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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破冰,二创解冻

2022-03-23 15:08:27    创事记 微博 作者: 远川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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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陈彬 任彤瑶

  来源/远川研究所(ID:caijingyanjiu)

  2021年的互联网视听大会上,以“毒舌电影”为代表的影视作品二创当了回靶子。“二创内容是软盗版”“会形成不公平竞争”“危害商业环境”,这些描述几乎占满了新闻头条。有的长视频平台拿起法律武器,二创创作者们永远不知道明天等着找上门的是甲方还是侵权投诉。

  此番阵仗虽有“大炮射蚊子”之嫌,但实际上是个行业内的老问题,根源在于对用户的争夺——似乎看二创的用户多了,去看原片的就必然减少。但另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是,短视频已经是影视内容必争的宣发重地,“二创”的内容种草效力不容小觑。

  所以,版权之争的背后永远是商业利益的博弈,这一点在任何国家任何市场都是如此。从这个角度看,解决纷争的办法,也是从商业角度出发,在各方利益中找到平衡和妥协,而非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新的变化正在出现,近期长短视频首次就二创牵手,抖音获得了搜狐全部自制影视作品二次创作相关授权,包括《法医秦明》《匆匆那年》等作品,抖音创作者可以对它们重新剪辑、编排或改编。

  抖音上的影视创作者们可以暂时松口气了,但依旧没完全摆脱“高射炮”的定点打击。望着隔壁游戏二创区一片繁荣的景象,影视二创创作者难免有些愤懑:我招谁惹谁了?

  暧昧边界

  广义的“二创”是一个非常大的范围,比如四大名著之一《三国演义》,可以说是《三国志》忠实粉丝罗贯中对三国历史的文学再创作。现代社会对二创的范围界定更为明晰,这离不开一个核心的概念:合理使用,亦即“适当使用”原作品素材。

  但艺术创作毕竟是主观的。特别是媒介形态丰富的互联网时代,对素材的取用与诠释往往暧昧而难以界定,平台/版权方为了自身利益,对何为“合理使用”各执一词,拉扯常以一地鸡毛收场。

  2006年,陈凯歌交出了蛰伏3年,投资3.5个亿的商业转型之作《无极》,这部电影在法律层面的影响同样深远——网友胡戈靠《无极》和央视《中国法制报道》栏目的镜头对白,剪出了一部无厘头影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最终带出了国内首桩剪不清理还乱的网络二创纷争。

  相比于央视法制栏目潇洒声明“欣赏剪辑创意”,陈凯歌却是咽不下这口气。怒斥“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大导演之所以恼羞成怒,多半是因为《馒头》当时的热度和风评都比《无极》原片好太多,巨大的落差感,让陈凯歌选择把怒气倾注到名不见经传的视频创作者身上。

  胡戈诚惶诚恐地接受《南京晨报》的采访:“他们肯定是误会我了,世界上好多拿电影开玩笑的视频作品呢,也许他们不能接受这种方式吧。可是我没影响《无极》的票房,好多朋友看了《馒头》之后,还专门去看《无极》呢。”

  网友和文艺界力挺胡戈,和菜头在《新京报》上模仿陈凯歌的口吻:“人不能无趣到这样的地步”;张艺谋借机表达对二创的宽广胸怀:“我不介意,我会与民同乐”。被群嘲“小肚鸡肠”的陈凯歌,最终悄无声息地放下了这桩官司。

  这个时期,网络视频在全球范围内还是个新鲜玩意,双方的纠纷更多集中在“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上”。但在彼时网络基建更发达的美国,娱乐巨头已经意识到了二创巨大的流量潜力。

  2007年,拥有39家地方电视台的美国传媒集团维亚康姆(viacom)第一个按捺不住,要从节节高升的Youtube里分得一杯羹。在收购Youtube的计划流产后,维亚康姆把YouTube连同Google一块告上法院,索赔十个亿。

