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转型下的资本市场使命(2)

2013年07月24日 09:30  新浪财经 微博

  纠结的中国

  中国经济在过去30年中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按照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的说法,世界上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大规模而又持久的经济增长[9]。我们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大部分能生产的东西,中国几乎都成为世界第一,手机、电脑、DVD、电视机、洗衣机,等等,产量均居世界第一。中国成功地从一个落后的农业国,成长为“世界工厂”。我们这一代人,经历过贫穷的年代,感受到了过去30年物质生活爆炸式的增长。这让我们想起了狄更斯的一句名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但也正如他的名言所警示的那样,事物往往有它的另外一面。今年以来,突如其来的雾霾使大家不知所措,在2013年的第1个月中,北京没有雾霾的日子只有五天。但天气糟糕的远远不只是北京。2011年世卫组织对全球近1100个城市空气质量进行了排名,北京排名1035位,进入排名的31个省会城市中,海口排名最好,名列第814位[10]。

  近年来,中国创造了一个流行词叫做“纠结”。今天的中国,可能最不缺的就是“纠结”,它几乎成为我们时代的特征。我们很容易在一个产品——iPhone5中观察到这种“纠结”。2012年9月,这一边,我们看到中国社会热烈追捧刚刚出炉的iPhone5,在上市的第一天就抢购一空,于是很多人会不远万里飞到纽约去抢购,新浪上有一张新闻图片[11],在纽约苹果的旗舰店门口排队的人群里,中国人超过了1/3,这张图片的标题叫“iPhone5在纽约开卖,美国因华人而笑了”;那一边,在同一个月,我们看到,生产iPhone5的富士康,其在太原和郑州的厂区接连发生骚乱[12]。这个纠结的背后是中国在世界产业链中严重缺乏谈判力。在iPhone5近400美元的价值链中,富士康只拿到不到7美元的加工费。郭台铭[13]是个资本家,富士康的管理也无疑存在着很多问题,但一个更加尖锐的事实是,其在全球产业链中仅有这样的谈判力,即使郭台铭变成活雷锋,大概也不够分的。而我们大部分的企业,在世界产业链中的谈判力,远不及富士康。

  同样不缺“纠结”的,是2012年的国庆黄金周。这一边,我们看到中国人民兴高采烈地涌向全国各地的旅游景点,以及世界各国的购物胜地,几乎使中国的黄金周成为了世界的黄金周;那一边,我们也看到,高速公路拥堵、车辆排起长龙,海滩上遗弃的垃圾须以吨计量,在风景名胜因为排队加塞而拨刀相向,如此等等。这个时候有人去问大家“你幸福吗?”,难怪会有人说“我姓曾”[14]。这个纠结的背后,凸显了迅速前行的中国社会遭遇到的各种问题,基础设施亟待改进,道德水平亟待提高,还有社会激增的期望值与经济社会的进步速度之间可能产生的落差。

  中等收入陷阱之谜[15]

  这种落差,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经济学上著名的中等收入陷阱之谜。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指的是当一国的经济水平发展到人均GDP达到3000-4000美元之后,往往会进入一个矛盾多发期,比较典型的国家有阿根廷、马来西亚、墨西哥等等。其中,最有名的是阿根廷。100年前的今天,1913年,阿根廷的人均GDP接近4000美元,随后不幸地经历了经济停滞、民主乱象、贫富分化、腐败多发、过度城市化、公共服务短缺、就业困难、社会动荡、信仰缺失、金融体系脆弱等十大社会乱象。100年后的今天,阿根廷依旧步履艰辛。与阿根廷几乎在同一起跑线上起步的美国[16],今天已经达到48000美元,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关于中等收入也有一些比较宽松的定义,例如世行有一种定义,人均800美元就算是中等收入。按照这种定义统计,1950年的时候,世界上就有将近100个国家跨入了中等收入门槛,但是60年过去了,将近90个国家没有走出来[17]。

  经济学界关于中等收入陷阱的研究著作汗牛充栋,但问题的本质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往往在经济发展的早期,经济的快速增长与社会的期望基本契合,甚至会超预期,但达到一定阶段以后,经济的发展可能会遭遇瓶颈。例如,要发展创新经济,往往需要依靠教育水平的提高,科研水平的提高,法律体制的完善,资源配置效率的提高,等等。经济学上称之为全要素生产率[18]的提高,而这个提高的过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与此同时,社会期望值的增长不会止步,它往往会一日千里,往往会是线性的,或者是加速的。两者的剪刀差,带来了很多国家社会的失落乃至动荡。

