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城:小快朵颐,梦回故乡

潘城:小快朵颐,梦回故乡
2024年10月29日 08:45 媒体滚动

转自:新安晚报

  作家、学者潘城日前携新作《小快朵颐》做客安徽图书城,与读者共赴一场文学“美食盛宴”。《小快朵颐》是作者潘城积累多年而成的饮食小品文集,百余篇小文在正面描写“吃喝”美食的同时,侧记了许多有名或无名的人物,从一个独特的视角展现了时代变迁与人情冷暖。

  潘城表示,自家奶奶那一支是徽州出去的,所以和安徽颇有渊源,而《小快朵颐》的封面也有一条醒目的臭鳜鱼。他透露,自己已经在写续集了,可能叫《微快朵颐》。

  用心灵的力量来写

  新安晚报:虽然《小快朵颐》的定位是美食文化的小品文,但实际上读起来旁征博引还带着很多疑似考据的探讨,您写这本书的初衷是什么呢?

  潘城:我当时是很谨慎的,因为我不太愿意轻易去写关于吃方面的文字。因为我既是一个学者,也是一个作家,所以在写作这个问题上,我就不太敢轻易去碰一个已经非常成熟的领域。后来因为编辑约稿了,我就想尝试一下,就给自己定了几个目标,我就想往短了写,通过写一些小品文,有趣的,捕捉那种心灵的力量的,生活当中那些有情趣的,里头也有一些隽永的东西,发人深省的东西。透过吃喝来看时代,或者回忆自己的故乡啊,捕捉一些人物的状态啊。如果真能用四五百字把一个故事讲圆了,把一种情感表达充分了,把一个美的瞬间捕捉到了,我觉得是最棒的。

  新安晚报:您也说,有时候写长了是没有自信的表现。

  潘城:因为写饮食呢,我觉得有这么几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当然是最糟糕的层次,就是百度百科的水平,就是写菜谱,怎么做怎么吃,现在已经是AI时代了,你通过网络,你通过小某书都可以找到,没有必要买一本书来看,这个意义已经不存在了。

  再往上一个境界呢,就是写饮食文化了,就是说跟吃有关的历史和人文,一些文化上的东西,引经据典,古代是怎么吃的,典籍上是怎么说的,这种饮食文化的谈吃文字,实际上是一个主流。包括周作人、陆文夫、汪曾祺这一代的作家,包括给我写序的朱振藩,他们都在写饮食文化,同样吃一个东西,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是怎么吃的,这个背后的文化是什么,包括饮食人类学,因为我自己的老本行学的是历史民俗学嘛,文化人类学里头就有一个饮食人类学,就是通过吃来了解人们的生活方式。但这还不是我所追求的,因为写饮食文化是通过你的智力可以达到的,引经据典这个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

  我想追求的是《小快朵颐》里面想追求的,是我认为的第三个境界,我想用心灵的力量来写,而不是用头脑的力量来写,就写一点儿非常有趣的,轻松的,又可以从中读到一些打动人的东西。

  汲取“言外之味”

  新安晚报:所以《小快朵颐》书名的来由是……

  潘城:“小”字里头就蕴含了很多的意义,一方面,我是江南人,里边写了大量我们江南地区的饮食,我是自嘲,江南的这种男人是小男人,这种精致的优雅的生活,经常会被诟病成是一种小资情调,一种小的生活,那我觉得这个小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是一种格调,一种小而美的格调,精致的格调,细腻的格调。

  还有呢,就是这个小快朵颐,也指的就是不要吃那么多,不要大快朵颐。现在这个社会,饮食过剩了嘛,整个社会的基调就是鼓励大家要少吃一点,要素食,要养生;在精神生活上也是欲望过剩。所以小快朵颐,饮食它代表着一种生活的态度。

  再一个当然就是具体到我的文章的写作方法就是要小,我希望是小品文。小品文是在宋明的时候开始发展,到了明代中后期以杭州的张岱为代表,以《陶庵梦忆》《西湖梦寻》,还有这个“三袁”为代表,明代的一批作家,已经把中国的小品文,作为一种散文的体例推到了极致。像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对我的影响非常大的。小品文一直影响到晚清到民国。我的这批文章,我是希望能够接通晚明的那个小品文的状态,事实上,明清的那些小品文的作者,往往也都是美食家,像写《闲情偶寄》的李渔,写《遵生八笺》的高濂,写“二梦”的张岱呀,这些人都是生活的鉴赏家啊,去品味生活,汲取到的那种言外之味。

