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杀不死钢铁侠：Rivian不会是下一个特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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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任娅斐
来源/盒饭财经（ID：daxiongfan）
在电动汽车市场，硅谷钢铁侠掀起的估值风云还未消散，来自底特律的“超人”就已经悄然登场，且直逼前浪。
11月10日，美国电动汽车初创企业Rivian登上纳斯达克交易所。开盘后股价一路猛涨，收盘涨超29%，市值达到859亿美元。而在之后的短短5天，Rivian股价翻倍，市值最高时接近1500亿美元，并接连超越通用、戴姆勒、大众等传统汽车巨头，成为全球第三大车企，仅次于特斯拉和丰田。
不过，这家公司最近又因新车被爆交付推迟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上周三至周五，两天股价跌超7%。
但最令人诧异的还不是过山车般的市值，而是让马斯克都直呼“看不懂”的几个事实：
第一，Rivian几乎没有任何营收；
第二，它成立以来仅交付了156辆车，且购买者大部分是员工。在刚刚过去的10月只生产了180 辆，还陷入了产能瓶颈。要知道，即使是特斯拉，当初市值达到1500亿美元时，每季度的交付量也在10万辆左右。
第三，它还要烧钱，而且烧到特斯拉2020年净利润的7倍，才能实现收支平衡。Rivian的招股书显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与2021年6月30日，累积亏损分别为17亿美元与27亿美元。也就是说，仅在今年上半年，Rivian亏损就高达10亿美元。到2023年底，Rivian预计资本支出累积会达到80亿美元。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家行走的“钞票粉碎机”，是谁在追捧，又或者说，它的钱从哪来？车又卖给谁？
盒饭财经梳理后发现，Rivian的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投资后援团，投资方包括亚马逊、T. Rowe Price Group、福特、黑石、渣打银行等，8轮融资下来，总融资额接近110亿美元。
背靠雄厚资本，手握大单，IPO后股价飙涨，所有人都认为Rivian可能是下一个特斯拉，但马斯克却觉得，这事太不靠谱。
对于Rivian的高估值，马斯克曾在推特上回复一位网友：“我不想无理取闹，但或许应该要求他们在IPO之前，每10亿美元估值至少交付一辆汽车？”
新能源车能够掀起的浪潮到底有多大，没有人能说清楚。但每一个想赚钱的创业者与投资人都清楚，他们必须找到下一个“特斯拉”，而Rivian可能恰好是那个最好标的。
皮卡界的特斯拉
谈到Rivian创始人R.J.斯卡林格，大家都喜欢拿他和马斯克对比，他是“底特律超人”、马斯克“宿敌”，也因此，Rivian在业界有了“特斯拉杀手”的称号。
然而，在与特斯拉角力之间，斯卡林格选择的是一条与马斯克错峰的路线。
与马斯克特立独行、放飞自我的行事作风不同，R.J.斯卡林格最显著的一个标签是“low key（低调）”。他不仅外形酷似超人Clark Kent，性格也相像，在一些采访和公开演讲中，他务实、很少说大话，常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爱穿衬衫和休闲夹克，妥妥的工科男。在推特上，除了工作和汽车测试，就是与家人孩子户外出游的照片，看不到其他感情，稳健低调的作风深受投资人喜爱。
和马斯克相似的一点是，斯卡林格也是学霸，拥有麻省理工学院斯隆汽车实验室(Sloan Automotive Laboratory)的机械工程硕士和博士学位。拿到博士学位证书后，他在2009年白手起家， 依靠抵押房屋贷款的创始资金成立了Rivian，最初专注高性能跑车，对标特斯拉的第一辆车Roadster。
