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6岁禁止乘车坐轿

13~46岁禁止乘车坐轿
2024年04月27日 01:10 重庆晨报
大剧院前的人力车 大剧院前的人力车

□龚毅

到了合法年龄才能乘公共汽车,甚至提出女人不准坐公共汽车,这个事放在如今的重庆,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然而,“合法年龄方准予乘公共汽车”“女人不准坐公共汽车”这个事绝对是发生在重庆,不过那是82年前的重庆。

原因是什么?当时正值抗战期间,山城集中了全国各大机关、社会团体、金融、工业和学校等机构,汽车根本不够用,汽油更是奇缺。

运力尴尬

抗战时期,重庆的公共交通主要有轿子、滑竿、人力车、马车、公共汽车及渡船等。

重庆的公共汽车出现于1933年9月,曾家岩至七星岗首条公交线路开通,当时仅有客车1辆,1937年底仅有客车37辆,1944年底客车才达到93辆,公交线路增至18条,日载客量达120万人次,最远可达歌乐山、青木关、璧山、巴县、南泉、北碚等地。那时,重庆的公路状况较差,路面上“大小汽车、人力车轿同时并行,车水马龙,俨然一半新不旧之大都市”。

战时重庆的交通,汽车显然也不敷分配。曾任中央大学校长的国民政府赴新疆监察使罗家伦却没有自己的车,当然也没有配司机。1943年9月,他回重庆参加会议,出行都是靠蹭车:“9月6日,‘本偕咏霓同进城,因相左,另乘车行,致未及参加开幕典礼’。9月12日,‘上午休会,下午公祭林故主席,我因无车不能往,甚为惆怅’!”(《罗家伦先生文存》第8册)

时局维艰,在重庆,即便是高官也缺乏车辆迎送。1942年10月14日,高级外交官顾维钧回到重庆,“飞机在长江中一个小岛上着陆”,代表蒋介石的考核委员会主任委员陈仪、行政院副院长孔祥熙及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长王宠惠等30余人前往迎接,随后坐滑竿离开机场。“我感到坐滑竿并不舒适,特别是自江边上坡登上几百磴石阶时更不舒服……滑竿不过是一把没有遮盖的藤椅。当轿夫抬着我上石阶时,我的脚和腿悬在空中,比我的身体还要高。”(《顾维钧回忆录》)

那时乘公共汽车,“非常拥挤,车辆又少。自都邮街(如今的民权路)登车到上清寺,行驶只需二十分钟。但有时站立等候(平常每刻钟一辆),连三接四,都已客满,故可等候至两小时之久。特别是重庆多雨满街泥泞,谓非狼狈而何。”(《太虚空里一游尘:浦薛凤回忆录(中)》)

汽油前线不够用,用酒精做燃料又要浪费本已严重紧缺的粮食。“当时中国是贫油国,汽车和汽油都是进口的,汽油是军用物资,极其珍贵。当时有一句口号‘一滴汽油一滴血’。在这种情况下,民间用木炭作发动机燃料,车身旁装一个煤气发生炉,内填木炭,点火后用手摇鼓风机送风,然后用燃料产生的一氧化碳气体供给发动机。到站后要出灰,洗布袋(滤清器),加料,极为繁琐。徒弟辛苦得很。‘木炭车马力小,这也是车祸频发的原因之一’。”(《从孤岛到陪都——抗战时期流亡学生的回忆》)

自从日本飞机开始对重庆实施无差别大轰炸以来,重庆局势日显严峻,民用汽油配给完全停止,长江嘉陵江渡轮停航,改用木船摆渡。汽油是军用物资,但军用依旧远远不够,许多军用车辆也改成了酒精燃料。抗战期间,为了给军车提供动力,素有“酒乡”之称的江津白沙古镇槽坊街的上百家酒坊,全部被军方征用,改为生产燃料酒精原料。

奇思妙想

在这种极端困难的状况下,有媒体刊出:乘车坐轿限制年龄。

1942年8月25日,新民报刊登这样一条消息:现在全市人力车夫和轿夫(多是乡下进城)近两万人,而人力车和轿子分别是3500辆和3400乘,经核算,车夫和轿夫过剩10200人。因此,当局决定“车轿夫,适合壮丁年龄者,送服兵役”,年龄超过者送赴乡间从事生产工作。然后说主要为锻炼“战时青年之体力,亦决定禁止青年男女乘车坐轿,今后将限制十三岁以上,四十六岁以下之青年男女坐车(人力车)坐轿。具体办法,正由警方核示”。

