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百年前敦煌的珍贵影像出版成册:一次跨越时空的凝视
初建于4世纪的敦煌莫高窟,经历了一千年的发展,成为世界规模宏大的佛教石窟群,数量之多、艺术价值之高使之成为世界文化遗产。近一百年以来,莫高窟历经沧桑,由于史料的欠缺,人们尚且无法完整地了解这段巨变的过程。
不同时代拍摄的莫高窟的照片,无疑是最直观的材料。随着许多20世纪上半叶拍摄的照片不断公诸于世,敦煌研究院网络中心主任孙志军将这些生动的资料进行梳理,并用今天的照片进行对比,编著《世纪敦煌》,为读者清晰地勾勒出洞窟内外的变化及其丰厚的价值,助力当下“敦煌学”的研究。
《世纪敦煌:跨越百年的莫高窟影像》,敦煌研究院 孙志军 编著,中信出版社,2021年6月,本文图片除标注外均为中国国家地理图书提供
经中国国家地理图书授权,摘录书中关于莫高窟摄影开端的梳理部分。
敦煌莫高窟外观,斯坦因1907年5月拍摄。收藏机构匈牙利科学院图书馆授权使用。
敦煌莫高窟第249窟附近的洞窟群,斯坦因摄,1907年5月27日。照片收藏机构匈牙利科学院图书馆授权使用
斯坦因在完成了包括敦煌在内的新疆、甘肃的考察后,于1912年出版了两卷 本中亚考察记《契丹沙漠废墟》(Ruins of Desert Cathay)。书中的340余幅照片,有64幅拍摄于敦煌。这是目前所见最早公布于世的敦煌和莫高窟的照片,其历史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斯坦因的想象——在此后的许多年里,这批照片是有关莫高窟 外观、洞窟本体,以及当时人物存在的唯一影像记录。
1921年,斯坦因出版了《塞林提亚——在中亚和中国西部地区考察的详细报告》(Serindia,Detailed Report of Explorations in Central Asia and Westernmost China),书中有关敦煌的照片多达226幅,客观地反映了当时敦煌的汉代长城遗址,莫高窟的壁画,藏经洞出土的经卷、绢画、 刺绣、剪纸,以及敦煌的自然环境,其中20幅绢画、刺绣等艺术品更以彩色印刷的技术,使读者对中国古代的艺术品有直观的色彩感受。
这张莫高窟第4窟的照片是斯坦因在莫高窟的洞窟里拍摄的第一张照片,时间为1907年5月22日下午3点,曝光时间5分钟。 照片收藏机构匈牙利科学院图书馆授权使用
敦煌莫高窟第432窟附近的洞窟群,斯坦因摄,1907年5月31日。 照片收藏机构匈牙利科学院图书馆授权使用
1908年,伯希和花了三个星期时间在藏经洞里挑选经卷,努埃特拍了三张照片记录下了这一历史性的 场面,这是其中的一幅。伯希和的语言优势给挑选经卷带来极大帮助
伯希和回到法国后,在1914-1924年,花了10年时间,出版了6卷本的《敦煌石窟》(les grottes de touen-houang),这是第一部关于敦煌莫高窟的大型图录,比较全面地介绍了敦煌石窟艺术,其内容包括莫高窟108个洞窟和外景的399幅照片。通篇采用素质一流的12英寸大照片,使它成为早期研究敦煌艺术最主要的图像依据,是当时国际敦煌学界深入了解莫高窟的经典之作,其影响力到了今日甚至显得越发深远。
努埃特于1908年拍摄的一些壁画在今天已有明显变化,例如这幅照片左侧的两位人物的面部现在已损毁。
正如1924年1月22日,华尔纳第一次来到莫高窟的当天,他给家人的信中写道:“两年前曾经有400名俄国囚俘在这里住过6个月,他们对壁画进行了大量的、无可弥补的破坏, 现在再也拍不到当年斯坦因和伯希和所能够拍摄到的那些照片了......”
