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套息交易和人民币汇率走势？

(本文作者杨帆，中信证券政策与宏观首席分析师）

套息交易通过借入低息的人民币而投资高息的美元资产来套利，是人民币贬值压力的重要来源，尤其是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率较低，可能会导致套息交易增加。除了传统的套息交易之外，近期人民币汇率掉期价格的变化衍生出了逆向套息交易的机会，即外资买入中国债券的同时进行汇率掉期，人民币利率加上汇率掉期隐含的人民币升值收益之和高于美债利率。今年1-5月，境外投资者净买入中国债券5518.7亿元，起到了支撑人民币汇率的效果。提高境内利率可以通过套息交易和逆向套息交易两条渠道支撑人民币汇率。在汇率贬值压力较大的背景下，央行降息可能会比较谨慎。展望汇率走势，我们认为人民币升值的条件是中国宏观经济基本面见到更为明确的回升信号，而人民币贬值的风险可能在于美国大选等外部扰动。

▍套息交易通过借入低息的人民币而投资高息的美元资产来套利，是人民币贬值压力的重要来源，尤其是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动率较低，可能会导致套息交易增加。

套息交易（Carry Trade）是一种金融交易策略，投资者通过借入低利率货币并投资于高利率货币来赚取利差。对于人民币/美元来说，投资者可以以低息借入人民币资金，并投资于美元的高收益资产，获得额外的利差收入。这个过程需要卖出人民币、买入美元，会导致人民币贬值压力加大。今年以来，中美利差有所走阔，使得套息交易的盈利空间增大。10年期和1年期中美利差分别从年初的139bp和268bp上行至7月11日的194bp和337bp。对于套息交易来说，其资产和负债是不同的货币，因此存在货币错配风险。货币错配风险的大小取决于汇率的波动性。近期，人民币汇率的波动率大幅降低。稳定的汇率会降低套息交易的风险，鼓励更多的套息行为，间接加大人民币汇率贬值压力。由于中国资本外流的管制较为严格，很多的套息交易可能是通过贸易渠道进行的，即出口企业增加人民币债务的同时持有更多美元存款。今年日本政府多次在美元走弱的时点拉升日元汇率以打击套息交易的日元空头，其做法或可供中国参考。

▍除了传统的套息交易之外，近期人民币汇率掉期价格的变化衍生出了逆向套息交易的机会，即外资买入中国债券的同时进行汇率掉期，收益高于美债。

2023年8月以来，央行对汇率进行引导的力度加大，导致掉期点数隐含了更大的人民币升值幅度，当前1年期掉期隐含的人民币升值幅度约为4%。虽然人民币利率低于美元，但是考虑到掉期隐含的人民币升值幅度后，人民币资产收益率高于美元，产生了逆向套息交易的机会。正因为如此，近期外资大幅流入中国债市。今年1-5月，境外投资者净买入中国债券5518.7亿元，而去年1-5月境外投资者净买入-2210.8亿元中国债券。外资流入起到了支撑人民币汇率的作用，这可能也是央行影响货币掉期定价的目的之一。

▍提高境内利率可以通过套息交易和逆向套息交易两条渠道支撑人民币汇率。

对于普通的套息交易来说，投资者借入人民币、投资美元资产，人民币的利率是其负债成本，人民币利率越高则套息交易的规模越小，资金外流的压力越小。对于逆向套息交易来说，投资者原本持有美元，通过货币掉期取得人民币，并投资于人民币资产。在货币掉期定价不变的情况下，人民币的利率越高则外资流入中国的动力越强。近期，央行多次对超长期国债利率进行引导，我们认为主要是为了防范金融风险，汇率是次要考虑。因为外资主要买中国的短期债券，10年以上品种的交易占比不足4%。央行在考虑汇率的利差时，更多关注中短端利率。如2023年8-11月是更典型的汇率主导债市的阶段，当时央行通过收紧流动性来推高DR007等资金利率，进而使得短端国债利率上行。在人民币汇率贬值压力较大的时间段，央行降息可能会比较谨慎。

▍展望汇率走势，我们认为人民币升值的条件是中国宏观经济基本面见到更为明确的回升信号，而人民币贬值的风险可能在于美国大选等外部扰动。

美元兑人民币汇率已经在7.1-7.3的区间维持了1年，我们认为背后的重要因素是央行在维护汇率稳定。展望未来，我们认为人民币汇率升值突破7.1的条件是中国宏观经济基本面见到更为明确的回升信号，如地产库存明显去化、核心城市房价企稳、财政赤字大幅扩张等，或者美联储降息幅度超预期。我们认为人民币汇率贬值突破7.3的催化因素可能是外部风险，如特朗普当选美国下一任总统并且对中国加征高额关税。如2018-2019年的中美贸易摩擦就曾经使得人民币汇率贬值压力明显加大。

▍宏观运行方面，关注中国央行宣布设立临时正/逆回购工具，6月中国金融数据“挤水分”效果延续，美国6月CPI不及预期。

7月8日央行宣布将开展临时正回购或临时逆回购操作，我们认为可能未来会作为隔夜利率（DR001）的上下限，是央行完善利率走廊的一部分，目的是平滑市场利率波动。美国6月CPI再度全面降温且低于预期，市场对美联储首次降息时点的预期提前到9月。国内市场看，6月社融、信贷和存款增速继续下滑，不过总体符合市场预期。在经历了4月和5月金融数据低于预期之后，市场对金融数据“挤水分”的认识已经较为充分，对信贷投放的规模情结在弱化。低基数因素下6月出口增速继续回升，出口链总体保持在高位景气区间。6月CPI低于市场预期，猪肉价格超季节性的上涨未能对冲核心CPI的疲弱表现，居民侧需求不足问题凸显。本周重点关注中国6月经济数据和7月MLF操作情况。

▍风险因素：

美国大选进程超预期，美国贸易政策超预期变化，国内经济基本面超预期变化。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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