当然,乘车坐轿限制年龄,表面看并不是为省汽油,因为人力车和轿子都不用汽油,其目的仅仅说是为锻炼“战时青年之体力”。而没明说的应该是,经过限制年龄,将节省多半车轿运力,再将节省的运力投入到限制年龄外人群,从而达到减轻汽车压力、节省汽油之目的。明眼人一看,就是“曲线救国”的翻版——“曲线救油”。其次,“车轿夫,适合壮丁年龄者,送服兵役”,车轿夫适合壮丁年龄者,自然是占多半,不花钱拉一大批壮丁,又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据记载:1936年,重庆轿行多达380余家,轿子31120多乘,轿夫约10万人,规模最大的是设在来龙巷的陈小民“成都藤轿公司”,资本达3万元,有960乘轿子。但经1942年统计,重庆仅存“轿夫一万二千人”。大量轿夫减员,说明那些年轿夫不好挣钱。毕竟,出门乘轿的基本是上层人士和有钱人。

与此同时,新民报晚刊等报刊亦刊出限制私人小汽车,甚至提出女人不准坐汽车的消息。如新民报晚刊消息:“市内现已拥有行车证之公家汽车计四百余辆,其中小轿车三百辆(系私人),当局鉴于目前汽油来源不易,关系汽油亦影响粮食生产,最近即大量核减,非必应来用者,概予吊销车证,具体办法,正在商议中。准予卡车行驶重庆市区者,达百余辆,将专限用液体燃料代用品,如木炭之类,又战时生活,劝导会已认真厉行妇女临时消费办法,呈请行政院传令渝市府切实执行,即今后严禁妇女乘坐汽车赴饮食店、影剧院,或在街头兜风”。

马儿上路

要确保出行,为节省汽油,有关部门还想方设法出点怪招。

据记载,“1942年4月1日,交通部驿运总管理处为补充城区公共交通工具的不足,开设了官办马车行——重庆驿运服务所,紧急制作马车,招收商马,开始经营上清寺至化龙桥马车客运线路。

当年6月1日起,线路延伸至沙坪坝小龙坎,8月1日发展到山洞。为方便学生进城,10月10日线路延伸到歌乐山,全程28公里,全条线路有马车84辆,早晨5点发车,晚上10点收车,日均运送乘客1500人次以上,周末日均达2200人次。

重庆驿运服务所开办的当年10月,有客运马车102辆、兽力货运板车40辆、骡马200多匹,车型有轿式、篷式和大型车多种,分别在化龙桥、新桥、山洞设置车棚、马棚,在化龙桥设马车修理所并训练马夫,提高驾驭技术。1942年4月至1943年4月,共运送乘客91万多人次、货物1200多吨,客货收入分别为400万元与50多万元。”

对于重庆抗战期间的马车,现代著名作家张慧剑(曾任《新民报》主笔)在重庆时有过如是记录:“重庆大道上,时见有马车,以‘爬行’之姿态往来,车之制,甚陋,不如贵阳之藤马车远甚,此或平地马车与山地马车之别”。从当时资料看,重庆因位处山城,地势崎岖,马路“多倾斜之处”“不易行驶马车”,故本地人“皆以轿代步”。因而,在重庆马车仍是以货运为主,载人为辅,并没进入公交主流。

1949年11月30日,重庆解放。12月8日,重庆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接管了重庆市公共汽车管理处,当时市内可以行驶的公共汽车仅11辆,勉强维持着6条线路的营运,根本不能满足市民日常出行之需。鉴于运力的严重不足,有关部门保留了原重庆驿运服务所开办的客运马车线,即从上清寺到小龙坎,连接市中区与学校集中的沙磁区。之后,才逐步取消这条客运马车线。

82年前的重庆,人口并不算很多。1942年7月26日《新民报》称,“最近清查结果,重庆人口一百万”。战时百万人口集中孤岛重庆城区,不仅住房、物质等奇缺,在“一切为了抗战”的前提下,汽车和汽油也显得奇缺,以致演绎出无数今日看来是笑话的辛酸和无奈。

(作者系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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