  新安晚报:写美食也是有谱系的。

  潘城:西方有食物书写的一个谱系,在中国也是,你比如说西方有大量的关于从各种角度去描写吃的问题,食物的问题。在中国,早在宋代的那些文人的笔记当中,就开始不厌其精地去写饮食的文字。然后到了元代的时候,像忽思慧的《饮膳正要》,到明代的时候,长三角这一带涌现出了大量的这种文人,到了清代像袁枚的《随园食单》,这些都是江淮这个地方的一些饮食谱系,一直到五四运动,周作人,梁实秋啊,这些近现代的文豪,依然有一个关于生活的艺术——通过吃来寻找那种生活的艺术这样一种风格,一种写法,包括林语堂,直到现代的汪曾祺。当然还有一脉,像大家比较熟知的香港的蔡澜,然后给我这个书写序的台湾的朱振藩,跟蔡澜是齐名的。

  有一点我觉得我要向蔡澜学习的,就是蔡澜的文字很快。而且他很有趣。意大利“作家中的作家”卡尔维诺,他曾经在《美国讲稿》里面讲过文学的轻重。蔡澜的文字,读起来很轻很快,有的时候也有很隽永的,也有很悲悯的东西。这一点呢,我跟他应该是相通的,我也从他的文字当中去学习那种尽量轻快的松快的,带有现代感的,带有城市感的那种语言气质风格吧。

 吃的就是“平常心”

  新安晚报:看了几篇除了觉得有文化,也非常有趣味,有角度。譬如说到粽子,除了“有角”的考证,爱国主义食物的笑点,还有功能性上的“古代便当”之说。

  潘城:类似于这样的文字,在我的书里多多少少都会出现。当出现这种文字的时候,实际上就是饮食人类学,就是学术的力量。这种学术的力量,不是我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但是恰恰又是这些东西,带给别人一些知识性的东西,很多人不知道这些冷知识。

  新安晚报:还有一个是文人食蟹文化“蟹八件”,被您表述得颇有“轻拢慢捻抹复挑”的诗意。吃蟹吃的是什么?“阳澄湖大闸蟹”需不需要祛魅?

  潘城:要不要祛魅的问题,我觉得不是。因为祛魅是现代性哲学里的一个概念,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普泛的很流行的概念。我觉得要是这样说,不只是对大闸蟹应该祛魅,是对所有的饮食都要祛魅了。饮食它原本是一个小范围的区域化的东西,农耕文明的时代,皖南就是皖南的吃法,杭州就是杭州的吃法,成都就是成都的吃法,非常在地化的东西,人口的流动也是很缓慢的,从前慢。如果是古代的话,我们根本就吃不到重庆火锅,从杭州来一趟合肥,千难万难的事情。但是今天城市化,现代化,全球化,然后资本运作,饮食开始跨国跨区域,我们在任何一个城市,可以吃到湘菜、徽菜、川菜,都不是那么正宗,但是你都能吃到。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才会说美食荒漠,实际上是现代化造成的,因为我们已经找不到那个真正的田园,真正的风味。当然,我们可能在二三线城市,只要有心去找,可能还是会找到比较地道的小吃。阳澄湖大闸蟹,实际上代表着很多饮食,被资本运作了以后的一种状态。

  新安晚报:所以您想表达的是,吃东西还是得有平常心,多想想家常菜。

  潘城:吃东西嘛,就是平常心,不要追求特别奢侈的东西,这总的来说也是《小快朵颐》想要表达的,不要追求什么米其林三星。偶尔去体验享受无可厚非,但是不要沉迷那些奢侈金贵的,好像难得的东西,被资本裹挟的东西。有的时候吃个排场,也吃不出什么真正的味道来。

家常菜的味道实际上是最好的,我写《小快朵颐》也是在通过食物的书写,回忆我的童年和我的故乡,尤其是我漂泊在外的时候,漂泊在日本的时候,我想念家乡的时候,首先想念的是食物的味道,吃不到怎么办呢?我就写吧,对老家那种吃的情感,以及跟吃有关的一些人。所以我通过写《小快朵颐》,是在写尝遍了漂泊的滋味,书写的过程当中,就回到了我的故乡。

新安晚报 安徽网 大皖新闻记者 蒋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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