不过，当时的市场环境对于刚起步的Rivian并不友好。彼时已经成立7年的特斯拉，已经在纳斯达克上市，而Rivian还没有生产出一辆车。于是，2011年斯卡林格改变公司定位，瞄准电动SUV和皮卡领域。
从今天看，斯卡林格的战略调整确实很有预见性。
特斯拉的先天优势是在当时空白的新能源汽车市场拥有足够的时间试错，走出了超级富豪——一般富裕阶层——大众阶层的“三步走”发展路径。先依靠高性能电动跑车Roadster、Model S打开高端市场，然后依次开发豪华纯电汽车Model X和经济型汽车Model 3，进而拿下整个电动车市场。
反观Rivian，作为后来者，Rivian选择从最受美国人欢迎的皮卡市场进入，推出了电动皮卡R1T和电动SUV R1S，打入有着牛仔梦和越野情怀的美国人心中。
要知道，美国人对皮卡的喜爱程度不亚于中国人对SUV的偏爱。对于缺少高速公共交通工具的美国人来说，自驾是更加方便的出行方式。同时大多数人拥有自己独立的别墅、车库、草坪和院落，为了打理院子，需要购买很多工具、材料和日用品；而人力成本在美国非常高，大部分人会选择自己动手。
公开资料显示，2020年，美国平均家庭规模3.15人，而中国只有2.62人。简言之，美国家庭规模较大，车子需要兼具乘坐、拉货等需求。
疫情之下，美国汽车行业整量不佳，全年销量较2019年下降了5.81%，不过在美国汽车市场销量TOP 10车型中，皮卡占据半数，排名前三的也是福特、雪佛兰、Ram的皮卡车型。再往前看，2019年，车市寒冬影响下，美国整体汽车销量同比下滑1.6%，但皮卡市场却一枝独秀，同比增长5.4%，并创下三年历史新高。
另一方面，面对日趋严苛的全球排放标准，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皮卡消费市场，燃油皮卡的电动化替代也被提上日程。传统皮卡的大排量、高油耗等弊端，纯电动皮卡都能解决。随着美国政府2035年汽车零排放政策的不断推进，未来电动皮卡的发展前景十分广阔。
当然，从技术层面而言，Rivian也确实可圈可点。它的一大“核心武器”便是滑板底盘，这是一种集成式的一体化底盘架构，将电池、电动传动系统、悬架、刹车等部件全部整合在一个完整的模块中，位于底盘中间，不仅能够减少车辆在凹凸不平的路况发生翻滚事故的概率，最重要的是有助于不同车型共平台生产，具备开发成本低、周期短、互通性高等优势。
四电机版本的 R1T 还能像坦克一样实现原地360°旋转调头（原地转向）。
不过，Rivian售价却不菲。R1T起售价为6.9万美金，相当于44.5万人民币，即使是计划明年推出价格稍低的Explore版本，其价格也达到6.75万美元。相比于特斯拉难产的Cybertruck，高配售价也不过6.99万美元。
发展十年后，2021年Rivian刚刚交付车辆。此时，特斯拉的电动汽车销量已经占全球销量的14.6%，这更从侧面说明斯卡林格的转向十分明智。
贝索斯的心头爱，马斯克的杀手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盒饭财经梳理后发现，Rivian的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投资后援团。自2018年至今，Rivian至少完成了8轮融资，融资总额接近110亿美元，投资方包括亚马逊、T. Rowe Price Group、福特、黑石、渣打银行等。
其中，号称“最讨厌特斯拉”的亚马逊在Rivian的融资历史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同时也是最大的赢家。它目前是Rivian的最大股东，持股20%，也是最有力的支持者。