  这桩长达数年的官司里,维亚康姆坚称Youtube明知故犯,靠侵权视频赚钱,自己却一个子没分到。YouTube则反击指维亚康姆一边要求打击二创,一边暗戳戳雇第三方在YouTube上传“枪版”,给自家电视节目引流。最终官司以Youtube部分胜利告一段落,双方达成和解。

  尽管双方在法律层面的诉求是版权,但本质目的还是商业利益。这起官司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YouTube的Conntent ID体系,即版权方向YouTube提供视频介质(即原片),然后通过YouTube的比对系统,发现平台上有哪些视频用了自己的素材。版权方既可以要求删除这些视频,也可以选择保留,然后和视频作者分享收益。

  在实际操作中,绝大多数版权方选择了后者。

  过去五年里,美国各大版权方由此获得的收益达到了20亿美元[1],成为了一个新的收入来源。有了YouTube起模范带头作用,版权方与视频平台的博弈基本偃旗息鼓。但YouTube模式在中国,却很难走的通。

  迪士尼愿意提供《冰雪奇缘》原片,让Youtube一抓一个准,博主们播放几十秒《Let it go》都要三思而后行。但在国内,独家版权是视频平台面对市场竞争的重要筹码,YouTube模式的前提——向第三方提供原片就很难行得通,更无从建立二创的清晰标准了。

  而在这个背景下,创作者的地位是极其弱势的。最终导致的结果,是视频创作者面对虚幻红线畏首畏尾,索性金盆洗手。

  创作价值

  某种意义上,二创堪称是长视频界的“奥林匹克”:各大长视频平台虽在引入自己的二创作者上持续掐架十几年,对外的口径却又保持高度一致,称其为“软盗版”。但实际上,二创并没那么不堪,它对整个文娱行业的意义,至少可以从以下三个纬度来理解:

  首先,影视作品和二创并非是简单的零和博弈关系。

  事实上,近些年的话题国产剧或多或少都有利用二创短视频作为营销手段,其中一些剧集方甚至主动注册了抖音账号。例如2020年上线的国产剧《以家人之名》,单抖音话题播放量超过了192亿次,各类影视二创创作者孜孜不倦地上传了成百上千个影视混剪。由此换来的是刷屏式传播,和芒果TV该年度收视率第一。

  长视频平台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并未在自家平台内下架相应作品;相反,部分平台甚至一度推出过相应的扶持活动。

  其次,二创并不只有“一分钟看完”,反而会诞生新的文化现象。一些二创作者通过重新配音、配音、剪辑、再演绎等方式,将原本的影视片段打造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作品,其内涵已超脱原本作品的传播语境。

  流行多年的“鬼畜视频”是最好的例子:高喊着“斯大林”与“我到河北省来”的元首,一会在这个视频愤怒于学校食堂菜色,一会又在另一个视频开会怒骂德国奥运会成绩。

  还有很多创作者在单段素材上雕花刻叶。有个名为“三十六贱笑”的UP主,仅用一段相同的动画画面,连续做了数十期不同主题的创意视频。此类二创作品显然已自成一派,观众可以从中获得与原作品截然不同的全新体验,富有解构精神的《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也可以归于此列。

三十六贱笑反复使用的素材来自日漫《校园小子》三十六贱笑反复使用的素材来自日漫《校园小子》

  也并非所有影视从业者都持反对态度:2019年的一场颁奖晚会上,唐国强面带笑容,亲自给做诸葛亮二创视频的创作者递上了奖杯。

  最后,即便是相对低创的作品,同样也是观众情绪的一种表达。除去创意大牛之外,更多草根“剪刀手”仅仅是希望通过混剪来表达对剧集和角色的喜爱。不论是CP向还是吐槽向,这种为爱发电也能作为剧方“产粮”的一种补充。

  一方面,短视频已经从一种低使用成本精神消费,变成了公众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之一,这也让它不可避免的会侵蚀其他娱乐消费的用户市场;另一方面,互联网流量的整体触顶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隐藏在版权争端之下真实的商业利益。

  不过,长视频的症结,真的在二创与短视频身上吗?

