一直备受市场关注的被动指数产品并未出现在榜单前列，多只在2024年9月末净值飙涨的科创类ETF在2024年的最后两个月显得有些“后劲不足”。
横看成岭侧成峰，输赢的判断依据并不是单一因素。若单将主动和被动的“优等生”拎出来做进行业绩对比，主动产品似乎赢下了2024年度业绩大战的胜利。但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绩优主动权益类产品虽然通过调仓换股、风格切换等相对灵活的思路实现了净值的迅速攀升，但从更多维度来分析，主动与被动的输赢并没有定论。当下的市场环境更适合主动选股还是被动跟投，仍然需要较长时间的观察。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最终的赢家是谁，主动与被动势力的此消彼长，促使越来越多公募机构不断反思与重构，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资本市场有效性进一步提升。”一位从业多年的基金人士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
横看成岭 主动产品业绩“霸榜”
截至2024年12月31日，年度公募业绩排行榜的前十名被主动权益类基金包揽。其中，大摩数字经济A的年度回报率逼近70%。值得注意的是，知名基金经理金梓才靠重仓科创板块实现了大丰收。Wind数据显示，2024年业绩排名前十的公募产品中，有五只由金梓才管理，分别是财通景气甄选一年持有、财通成长优选、财通匠心优选一年持有、财通智慧成长、财通多策略福鑫。
股票型ETF方面，Wind数据显示，剔除成立时间未达1年的新基金，2024年华夏中证港股通内地金融ETF的年度收益率最高，约45%；易方达中证香港证券投资主题ETF等多只ETF的年度收益率超过40%。拉长时间来看，在2024年9月末涨幅明显的科创主题ETF业绩并未稳定在高位，科创芯片ETF等多只科创主题ETF的年度收益率徘徊在30%上下。
当然，在2024年成立的新基金中，也有不少ETF涨幅喜人。Wind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2月31日，2024年4月成立的南方上证科创板芯片ETF回报率高达63.93%，位居股票ETF业绩第一；紧随其后的嘉实中证全指集成电路ETF、博时上证科创板芯片ETF回报率均超过50%。
重仓业绩弹性极高的个股是不少主动权益类基金实现净值大反弹的重要手段。以2024年度收益率位列前十名的德邦鑫星价值A为例，该产品在2024年四季度的收益率将近35%，远远超过科创芯片ETF约26%的同期表现。2024年三季报显示，截至三季度末，德邦鑫星价值A的重仓品种为中际旭创、天孚通信、新易盛、寒武纪、沪电股份、光迅科技、源杰科技、罗博特科、太辰光、沃尔核材。
尽管德邦鑫星价值A在权益仓位方面并不像ETF那样“打满”，但该基金仍押中了不少牛股。Wind数据显示，2024年四季度，寒武纪、罗博特科、太辰光、沃尔核材、光迅科技的区间涨幅分别约为127.56%、93.41%、96.27%、81.00%、55.22%。值得一提的是，寒武纪、罗博特科两只股票的年度涨幅分别高达387.55%、288.82%，是2024年名副其实的大牛股。作为对比，中国证券报记者查阅科创芯片ETF对标的上证科创板芯片指数发现，该指数仅前6只成分股权重较高，超过了4%，其他成分股均占比较低。在权重较高的6只成分股中，仅寒武纪的涨幅在四季度实现了翻倍。
还有主动权益类基金通过布局多个细分领域实现了净值的稳步抬升。以大摩数字经济A为例，尽管该产品在2024年四季度的收益率仅有16%，但其一季度、二季度、三季度的区间收益率分别约为20%、7%、25%。基金经理雷志勇曾在之前的采访中分析，该基金净值在2024年相对稳定主要来源于两方面：一是基金没有过度为追求净值弹性而配置一些偏主题概念的算力品种，持仓里更多还是有“实实在在业绩兑现”的公司；二是区别于许多同类基金主要布局算力云端、大模型等领域，大摩数字经济A在二季度的布局已经向人工智能（AI）应用终端延伸。
侧看成峰 被动业绩亮点频出
被动真的在这场年度大战中“输”了么？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判断不同产品类型的投资业绩，需要综合考虑多重维度。比如，从规模加权指数收益数据（一般用于衡量市场大部分投资者购买的产品对应的收益率）的角度去考虑，被动指数产品的优势则较为明显。
天相投顾基金评价中心的研究人员向中国证券报记者展示了一组数据，如果从规模加权指数的收益数据来看，2024年度，纯指数股票基金指数与增强指数股票基金指数的收益率在多个时间段明显高于主动权益类基金指数（天相二级分类：积极投资股票基金指数、偏股混合基金指数与灵活配置混合基金指数），整体来看，被动产品基本跑赢主动产品。
“具体来看，以市场关注度较高的沪深300指数为例，2024年上涨14.68%。宽基指数产品收益率往往高于其跟踪指数涨幅，若投资者持有沪深300宽基产品，其年度收益将跑赢80%以上的主动权益类产品。”该研究人员表示。
在盈米基金研究院权益研究员王帆看来，指数产品没有“霸榜”并不意味着它们的表现弱于主动产品。与主动产品不同，指数产品的投资目标是通过复制某个特定指数进行投资，以追求市场平均收益为主，而非超额收益，其投资收益主要取决于市场整体表现。2024年A股市场呈现出明显的风格轮动与分化，指数产品整体上为投资者提供了与市场表现相符合的收益水平，并在部分行业主题方面为投资者提供了重要的投资工具，如一些银行ETF、金融地产ETF，年内收益率超过40%，相较于主动权益类产品较少有集中投资于金融地产板块的情况，指数产品在部分行业主题方面的投资更为高效且成本较低。
