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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悲剧：企业家精神缺失
作者：魏现社
十几年前，我曾在北京一家著名学府的礼堂里聆听王石的演讲。那时的王石刚从珠峰上下来，穿个夹克，稀疏的头发，胡子拉扎，精神倒是不错。他用了半小时描述了登珠峰的种种冒险，然后半小时提问后草草结束。
我那时并不清楚王石为什么就讲了一下登山。这个讲台上至总统下至世界500强巨头都发表过演讲，但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着装，也没有像他这样的演讲。冒险是机会的源泉，他作为一个企业家，那时我们更想知道万科如何在商业机会面前选择冒险的，学生对一个纯粹的登山体验没有兴趣，更何况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登上去的还是抬上去的。
也许是觉得学生配不上跟他谈论商业问题，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不知从何时起，王石便如人间仙女一般的存在，孤芳自赏，木秀于林，错把清高当情怀。以至于谁若不小心顶撞了他，马上就会得到他的大长脸，孙宏斌、宋卫平、当当网的李国庆都曾领教过。前不久孙宏斌说，如果王石出来创业，我出1个亿。这是鼓励还是揶揄？“他高谈阔论我们一般听听就算了，因为他读书少”北大才子李国庆如是说。李国庆曾在一次论坛上与王石意见不一致，王石十几年没再搭理他。
读书少可能真是王石的一个缺憾，这或许也是他老来携小田游学哈佛的内心初衷。然而当王石携万科之初成，纵横各大巨贾鸿儒之间的时候，面对互相的恭维和客套，王石却最先飘飘然了。最近十年，爬山、游艇、游学和田小姐成了王石关键词。与宁高宁把酒问盏、称兄道弟之后迎来了宋林，宋林意外翻船，傅育宁走马上任。这个与王石的天马行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体制内领导根本不理王石这一套，王石无往而不利的社交锐器遇上了金钟罩铁布衫，悲剧就此不可避免。
在房地产依然火爆的当下，很多局外人都认为王石、郁亮团队可以另起炉灶，再造一个万科，王石今年年初也讲过这样的狠话。然而正如王石讲过的很多话又否定了、道歉了一样，这句话也没有了下文，也不可能有下文。房地产企业的成功与其说是企业的成功不如说遇见了好时候，赶上了城镇化、人口红利、土地红利和四万亿。不仅万科，中海、保利、恒大、绿地、碧桂园甚至华润，这些超千亿的房企都取得了成功，雄踞全宇宙房地产公司的前几名，能在一个行业以绝对优势称霸世界，这是中国企业从没有过的壮举。
这是奇迹还是奇葩？
根据管理专家的研究，世界企业巨头成功的要素大致可归纳为四大类：资源、技术、管理和金融。王石在年度股东会上把万科比作腾讯、阿里、华为甚至谷歌、苹果，显然这些企业的成功更多依赖于技术，以客户体验为中心的技术创新使得这些企业成为各自行业的翘楚，有着明显的领导地位。而包括万科在内的房地产企业更多的依赖于资源和金融，技术和管理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微不足道。尤其进入2016年，地王们层出不穷，即使最神奇的魔术师也设计不出能够赚钱的产品了，地王们赌的是击鼓传花，期待着泡沫永不破灭。
熊彼特认为，创新是经济发展的本质规定，经济增长如果是由人口和资本的增加所导致的，不能称之为发展。如同中国宏观经济依赖于货币驱动一样，房地产企业也是一个项目加一个项目的叠加，当人口红利和土地红利消耗殆尽、市场供需均衡的时候，这种外延式的高速增长的末日就到了。
同样，一个令人尊敬的企业一定有卓越的产品或用户体验，管理和文化是实现目标的手段，谷歌、苹果或者法拉利莫不如此。然而说到万科的产品却很难让人肃然起敬，万科项目多分布于一、二线城市的郊区，客户主要定位刚毕业应届生或首次购房，这种定位注定了其产品不要说与绿城、龙湖比，即使与有些二线房企比也好不到哪里。就好像麦当劳、肯德基，饿的时候你会很喜欢他们，然而招待客人或朋友聚会你是不会选择去那里的。
明明只会炸个块鸡块和薯条，却以为自己做了满汉全席并且宾朋满座，企业家精神里最重要的敬业勤业早已被王石抛到九霄云外了。比尔盖茨说“我最害怕的是满足，每一天我走进办公室时都自问：我们是否仍然在辛勤工作？我们的产品真的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吗。。。”。对于海外游学和5000万薪酬，王石辩称自己负责万科的国际业务，然而国际业务的performance（业绩）在哪里呢？
“不行贿”被王石当作一个信条到处兜售。这就像“不随地吐痰”一样的基本行为规范却成了王石的企业家精神。然而王石不行贿不代表企业不行贿，不代表项目开发人员不行贿，作为房地产从业人员，王石不会不清楚。冯仑说，王石的不行贿就像“夜总会里当处女”，徒增笑料罢了。王石前些年还一直讲“利润率超过25%的项目不做”，看过万科内部项目收益率排名的都知道，这更是王石自说自话。
缺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企业家精神，才没有在和平时期查漏补缺，建立防止资本入侵的防火墙；缺少与人为善、宽以待人的仁者之气，才在危机来临时仓促上阵、语无伦次；缺少对国企、政府深入的了解和沟通，才会昏招迭出，彻底得罪大股东。
一开始吃瓜的群众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宝万之争，实际上一个宝能也确实把王石折腾地够呛，但忽略了真正的大佬华润，这个最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赵家人却被王石彻底激怒并“撕去了最后的遮羞布”。大佬尚在就与小三深地铁私通，并想让小三与大佬位置互换，王石脑子不是一般的糊涂。从董事会剑拔弩张到会后的烽烟四起，无论王石怎么折腾，华生、元生怎么举报告状，目前的大局是国有大于一切，这意味着国有不能输，即华润不会输。既然华润在，王石必须离开，硝烟弥漫里率先倒下的一定是王石。至于宝能，即使当了大股东，也决不会控制万科，这么庞大的国有参股企业怎么可能由一个“野蛮人”控制呢。
2011年，万科大梅沙总部敲锣打鼓，喜迁新居，据说王石的新办公室宽敞明亮。这个新居被称为绿色建筑的旷世之作，由于只有7层楼高且连绵数百米，因此被称为“躺倒的摩天大楼”。很显然，躺下的摩天大楼无法站起来了，巨人倒下了还能起来吗？
2016年6月27日，深圳，晴空万里，艳阳高照。这是万科2015年度股东会的日子，王石与万科一众高管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回答着万科未来及关于田小姐的问题，期间王石更数度哽咽，股东会又像是一场离别会。王石的哽咽让人觉得心酸，看到他炎炎夏日里笔挺的西装和紧扎的领带，想起他十几年前清华讲堂上的便装潇洒，人是物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会议结束，外面忽然雷声大作，乌云遮日，大雨倾盆而下，深圳人说，这是今年夏天第一场大雨。
（作者简介：魏现社 房地产上市公司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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