1910年至1914年,日本西本愿寺第二代法主大谷光瑞,组织了第三次亚洲腹地探险活动。吉川小一郎、橘瑞超等日本学者,也因此在敦煌和新疆多地对佛教遗迹进行考察和发掘。1911年10月5日,对昔日佛教圣地心怀向往的吉川小一郎来到了莫高窟。
1914年5月,俄国新疆考察队成立,团长为奥登堡(S.F.Oldenburg,1863—1934),成员有画家兼摄影师杜丁(S.M.Dudin),地形测绘师斯米尔诺夫,民族学家龙贝格以及艺术家贝肯伯格,主要研究对象是敦煌莫高窟。因为对这次考察谋划已久,加上经费充裕而且人员搭配合理,此次考察的目的显得很宏大——对莫高窟的古代艺术遗存进行全面彻底的研究,并对其进行编目和考订。考察队在出发之前, 就制订了详细的计划,包括绘制莫高窟总立面图、每一洞窟的平面图和剖面图、临摹重要的壁画或塑像、为所有洞窟拍摄照片,还计划对每个洞窟进行详细的文字记录,这一切就是为了制作和出版大型的考古报告。
我们可以认为,首次对敦煌石窟进行全面、科学研究的,就是奥登堡率领的俄国新疆考察队,他们甚至对之前很少有人注意的莫高窟北区石窟,也作了考古清理。也是他们,第一次绘制了横贯南北两区的莫高窟总立面图。
1915年1月26日,俄国新疆考察队启程回国,他们带走了在莫高窟测绘的443个洞窟的平剖面图以及拍摄的2000余幅照片,还剥走了一些壁画,拿走了几十身彩塑,复描了几百张壁画、并且作了详细的文字叙录,同时也窃走了莫高窟南北二区洞窟中清理发掘出来的各类文物,以及在当地收购的各类绘画品、经卷等文物。
对于莫高窟的摄影历史而言,俄国新疆考察队是首次科学、全面的拍摄。由于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的拍摄比斯坦因及伯希和更为全面、系统、细致。摄影师杜丁拍摄莫高窟的各类遗迹,既兼顾整体性又不舍所有细节。他拍摄了156个洞窟的窟形、彩塑和壁画,并且首次对莫高窟崖体的洞窟分布情况,进行了逐段的摄 影记录,最终获得了莫高窟南北区整个外立面的全景图,崖面上的栈道、建筑梁孔、洞窟前室壁画和彩塑、木构窟檐一一被他收入镜中。
至于洞窟内,杜丁则尽量关注伯希和探险队所没有拍摄的细节,一百多年来,莫高窟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文物遗迹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褪化,石窟本体在无人管理期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坏,“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成立后,拆除了洞窟前一些不合理的建筑,之后,莫高窟的崖体经过20世纪60年代的加固工程,外貌与百年前已有较大的变化。因此,杜丁当年拍摄的照片,为我们提供了20世纪初莫高窟全面、系统的摄影资料,具有极其珍贵的档案价值。
俄国新疆考察队在莫高窟拍摄的2000多幅照片,现存于俄罗斯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东方部。2000—2005年,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和上海古籍出版社合作,出版了6卷本《俄藏敦煌艺术品》,其中第3卷和第4卷,首次集中公布俄国新疆考察队拍摄的莫高窟整体环境、156个洞窟的照片869幅。
The Long Old Road in China,abebooks.com 图
在其著作《在中国漫长的古道上》(The Long Old Road in China,Garden City,New York;Doubleday,Page & Company,1926)中只看到4幅与莫高窟有关的照片。1925年,华尔纳率领的福格艺术博物馆中国考察队,再度来到莫高窟,摄影师迪克•斯达(Dick Stari)拍摄了13幅照片。在福格艺术博物馆中国考察队拍摄的莫高窟照片中,北大像佛头暴露于室外的照片,第328窟佛龛内南侧的供养菩萨搬出洞窟时的照片,都是孤本,具有无与伦比的史料价值。据初步统计,美国哈佛大学福格艺术博物馆中国考察队,先后两次在莫高窟拍摄照片52幅,这批照片目前保存在哈佛大学艺术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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