  长短之争

  由于著作权法上“合理使用”存在一定边界,要想确保影视二创完全没有侵权风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授权再创作”。但如果让创作者自己去谈,在落地上却困难重重。

  首先,绝大多数中腰部二创创作者很难直接和影视公司授权议价,在流程操作上比较困难;如若是批评吐槽导向的二创创作,授权结果还得看版权方的格局。

  唯一可行的合作方式,还是得有赖于短视频平台与版权方的合作。但鉴于版权方通常处于强势一方,合作过程中难免会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状况。

  2020年爱奇艺新剧《鬓边不是海棠红》播出之际,剧集方曾在一些短视频平台上开展了二创征集活动,并且给出了几百至数千元的奖金。令二创创作者没想到的是,剧集播出结束之后,几乎所有人的作品都因剧集方投诉而下架。

  创作者们找到原来的活动海报,才发现歪歪斜斜地写着“合作,但没给授权”。他们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页都写着“过河拆桥”四个字。这在影视圈并非孤例:去年播出的新剧《拜托了班长》干脆在二创活动的规则中写道,“活动结束后请自行下架作品”,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二创作者的感叹二创作者的感叹

  对比之下,此次抖音与搜狐的合作,本质上是在复杂的法律层面之下,开辟出了一个可行的解法,努力响应上述提案的倡议。它也许不是最完美的方案,但至少能够让平台、版权方和创作者尽可能的获益。这也在向业内传递一个信息:长短视频平台之间从来都不是你死我活般的零和博弈关系。

  两者本质定位的不同是根本原因。短视频在走红的短短五六年时间内,悄然改变了移动互联网一代的内容消费习惯,成为与公众号、微博类似的信息获取平台,短视频二创的显著引流效果也得益于此。

  而在娱乐性质上,抖音主要承担短平快类内容;用户需要长时间、沉浸式内容时,依旧会掉头转向长视频平台。就像航空母舰的增加不会取代战斗机一样,长短视频平台在用户的娱乐消费中互相错位,理论上可以实现共赢。

  因此,一部分长视频作品甚至平台将自身的失败归咎于二创,甚至寄希望通过打击二创来“拯救行业”,着实有些找错了方向。长视频是一门典型的高投入、纯内容驱动型生意,剧集质量才是能否赚钱的唯一决定因素。

  至于平台自身,内容的驱动效应就愈发明显了。由于国内三大长视频平台经历了漫长的烧钱博弈,如今三者都陷入了管道化困境:用户忠诚度相对较低,哪家今天内容拉了胯,用户就会迅速导向更好的那家。以爱奇艺为例,2021年第一季度因为《赘婿》走红,会员直接环比增长了12.4%;但下一个季度好内容青黄不接,会员数直接环比下降了7.2%。

  二创版权之争的背后还是利益问题。长期以来,由于平台在版权合作上进展有限,二创创作者长期处在一个相对尴尬的境地。相比之下,搜狐与抖音的合作虽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却也昭示了一种可能性。留给整个行业的问题依旧很多,不过至少它在往好的方向前进。

  这项合作至于整个行业的意义,远远大于其本身商业上的价值。

  尾声

  今年3月,戛纳电影节组委会宣布与TikTok达成官方合作,为用户提供后台、红毯以及影人的独家采访内容。还将举办首届“TikTok短片竞赛”,由知名导演担任评审主席,在电影节期间颁发3个奖项。

  曾明令禁止明星红毯自拍、多年将Netflix拒之门外的戛纳电影节,正藉由Tiktok重估电影艺术与流媒体的关系:在奥斯卡颁奖礼收视率连年下滑的今天,影片要更生动地走近观众,不应把短内容看作敌人,而应该看作盟友。

  具体到以二创甚至是“一分钟看完”的短视频本身,一方面,娱乐时间碎片化,电影票价水涨船高,视频网站盈利艰难,都不是版权导致的问题,也不是在版权上一刀切能解决的问题。另一方面,观众永远会用脚投票——毕竟真正的好作品,一分钟肯定是看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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