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之光 著
“四时可爱唯春日”(清末·王国维),人们酷爱万紫千红的春天。可是,也有不少诗人更爱早春,几千年中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爱早春的诗词。
诗人爱早春最著名的一首可能要数唐代韩愈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二首·其一》:“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意思是,皇都长安街道上雨后土壤酥湿,长出了稀疏鲜嫩的细草。但这种细草只是远看才见绿。韩愈认为,正是这种近看不绿、远看才绿的景色,才是长安春季中最美的景色,绝对比满城烟柳的浓绿春色要好看得多。
可见,韩愈爱的早春景色是刚萌芽不久的绿草。因为“春色先从草际归”(宋·黄庭坚)嘛!但是唐人杨巨源爱的早春则是柳条,因为“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唐·杜甫)。
杨巨源的《城东早春》全诗是:“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诗人明确说出了诗家最爱早春,爱早春绿色柳条上刚刚萌生的淡黄柳芽(状如人睡眼初展,古称“柳眼”),因为柳条上有绿有黄,所以才说“半未匀”。
其实,不只是杨巨源个人爱柳芽初绽的“半未匀”,明代杨基的《清平乐》中就有“记取春来杨柳,风流全在轻黄”,唐代李商隐的诗《柳》亦有“江南江北雪初消,漠漠轻黄惹嫩条”,宋代姜夔的咏柳词,词名干脆就叫《淡黄柳》。可见诗人们对“绿柳才黄半未匀”的喜爱。
因为嫩草柳芽的出现,预示大地即将万紫千红,正是大自然这个最大新生事物的最早萌芽。
诗人爱早春的第二个原因是,百花盛开的万紫千红固然好看,但是盛极必衰,这意味着即将春意阑珊,“无可奈何花落去”(宋·晏殊)。所以诗人们才希望“天公领略诗人意,不遣花开到十分”(清·元璟),清代叶燮的一首惜花诗干脆起名叫《梅花开到九分》。
实际上,多数人在早春最欣赏的还是“含苞欲放”或“含苞初放”的那个时段。例如,宋代李元膺的《洞仙歌·雪云散尽》中说“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因为“到清明时 候,百紫千红,花正乱,已失春风一半”。即他们最欣赏的是“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宋·汪藻),“小白长红越女腮”(唐·李贺),“可爱深红爱浅红……”(唐·杜甫)
我是研究气象学的,文学细胞不多,但也喜爱这种“小艳疏香”“似开未开”。例如,春天看西府海棠、榆叶梅等观赏花,当它们含苞初放时,既生机勃勃,又红白对比十分鲜艳。等到几日后,深红消去,粉红色花朵盛开,不仅繁花盛极将衰,就是颜色也变得单调。因此,这也是古人写早春的诗文大都意气风发,写暮春的诗文则难免多有伤感的原因所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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