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的秋思

●聂溪

王维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秋日的王维是怡然自得的、安闲悠然的、积极乐观的、凄清思念的、孤独神伤的。

王维在秋天是怡然自得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居秋暝》是王维的山水名篇。这首诗描绘了秋雨初晴后傍晚时分山村的旖旎风光和村民的淳朴风尚,表现了诗人寄情山水田园并对隐居生活怡然自得的满足心情,以自然美来表现人格美和社会美。

全诗将空山雨后的秋凉,松间明月的光照,石上清泉的声音以及浣女归来竹林中的喧笑声,渔船穿过荷花的动态,和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丰富新鲜的感受。它像一幅清新秀丽的山水画,又像一支恬静优美的抒情乐曲。“诗言志”,这首诗生动表现了幽清明净的自然美,于诗情画意之中寄托着诗人高洁的情怀和对理想境界的追求。

王维在秋天是安闲悠然的。“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这是王维写的酬赠诗《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他选择富有季节和时间特征的景物入诗:苍翠的寒山、缓流的秋水、渡口的夕阳,墟里的炊烟。整首诗有声有色,动静结合,勾勒出一幅和谐幽静而又富有生机的山水田园风景画。

你看,诗人拄着拐杖立于柴门之外,迎着风听晚树鸣蝉、寒山泉水,看渡头落日、墟里孤烟,那安逸的神态,潇洒的闲情,和陶渊明多么相似。唯有从容的人生,才能消解世间所有的喧嚣与纷争,只有淡定的心境,才能面对尘世所有的挫折与坎坷。

王维在秋天是积极乐观的。“寥廓凉天静,晶明白日秋。圆光含万象,碎影入闲流。迥与青冥合,遥同江甸浮。昼阴殊众木,斜影下危楼。宋玉登高怨,张衡望远愁。余辉如可托,云路岂悠悠”,据说,这首《赋得秋日悬清光》是王维写的应试诗。

在诗的开头,他极力赞美秋日,天空寥廓,环境清凉幽静,太阳光包罗万象,光影倒映在静静的河中。在诗的结尾,他表达了自己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宋玉登高埋怨秋气,张衡望远产生秋愁,太阳的余晖如果可以寄托,仕宦之路怎会遥远?

王维在秋天是凄清思念的。“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这首《秋夜曲》是王维写秋夜相思的诗。诗的前两句写景,写得颇为悠闲,秋夜微凉,景物凄清,诗人以此为“背景”,写女主人公的“衣着”,以此衬托其孤寂。诗的后两句写情,第三句写主人公寂寞难寝,殷勤弄筝,“弹筝”的行为似乎是在表现他迷恋乐曲,实际上是以乐曲寄情。末句画龙点睛,通过正面抒情对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动进行生动刻画,顿觉无限幽怨之情跃然纸上。

王维在秋天是孤独神伤的。秋雨之夜,不免孤独,王维也不例外,他在《秋夜独坐》中写道:“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这首诗是王维晚年的作品,经历安史之乱后,王维苦行斋心,除饭僧施粥外,“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

一个秋天的雨夜,夜深人寂,诗人在空堂上独坐到很晚,他听到山间野果在秋雨中落下,看到草中的虫子到灯下低鸣。时光流逝,青丝变白发,王维认为只有清除七情六欲,才能从根本上消除人生的悲哀。

秋天是美丽的,它没有浮躁,没有喧嚣,有的只是宁静、深沉、成熟,循着王维的秋诗,我们在时序更替中学会了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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