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丨《大地中心的人》入围第七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决名单

重磅丨《大地中心的人》入围第七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决名单
2024年09月21日 22:00 媒体滚动

转自:上观新闻

2024年第七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决选名单近日揭晓,最终奖项得主将在2024年10月21日举办的颁奖礼现场公布。

文学奖的评选标准不仅关乎作品的艺术价值,更深刻影响着文学的走向和未来。一部作品的语言表达是否扎实、特别?内容有无直面人生?作者心智是否足够丰富,能否在消遣之外提供某种生活中缺失的教益?有没有强烈的小说意识,即人类存在之痛苦、这个时代的感觉,必须以这样的方式来趋近?从中能不能看到新的东西,有没有令人惊叹、佩服的创造力?对于未来十年的中国文学,作者及其作品的存在,是否具有某种好的引导性?

在本届决名单评审会上,评委团成员陈冲、骆以军、双雪涛、许子东、张定浩(按照名字拼音排序)五位评委就初名单的十六部作品展开激烈讨论,虽侧重不同、视角各异,但始终围绕语言、结构、感受力、原创性、完成度等恒定的文学标准展开,并根据简单多数原则,经投票选出五部决名单作品。名单如下:

其中,《大地中心的人》(童末著)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入围理由:这部长篇所选的题材非常特别,完成度也相当高。《大地中心的人》是一部雄心勃勃、气势磅礴的史诗。作者从凉山彝族送灵仪式上唱诵的《指路经》中找到了叙事的形式、语言和氛围,用极其有力、朴素、诗性的文字,开辟出一片介乎于神话与历史之间的天地。

一天,斯格时分,铁哈房间的门“咚咚”响了两声。披着查尔瓦的兹莫女儿站在门外的黑暗中。

“时间不多了。我想请你帮我写下那个故事。”

那夜起,铁哈和兹莫女儿开始记述所发生的事。除了做饭吃饭,睡觉,照顾小索玛,两人夜以继日地工作。“那个故事”越写越长,它似乎包含着无穷个不同的故事。

大部分时候,是兹莫女儿讲,铁哈记录。他俩也会互相提问题和补充。先写的是女人的故事。按照她们前后来到德布洛莫的次序,兹莫女儿讲述她记忆中的每一个女人:病痛,家支,灾祸,如何走到德布洛莫,从孜孜尼乍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三十多个女人的故事,他们用了一个多月才写完。然后是他们自己的故事:铁哈的,兹莫女儿的。最后是孜那。铁哈和兹莫女儿都不知道,在她成为他们见到的那个女孩之前,她曾经是谁。最后,兹莫女儿决定把她画出来。她和铁哈前后尝试了一整天,终于画出了那幅画:女孩站在山洞口,脚边是她打到过的所有猎物,在她身后,他俩一起勾勒出什作时分的道道光线。

画画是个好办法。铁哈做记录和誊抄时,兹莫女儿就躺在竹笆床上,面前搁一块木板,铺上纸,开始画画。她画德布洛莫:点起篝火的夜晚的斜坡,棚屋的模样,跳舞的人群,女人们一起到达后等待目睹孜孜尼乍的那一天。一幕幕场景在同一张纸上紧挨在一起,要是再也画不下,他们便用糨糊接上新的纸,让场景往上下左右延伸。他俩大部分时候写的和画的是同一个小故事,完成后便叠拢在一起。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松散地叠成一堆堆的纸张。

接着是斯涅的故事。写到最后那场大火时,兹莫女儿从竹笆上爬起来,一面发出长长的咳嗽,一面低语着“我画过了”,从墙根的某一堆中找出那张大纸。

“在这儿。”

她递给铁哈。那是很早之前兹莫女儿画下的,是她从孜孜尼乍的眼睛中第一次看见的景象。纸上的皑皑火光在铁哈眼中跳跃,由简单线条组成的小人儿倒在火焰中。兹莫女儿照着那张草图重新临摹了一遍,把它放进斯涅那一摞。

这一年行将结束时,小索玛已经半岁。一对细长的阔眼占了她的整个上脸盘。白天时,小索玛就靠坐在竹篓中,“呀、呀”地叫着,看着她的母亲和铁哈的身影穿梭在墨水和白纸之间,随后静悄悄地垂下小脑袋睡了。

蛮夷司能买到的报纸越来越少,外面的消息却仍在由人们口口相传,一路送进大山深处的这座边城。不到一个月,中央政府撤退至重庆,接着上海被日本人拿下,很快,南京城沦陷。失去了土地、家屋和生命的人一夜间遍布驷匹尕伙之外的大地。

“所有的黑路连在一起了。”兹莫女儿从报纸上剪下那些黑白照片,和她的画贴在一起——它们彼此相似。

故事中最后的,也是对铁哈来说最困难的部分开始了:孜孜尼乍的故事。铁哈已经想了很久要如何讲述,从上路后,他就每天都在想,现在却依然难以落笔。然而兹莫女儿早已想好了。她对铁哈说出故事的第一句:“孜孜尼乍一声巨吼,天际燃起熊熊大火。”