此外，在不少投资者看来，主动权益类基金仍然没有摆脱通过押注少数赛道才能实现业绩飞跃的“魔咒”。2024年排名前十的主动权益类产品，基本都重仓了科技赛道。
“我感觉2024年业绩好的主动权益类产品更像是‘科创指数+’基金，这是否意味着如果投资者想要选到优秀的主动权益类基金，也需要具备一定的赛道研判能力，去根据市场风格选择那些可能占优的主题产品。”一位投资者向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了担忧，一方面，市场仍有一大部分主动权益类产品的业绩不尽如人意；另一方面，第一年通过押注赛道收获较高关注度的基金，还能在第二年继续乘风破浪么？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话题了。Wind数据显示，2024年，市场上仍有将近2600只主动权益类产品（不同份额分开计算）的年度业绩为“负”。
主动和被动投资需均衡发展
被动终会超越主动么？按照美国等成熟市场的经验来看，权益类基金的被动化趋势十分明显，主动类基金规模持续缩水。在国内市场，主动投资也面临较大挑战。2024年以来，被动产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吸金。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被动指数基金（包括被动股票指数基金、股票ETF、股票ETF联接基金及增强型股票指数基金）总资产已经达到3.36万亿元，首次超过了主动型股票基金的2.77万亿元。
然而，兴业证券近期发布研报称，此种对比不可刻舟求剑，相比于美国市场主动权益类产品的发展，对我国主动投资的未来应当更有信心。从收益端来看，美股主动投资规模之所以持续缩水，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其投资业绩持续跑输主流指数，资金逐利最终带来主动、被动的此消彼长。回到国内，尽管近三年业绩承压，但长期来看，中国主动权益类基金相对指数的超额收益显著。
这或与两国资本市场超额收益的获取难度有关。兴业证券在研报中认为，美国主动权益类基金获取阿尔法收益的能力较弱，而拉长时间看，中国主动权益类基金的阿尔法收益显著。根据晨星统计，过去十年，美国主动权益类基金的收益来源核心是市场的贝塔因素，产品自身的阿尔法因素较弱。根据归因分析，美股自身的贝塔，是美国主动权益类基金超额收益的核心来源，而个股选择对超额收益的贡献为负值。作为对比，拉长时间看，中国主动权益类基金的阿尔法收益显著。
兴业证券分析，美股科技巨头过高的集中度导致美国主动类基金挖掘阿尔法困难重重。美国经济转为科技驱动后，愈发成熟的科技行业形成了“产业-股市”的良性循环，大盘科技龙头“强者恒强”，随着市场关注度过于集中于科技板块少数几只个股后，主动权益类基金在其他板块和个股当中选出具备阿尔法属性个股的难度较高。反观中国市场，中国经济处在转型升级期，经济结构、产业结构具备更多α机会，主动权益类基金更善于捕捉新产业趋势且敢于重仓高景气行业。2012年-2021年，中国总量经济温和增长，但涌现了大量优秀产业和对应的阿尔法机遇，包括移动互联网、消费升级、老龄化和高端制造业等。挖掘、重仓产业趋势对应的高景气行业是主动类基金长期表现出色的根本原因。
值得欣喜的是，尽管鹿死谁手未可知，但市场形势的快速变化正在促使越来越多的公募机构反思求变，探索更加专业化、科学化的主动投资思路。比如，在中欧基金2025年度投资策略会上，中欧基金总经理刘建平表示，公募行业的工业化升级，是实现基金产品质量和效率的良性发展的必要前提。在他看来，工业化包含三层含义：一是专业化分工、二是标准化流程、三是数智化平台。以主动权益类投资实践为例：首先，以专业化分工提升投研能力，每位投研员工在自己的分工领域不断精进，成为该领域的专家，这也是协作的基础；其次，以标准化流程实现高效协作，投研员工在标准化研究和输出的基础上，通过流程的优化来提升操作效率，形成高效的协同运作机制；第三，以数智化平台赋能投研效率，提升数智化能力水平的重点在于数据的沉淀积累（数字化）和数据的有效处理（智能化），最终目标是提升投研的投资决策效率。
主动投资的定价权是否已经旁落？博道基金董事长莫泰山针对这一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一般而言，主动投资者是价值的发现者，被动投资者是价格的接受者，主动投资者在定价的过程中，既可以享受到发现价值的收益，也要承担期间试错的成本。如果越来越多的投资者放弃参与定价，选择被动接受价格，那么整个定价的试错成本只能更多由被动投资者来承担，因此会降低整体定价的效率，同时给坚持做价值发现的主动投资者留出更多的阿尔法创造空间。
“答案其实是清楚的，指数化投资是大势所趋，但同时培养主动投资力量是维持市场有序运转的内在需求，市场永远需要一部分人来承担起定价的职责，主动投资和被动投资的均衡发展更有利于市场效率的提升，在指数化投资大发展和市场有效性不断提高的情况下，主动投资者更需要励精图治，以洞见创造价值。”莫泰山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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