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起女性随机被杀案背后的思考，流浪汉日益成美国社会不稳定因素

原标题：三起女性随机被杀案背后的思考，流浪汉日益成美国社会不稳定因素 来源：九派新闻

日前，美国纽约发生一起流浪汉将华裔女子推下地铁轨道致死的恶性犯罪。华裔女子米歇尔·阿丽莎·苟（Michelle Alyssa Go）的不幸离世并非个案。就在她去世一天多前，另外两名女子珊德拉·谢尔斯（Sandra Shells）和布莉安娜·库布佛（Brianna Kupfer）也被流浪汉杀害。

（三名受害者，从左至右为珊德拉、米歇尔、布莉安娜，独立报制图）

米歇尔不是第一个受害者，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流浪人群日益成为美国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暴力犯罪和性别暴力正在美国卷起令人不安的浪潮。

米歇尔被杀时，正在地铁站等待地铁。而珊德拉本来在等一辆公交车。布莉安娜在家具店值班。但死神找上了她们，她们成为了流浪汉随机杀人选中的目标。

三人的死亡就在三天内发生。她们的死，使美国大城市中的暴力犯罪和流浪人群重新成为人们担心的焦点话题。

接连三名女性被随机杀害，流浪汉犯罪成关注焦点

1月15日是个周六，早上，米歇尔在纽约时代广场地铁站的站台上等车。40岁的米歇尔住在纽约曼哈顿的上西区，在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德勤（Deloitte）工作。突然之间，她被马歇尔·西蒙推下站台，列车正在进站，米歇尔当场身亡。马歇尔·西蒙是一名61岁的流浪汉。袭击米歇尔后，他去了另一个车站，找到警官自首。

（米歇尔和家人的合影，中间女性为米歇尔）

杀人犯马歇尔的姐姐乔塞特（Josette）表示，马歇尔多年来患有精神分裂症。乔塞特曾求一家医院不要把他放出来，她知道马歇尔肯定会自己停药。上一次她和马歇尔对话时，马歇尔说“有人”藏在衣柜里，看着他。

马歇尔曾被捕数次，这次被逮捕后，他曾宣称他是“上帝”，所以他可以杀了米歇尔。

同样，珊德拉被杀也是一起没有矛盾、没有原因的随机袭击。70岁的珊德拉生活在美国洛杉矶，那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她在周四早上出门去上班。她是洛杉矶County-USC医疗中心的一名护士，本在市中心的公交站等车，突然被流浪汉凯瑞·贝尔（Kerry Bell）袭击头部，跌倒在地，头部撞地。

（新闻中珊德拉的照片）

几天后，珊德拉伤重不治，在她工作了38年的那家医院去世了。她的邻居和医院同事说她本来计划马上就要退休了。

凯瑞则是一名48岁的流浪汉，也曾被逮捕过数次。他曾被看到就睡在案发现场不远处。这次被捕后，凯瑞被指控谋杀未遂（attempted murder）。

就在珊德拉被袭击后不到九小时，布莉安娜被发现倒在血泊中，已经身亡。她被袭击的地点就在她工作的高端家具店里，位于城市的富裕地区。布莉安娜年仅24岁，从名校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毕业，那个周四下午她作为顾问在店里值班。一名戴着面具的男人——据调查发现应是流浪汉——将布莉安娜捅死了。

（布莉安娜）

一名顾客在凶案发生20分钟之后发现了血泊中的布莉安娜，但她已经当场死亡。警方确认了一名31岁的嫌疑人肖恩·拉瓦尔·史密斯（Shawn Laval Smith），经搜查于1月19日将肖恩抓捕归案。

布莉安娜的父亲伤心欲绝，在采访中表示，“犯罪在变多，有很多罪犯本不应该被放出来。”

暴力犯罪浪潮涌起

去年以来，美国主要城市的犯罪在增多，使得美国社会对犯罪的恐惧也在弥漫开来。在纽约市，2021年的暴力犯罪数量达到六年来最高。纽约警察局的数据表明，包括谋杀、非过失无预谋杀人、强奸、抢劫、入室盗窃等等在内的重罪，自2016年以来首次多于10万起。较2020年的数据，2021年的重罪达到102731起，增长了7.5%。

除了入室盗窃罪数量降低了17.3%，其他犯罪均在增长。谋杀在2021年上涨了3.8%，达到486起，是十年来最高的数字，每三天就有4人被杀害。重罪袭击一年内上升了10.9%。

（洛杉矶市长埃里克在新闻发布会）

在1990年代的纽约，重罪犯罪数量是2021年数据的五倍，达52万余起。在2000年，仍有18万余起。

在洛杉矶，去年有30078起暴力犯罪，较2020年上升了3.9%。自2008年以来，2021年的枪击受害者数字达到最高；而谋杀也达到了15年来的最高数字——397起，平均每天至少有一个人被谋杀。

洛杉矶市长埃里克·加西提（Eric Garcetti）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暴力犯罪的上升是近两年一系列事件影响下产生的。“有两个因素一起产生了影响：过去两年的创伤，以及疫情带来的心理健康危机。社会中的枪支更多了。”

流浪者无家可归增加社会危机

牧师安迪·贝尔斯（Andy Bales）是洛杉矶Skid Row联合救援会的CEO和主席。在采访中他表示，他为救助流浪者工作的35年中，从未见过类似近两年发生的事情。“过去35年中，我都没见过我现在这种流浪人群的暴力行为。”