亚马逊与Rivian合作的电动货车要知道，在2019年Rivian还没生产出一辆车时，贝索斯就下了一笔高达10万辆的电动轻型货车订单。他还亲自“带货”，在7月份的那场太空之旅，贝索斯乘坐Rivian的SUV前往发射场。而未来具体的订单节奏，会视亚马逊自身物流业务的进展和充电设施布局而定。但至少，未来四年Rivian拥有亚马逊的独家送货车订单，且在之后2年仍然享有优先供应权。
有了亚马逊的背书，这样一家几乎没有任何市场根基的年轻公司瞬间爆火，并顺利吸引包括福特、沙特机构等投资者加入，大大推高了公司估值。
贝索斯为Rivian高调站台，还一度被认为是对马斯克发出的公开挑战。多年来亚马逊一直在寻找进入汽车领域的途径，但自己搞太慢，更是不可能投资或采购特斯拉，而Rivian的产品定位，正好切中了特斯拉产品的空白市场。
面对Rivian的强势出位，马斯克也一度慌了神。2018年Rivian在洛杉矶车展上推出电动皮卡和SUV后，特斯拉便迅速采取了行动，几天之后，马斯克就高调宣布特斯拉的电动皮卡Cybertruck也于2019年亮相，并不断为其大力营销。在2019年发布日当天，为了证明 Cybertruck 皮卡坚不可摧，特斯拉首席设计师现场向车窗扔了两次金属球，却砸坏了两块车窗。不过，这款“火星人”皮卡的交付日期也是一拖再拖，目前已经延至2022年，是否会再次跳票也未可知。
特斯拉Cybertruck产品肉搏之外，双方的诉讼和人才争夺战也是接连不断。2019年底，Rivian挖角了特斯拉、福特、FF等公司数十名员工和高管，之后被特斯拉告上法庭，直指其盗取了特斯拉的商业机密。但Rivian不为所动，又聘用了在特斯拉工作超过10年的前高管Nick Kalayjian，任命其为工程和产品高级副总裁。今年10月，双方诉讼再次升级，特斯拉除了指责Rivian“挖墙脚”的行为外，还诉告Rivian窃取了特斯拉的电池技术专利。
就在Rivian将以800亿美元的估值IPO的消息传出后，马斯克第一时间站出来质疑，并发文表示：“或许应该要求他们在IPO之前，每10亿美元估值至少交付一辆汽车。”
当然，在任何行业，员工的流动都不奇怪。Lucid和FF都雇佣过特斯拉的核心高管，比如Lucid目前的首席执行官，此前曾是特斯拉Model S的首席工程师。
但双方互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手都打到了家门口，不还击是不行了。
比如之前马斯克没少向何小鹏开炮，从指责其偷窃自家核心技术，到嘲讽小鹏汽车技术方向错误等等，核心还是其“全栈自研”的技术，让马斯克感到了威胁。和特斯拉一样，小鹏同样走的是技术路线，并且宣称自己是全球第二家全栈自研的车企。虽然官司以和解告终，双方的口水仗至今也没有停下。
当时，何小鹏称：“在我第一次创业，也曾经进入美国市场，但是基本上那个时候类似的口水仗都是在美国创业公司之间的，现在第二次创业发现情况已经从美国创业公司延伸到中国创业公司，我相信这是未来全球竞争中高科技技术领域对抗的必要过程。”
而今天的Rivian，显然比小鹏汽车带来的威胁更大。正如我们前面所分析的，首先皮卡市场就这么大，Rivian还领先特斯拉一年交付了第一台车呢；其次，技术上还很有亮点，比如滑板底盘、坦克转向等功能，自动驾驶能力也不逊色于特斯拉；最重要的是，Rivian背后站着还亚马逊和福特这两个巨头。
市值膨胀下的阴影
不过，看似形势一片大好的Rivian，实则隐忧难解。
首先，和很多新车企一样，Rivian目前仍处于疯狂烧钱的阶段。其在2018年发布的两款车型，原本计划在去年交付电动皮卡车R1T，受到供应链中断、芯片短缺等影响，推迟到今年年底交付。
也就是说，Rivian至今没有实现任何实质性的收入。而大额研发费用的投入，导致公司业绩持续亏损，2019年、2020年，分别产生4.26亿美元和10.18亿美元净亏损。今年上半年，Rivian净亏损9.94亿美元，预计到第三季度亏损扩大到12.8亿美元。
其次，实现交付之后还有产能大考。和前几年的特斯拉一样，Rivian面临着严重的产能瓶颈，就在几天前，Rivian通知预订R1S的客户交货延迟，疑似遭遇了交付困难。