  这可能是为什么往往是在经济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之后,而不是早期,社会容易出现问题的根源。当然,这个经济增长的瓶颈期,或者饱和期、平缓期究竟是出现在人均GDP800美元还是1000美元、还是2000、3000、4000美元时,可能会因为国情或时代不同而有所不同,却是任何国家发展道路上必经的一个阶段。

  2010年底,中国的人均GDP达到了4000美元,但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只脚已经跨入了中等收入陷阱的门槛,现在的问题是另一只脚怎样尽快地跨出来。我们清楚地看到有些问题在我们的社会已经显现,需要面对的是,怎样以最快的方式平稳地渡过这么一个危险的阶段。

  或许,唯一正确的答案应该是,加快改革的步伐,加快经济社会发展的步伐,使之赶上社会期望值的激增。尽管管理社会预期也是国家治理的必要举措,但在这方面努力的结果往往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从中国社会内部的发展驱动力来说如此,外部亦然。

  【钓鱼岛事件的偶然与必然】2012年,钓鱼岛问题在中日之间搁置60年之久,突然浮出水面,似乎有点匪夷所思。我回忆起2006年去日本访问,出席一个关于中国经济和资本市场的国际研讨会。当时中日关系正处于比较友好的时期。其实中日两个经济体之间的互补性比较强,日本资金富余,技术也相对先进,但缺乏市场和增长的动力,而我们对资金和技术总体来说是有需求的,当时也正处于中国股市高歌猛进的时代[19],所以当时会上有大量的日本机构投资者对投资于中国趋之若鹜。我们在会上介绍了中国资本市场的情况后,他们都热情地来和我们攀谈。很惊讶的是会上还有很多日本的实业家,因为日本的市场前景不好,他们急迫地希望他们的企业能被中国企业家并购。

  访日期间,我们利用空闲时间,与在东京的中国留学生做了一些交流。有一位在日本工作生活了很多年的留学生说,日本社会有两种人,反差非常鲜明:一种对中国非常友好,愿意促进中日之间的友好交往和经济融合;而另一些人,对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非常恐惧,他们担心,如果某一天中国经济总量超过了日本,日本人将永远生活在一个强大中国的阴影之下,他们对这个前景感到不寒而栗。2006年的时候,所有人觉得这样一个前景还比较遥远,没有想到,两年之后爆发了一场国际金融危机,2009年中国经济总量就超过了日本,这一前景提前成为了现实。尽管钓鱼岛事件的直接诱因,是日本右翼政客的短期政治投机行为,但从野田政府的购岛行动,到石原慎太郎的极右言论,再到安倍右翼政府的当选,其背后多多少少折射了日本社会的某种民族心理,钓鱼岛事件的出现应该是偶然中的必然。

  钓鱼岛事件,也折射了在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里中国将面临的国际环境。今天的中国,和历史上的另外一个国家有点儿相似,那就是100年前的美国。过去若干年,国际社会此消彼长不断出现“中国威胁论”,而100年前,世界上最流行的理论叫“美国威胁论”。1900年前后,美国正以最快的速度超越欧洲,当时欧洲遏制美国的急先锋是德国和英国,而英国跟美国还是同祖同宗。当然,他们和美国的关系也不是一种简单的遏制,遏制不住还要跑过去投资,分享成长,所以是一种忽冷忽热的锯齿般的关系。

  历史给我们很好的启示,我们由此可以想见,在中国未来发展的几十年中,与很多发达国家之间也会是这么一个复杂的拉锯式的博弈关系,既不会天天是蜜月期,也不会降到冰点。中美关系就是如此。我们的领导人访美,双方气氛非常友好,但一回来,美国总统可能就会见达赖,前后也就相差不过一个星期。美国总统到中国来访问,也相谈甚欢,但一回去可能就台湾军售。这背后是两种政治势力和政治情绪的博弈。中日关系也是如此,降到冰点后有时也会有转暖的迹象,你会发现,右翼的野田政府突然会任命两位中国通的大臣,以示友好。

  在这种局势下,无论是面对社会激增的期望,还是应对世界的压力,对今天的中国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坚定不移地成长,保持发展,保持稳定,推进改革。

  每天晚上电视上关于钓鱼岛事件的讨论很多,我听过一位国际关系研究所所长的观点。他说,我研究了中日关系30年,相对于中国自身的改革和发展来说,中日关系只是一个小问题,如果我们能把13亿人的问题解决好了,中日关系就不再是问题。当然,这是他的一家之言,但有一定的道理。如果中国能够坚定不移地向前发展,经过一段时间,我们的谈判力就又会有所不同。当然,与此同时,与其的斗争和博弈也是必须坚持的,这两者并不矛盾。

  资本市场:中国经济转型的支点

  未来十年,是中国经济和社会转型最为关键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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