“通常，这些暴力是针对其他流浪者的，他们首当其冲。但在洛杉矶，70%的人是在路上被流浪者袭击了，所以这代表了人们走在路上去工作、去见别人的时候，会遇到有不同精神疾病的人。”

（洛杉矶Skid Row）

他补充说：“在洛杉矶，到处都有露天营地，随处可见挣扎着的人们。”在纽约，有法律保障“获取庇护所的权利”，为无家可归的人提供紧急庇护所。但洛杉矶没有这样的法律。约有8000人住在臭名昭著的Skid Row社区，Skid Row是洛杉矶市中心的贫民窟，是美国最大的流浪者露营地之一。

“没有地方会像洛杉矶这样把人们丢在街头，这会对流浪人群产生精神、身体和社会上的影响。”贝尔斯牧师说。他认为，疫情也对本来就脆弱的人群造成了精神健康上的打击。“疫情和当今世界的分裂，让很多人已经很脆弱的心理健康更加恶化。”

“每天我们都有点像站在悬崖边缘。”贝尔斯牧师说，没有什么比把人们丢在街头无处可去、得不到帮助更恶化他们的精神健康。

“循环的”精神健康问题

杰奎琳·西蒙妮（Jacquelyn Simone），是无家可归者联盟的政策主任，她也注意到了纽约疫情中流浪人群的不稳定性、滥用药物和精神健康情况恶化了。

“对于纽约的流浪人群来说，获取精神健康关怀和滥用药物的治疗都很难，因为疫情让医疗体系过载了。”她说，“一些精神疾病医院被用作疫情用途，一些转而线上问诊的服务也无法对流浪者起作用，因为他们没有获取科技产品的渠道。”

西蒙妮说，精神健康问题和流浪是一个循环，因为精神疾病会导致人们流浪，而流浪的不稳定性会加剧病情。她认为，人们需要一个稳定的住处，来让他们解决药物滥用和心理健康问题。

（地铁上的流浪者）

无家可归者联盟的调查反映了纽约市的流浪问题，自1930年代的大衰退以来，纽约目前的流浪问题是最严重的，较10年前增长了20%。去年10月，有48723名流浪者，其中包括15346名儿童，住在城市的庇护所。

这些数据仅仅包括了住在流浪庇护所的流浪人群，没有包括住在帐篷、街上、地铁站和门廊的人们。西蒙妮解释说，纽约市不在庇护所的流浪者是难以准确统计的。

研究还发现，大多数不在庇护所的流浪者都有精神疾病或严重的健康问题。相较流浪的家庭而言，单个的流浪成年人有精神疾病和嗑药的概率都更高。

西蒙妮说，需要指出的很重要的一点是，不是所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都是暴力的，不是所有暴力的人都是无家可归者。“需要重新思考的是，新闻标题会告诉你犯罪的是流浪汉，但很多起犯罪中，标题里不会写那些人的居住情况，很多犯罪是有稳定住处的人犯下的。”

不是所有流浪者都是暴力的，要为他们提供住所

西蒙妮说，精神健康有问题也不代表一个人会变得暴力，不能因为一些惨痛的悲剧就概括地认为所有流浪者或者有精神问题的人都是危险的。“事实上，流浪者更容易成为受害者，而不是犯罪实施者。”

（洛杉矶Skid Row）

过去四年中，根据纽约警察局的数据，流浪庇护所的逮捕率事实上在降低。数据只代表在庇护所发生的逮捕，不代表犯罪地点或者嫌疑人与庇护所的关系。

“本质是美国很明显正在经历一场历史性的住所危机，疫情使住房系统的脆弱性暴露出来。”西蒙妮说。她认为关注点应该是“预防性的”手段，防止人们掉进社会的裂隙，或者发展出暴力行为。

“不是所有有精神疾病的人都是暴力的，但如果人们没能落在社会的安全网上，没有接受精神治疗，没有稳定的居住条件，会让所有人都处在更危险的环境——既有流浪的人，也有遇见流浪者的人。”

针对女性的暴力

美国全国妇女组织的主席克里斯蒂安·努恩（Christian Nunes），像文中最开始的三名受害者一样，女性成为随机暴力行为的主要目标。她说，过去几年中，施加在女性身上的各类暴力行为都在增长，她认为这和社会对女性的看法有关。

“自疫情开始后，对女性的暴力行为就在增长——我们看到了更多的家暴和伴侣的暴力，性暴力，在家庭里或者在外面的暴力。”她说。她认为这和厌女以及社会上的反女权运动有关。

努恩认为，这些“关于如何看待女性的潜在问题”和对这些态度的接纳渗透到了社会各个方面，让女性更容易成为随机袭击的目标。

（纽约警察局助理警长介绍米歇尔被害的情况）

努恩认为，针对性别暴力的法律和更多接受精神健康治疗的资源，能够成为提升女性公共安全的途径，更好地保护像米歇尔、珊德拉和布莉安娜这样的女性。

“不能对暴力行为变得麻木，这是整个社会的责任——这不是一种常态，也是不可接受的。”她说。

米歇尔应当能等到那班地铁，珊德拉应上那班公交车，布莉安娜应该在值班时不必害怕。

正如努恩所说的：“她们根本不应生活在恐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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