目前，Rivian仅在伊利诺伊州有一家工厂，年产能为15万台，远不能满足当前的订单需求。为了扩大产能，Rivian计划投资 50亿美元左右，在德克萨斯州建造第二家工厂，并在2027年达到20万辆的产能。和第一家工厂不同，这家工厂不仅负责组装，还生产电池。当然，这些都需要烧钱才能实现。
最后还有来自激烈的市场竞争的压力。
虽然Rivian最早推出电动皮卡，领先特斯拉、福特、通用等车企，占据了先发优势，但留给Rivian的时间也不算多。
据格隆汇不完全统计，目前，美国发布电动皮卡规划的车企多达8家。除了Cybertruck，还有福特旗下的F-150 EV，通用GMC悍马EV等等。
虽然大多产品都被推迟到2022-2023年上市，但未来交战是不可避免的了，而留给Rivian的时间也仅有1年左右，等到各家进场，Rivian能否在产能、市占率，技术及口碑等方面占优势，都是未知数。
New Street Research 分析师 Pierre Ferragu 在近日的一份报道中指出，“超过7万美元，Rivian的SUV 和皮卡的全球的潜在市场不到 150万辆，这将是一个拥挤的空间。”
另外，特斯拉之所以统领全球电动汽车市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开辟了中国这个庞大的汽车市场。Rivian也曾计划开拓欧洲、中国市场，但电动皮卡毕竟不同于电动汽车，国内对皮卡的接受程度较低，而且SUV基本上可以满足家庭的用车需求。
一个明显的数据是，国内皮卡渗透率仅1.6%，而美国的渗透率是16.5%。脱离开亚马逊的支持，一个客观事实是，超过6万美元的Rivian皮卡和SUV，有多少消费者愿意购买？
这个难题，资本市场超高的市值显然是解决不了了。
Rivian不会是下一个特斯拉
根据 New Constructs 首席执行官此前的说法，Rivian 需要在10年内生产超过100万辆汽车才能证明其高估值是合理的。与之对比，从2008年开始交付的特斯拉，去年才交付了不到50万辆汽车。
什么意思？这些新能源企业的市值增长逻辑，不再适用于传统车企用来评估的规模大、量价齐升等标准，看看特斯拉、蔚来、理想、小鹏、比亚迪的市值就能一目了然了。
还有被称为“妖股”，同样瞄准高端电动汽车市场新造车公司Lucid Motor，它在7月份在纳斯达克上市。虽然刚刚开始交付，但股价已经在两个月涨超100%，总市值超过了800亿美元。
就连马斯克也直呼“看不懂”，他在推特写道：“有没有可能创办一家电动汽车公司，在未交付任何汽车的情况下估值低于10亿美元！？”似乎是在讽刺这两家新上市车企的超高估值。
数据集团Edmunds的分析师也认为这些新公司的估值都是“值得怀疑”的。她说：“特斯拉让很多投资者发了财，现在每个人都想参与电动汽车领域的下一个大事件。”毕竟，虽然特斯拉在成立17年后才实现第一个“盈利年”，但之后股价一路高飞，确实给投资者带来了百倍、千倍的回报，或许这也是Rivian的投资者，愿意耐心等待它成长的一个原因。
但Rivian不会成为下一个特斯拉，毕竟马斯克只有一个。创始人斯卡林格低调，很难像马斯克这样一句话就能让特斯拉的市值蒸发千亿。
全球消费研究平台Piplsay曾做过一份调查，超过三万名美国成年人在问卷调查中回复称，有37%的人以马斯克的Twitter推文作为投资参考。不少押注特斯拉的股民，都是被马斯克的个人魅力所影响，他们甚至都没有仔细分析过特斯拉的财务报表。甚至有美国网友建立了Elon Stocks网站，专门收集展示马斯克和特斯拉股票相关的贴文，并通知其注册会员。
但回到现实，像特斯拉这样的公司并不经常出现，Rivian和Lucid的估值与现有的电动汽车公司相比，还存在很大问题。
正如Rivian股价大涨时，马斯克在推特上说的，“此前出现过数百家汽车初创公司，包括电动汽车和内燃机汽车。但特斯拉是过去100年中唯一成功实现量产并创造正向现金流的企业。我希望（Rivian）也能实现产能提升和现金流平衡，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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