兹莫女儿重新开始讲述这个故事。她将女人们合作记住的孜孜尼乍的故事、白路和黑路的故事、路上听到的故事,统统糅合在越来越长的讲述中。小索玛在什作之后就开始沉睡,兹莫女儿和铁哈给火塘添上柴火,从斯格时分忙到划布磨时分。夜最深时,卷着雪片的大风击打着薄薄的木窗格,刺入兹莫女儿不住打颤的声音。铁哈低头哈气,暖和冻僵了的握笔的手。他一声不吭地记录着兹莫女儿的话,没有打断,也没有提问。这个最终的故事连起了一切:女人们的故事、铁哈的故事、兹莫女儿的故事、沉睡的孜那、斯涅那三天两夜、大火和暴雨、破碎和死寂、他和兹莫女儿出山的一路、小索玛的出生。但它又打乱了这一切:每一个故事中都充满大大小小的分叉,通往其余的所有故事。这个最终的故事中没有神灵,没有时间。男人们,不管是毕摩还是士兵,都在恐惧中被困缚了手脚,退入故事的远景。

兹莫女儿把保头妻子讲过的那个故事一字不差地复述完,一声不响地抬头看着微明的窗格。她的眼眶在疲惫中凹陷下去。

“然后呢?”铁哈问。在一片金色的索玛花海中,他预感故事将要结束。

“孜孜尼乍一声巨吼,天际燃起熊熊大火。”

“回到开头?”

铁哈不由得想起驷匹尕伙内的经文。一切洗净,一切被遗忘,驷匹尕伙内的宇宙开始新一轮循环。

“从驷匹尕伙的斯涅开始,又结束在另一场斯涅中?难道这一切永远如此,重复,又重复?就好像诺苏从来没有‘历史’。”

但是铁哈发现,兹莫女儿明白这个词:历史。

“历史是空无。从来没有讲历史的人,历史也没有内容。

孜孜尼乍的故事不是历史。但它会成为历史的母亲。”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兹莫女儿。恢复平静后,她继续,“这一切不是重复。故事是为了希望才讲出,希望就在我们的恐惧中。我们的斯涅只是恐惧的第一天。它正在到来,那最大的恐惧。驷匹尕伙的卓涅也正在来。希望就在‘没有什么希望’之中。就算将来只剩下一个诺苏,只要听见这个故事,它也将在他身上召唤出我们每一个诺苏。我便是抱着这样的希望来讲这个故事的。”

兹莫女儿在三天后的姆斐时分停止了呼吸。铁哈正在自己的房间整理文稿,听见小索玛醒来后的哭声。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母亲的安抚下安静下来。铁哈敲门,没听见兹莫女儿的应声。他带着预感轻轻推开房门。小索玛抬头看见铁哈,立刻停止了哭泣,将他的目光引到身旁的母亲身上。在冬日透明的阳光中,铁哈看见兹莫女儿的脸和女孩的脸重叠在一起,浮现出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微笑。她终于加入了她们的队伍。

铁哈继续整理着故事。除了照顾小索玛,他把全部精力用在这件事上。时不时地,从四面八方涌入的消息中,故事的某个片断会化身为山外正发生的事,再次飘入他的耳朵。铁哈渐渐明白,这是那种奇异地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的故事,禁得起一讲再讲。他渐渐确信,当故事的某些部分被将来的人一再讲出来时,尽管它总是让人恐惧,却无法阻止人们记住它。它不会再消失。

……

铁哈把故事念给小索玛听,有时用诺苏话,有时用汉话。她会跟着重复单个字眼:孜孜尼乍的“尼”、德布洛莫的“布”、驷匹尕伙的“伙”,有时用诺苏话,有时用汉话。铁哈心里清楚,不用过多久,这个小人儿就会问他,“我是什么人?”“我从哪里来?”那就是铁哈开始对她讲出整个故事的时刻。他会告诉她,如果她想,她可以既是诺苏,也是汉人。铁哈希望未来某一天,当小索玛自己讲出这个故事时,随着最后一句结束,故事也真正结束,小索玛就不用和他一样,一生都被困在故事之中。在孜孜尼乍的两次振翅之间,小索玛可以替所有人忘记这个故事,同时也被它遗忘 ——这是铁哈的全部希望。然而,他知道,驷匹尕伙从不简简单单地遗忘。

相关荐读

《大地中心的人》

童末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几个世纪以来,驷匹尕伙的山岭中,高山的牧场和广袤的森林中,鹰巢一样的房屋里,火塘边,生活着这些自称诺苏的黑色的人类。他们把自己叫作“大地中心的人”。20世纪30年代,大凉山,一位名为“铁哈”的奴隶决定出逃。从驷匹尕伙到山棱岗,他见证着山地与世界的不断下沉。“守护者”恩札在清醒与浑噩的轮回中逐渐迷失,贪婪的俄切在不断掠夺,“兹莫女儿”被迫带着“希望”走进德布洛莫,想唤起山地的新生……

丨作者简介丨

童末,生于1985年。出版有短篇小说集《新大陆》、童话集《故事们》。

转编自【上海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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