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一个乳品企业欠债150亿，你是借钱供应全球喝奶吗？股价闪崩、高管跑路…真相看过来
作者：金凌
活久见！隔壁港股市场今天给国内投资者上了一堂生动的风险教育课。在香港上市的国内乳企辉山乳业今日闪崩，盘中跌逾90%，你没看错，是90%！！！让我想到一个成语：灰飞烟灭……
做空机构狙击、公司资金链断裂、银行紧急开会、高管跑路，各种消息甚嚣尘上，这公司究竟怎么了？
盘中暴跌90%创纪录，紧急停牌
今日上午11点30分左右，港股辉山乳业（06863.HK）突现快速跳水，股价自2.6港元附近一路走低，11点40分之后，股价加速断崖式下跌，半个小时内跌去80%，盘中一度跌逾90%。因为没有涨跌停板限制，港股市场有时会因股票基本面剧变而引发股价日内剧烈波动，但这样的下跌显然非比寻常。
午间，公司紧急停牌。 辉山乳业收盘后于港交所公告称，鉴于股价24日上午大幅下跌，公司要求香港联合交易所有限公司自今天下午一时起短暂暂停本公司的股票交易。公司将在完成查询后尽快发布公告。
数据显示，辉山乳业当日最低价为0.25港元，不及前日收盘价的10%，以0.42港元的收盘价计算，市值蒸发超过320亿港元，约合283亿元人民币。当日成交总量为7.79亿股，成交金额为4.53亿元港币。按最新财务数据计算，该公司市盈率为9.1倍，市净率为0.38。
股价暴跌对实控人影响巨大，辉山乳业大股东、董事局主席杨凯曾被传是沈阳首富， 是唯一一名进入2016年胡润百富榜单的乳制品行业人士，身价260亿元。
传闻30亿资金被挪用，银行紧急开会
伴随股价暴跌，有关辉山乳业的各类消息开始在市场涌出。据新浪港股消息，辉山乳业大股东挪用30亿账上资金投资房地产，资金无法回收，去年12月浑水沽空报告之后，各家银行前去审计调查。中国银行发现，辉山乳业一堆单据造假。
券商中国记者就此事联系辉山乳业相关负责人，对方表示公司会另发公告，一切以公告为准。此后又有传言称公司股价暴跌系董事长杨凯卖出股权所致，但记者再向辉山乳业求证时已得不到任何回复。
另有消息显示，辉山乳业股价暴跌前日，辽宁省金融办曾召集相关政府部门、银行机构和辉山乳业召开债权工作会议。出席的银行包括辽宁省开发银行、进出口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等23家债权银行分管行长及其他债权机构负责人。
据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23日会议中主题是维稳，希望能给辉山乳业四周的时间来解决拖欠部分利息的问题。辽宁省金融办的讲话，主要提及以下几个措施：
一）要求辉山乳业让出部分股权以获得足够资金，争取两周以后恢复付息能力，四周以后解决资金流动性问题。
二）政府通过花9000多万元购买辉山的一块土地来为辉山乳业注入资金，帮助辉山乳业渡过难关。
三）要求各金融机构对辉山乳业这次欠息作为特例，不上征信不保全不诉讼。
四）成立债权委员会，并由最大债权人中国银行担任主席，第二大债权人九台农村商业银行担任副主席，目的是维稳。
五）省金融办派出国有银行处、商业银行处、租赁处和普惠处四个处协助债权委员会与各类型资金方沟通与管理。其中，普惠处对接小贷公司。
各方快评蒸发式暴跌
有媒体报道，香港交易所行政总裁李小加今日出席一午餐会后表示，港股绝对不是一个赌场，而本港监管机构亦有许多工具应对市场挑战。他指出，香港市场过去曾出现类似甚至更严重问题，但监管机构可以“该查就查、该管就管、该封就封”，个别股票的异动亦可能属于正常的市场异动。
上交所今日表示，对辉山乳业股价大幅波动非常关注，已提示投资者风险，并注重加强适当性管理。
港交所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巴曙松在出席博鳌亚洲论坛回答记者有关辉山乳业暴跌问题时回应：根据交易所的规定，不对单一公司的单一行为作出任何评价。不过他提醒国内的交易者，沪港通、深港通开通后，海外市场是一个运行机制、监管理念和国内市场有很大不同的市场，以信息披露为准，市场每天的波动能够很快体现投资者的变化，不会有涨跌停板给你缓冲。
“在国际市场、香港市场做投资，当然，沪港通、深港通本身会很谨慎地选择投资标的，但是选择完之后的标的，你还是要对这个公司本身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因为资本市场就是这样，是对公司定价的一个平台。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提供信息及时传递、传播的一个平台和机制，让投资者时刻表达自己的看法。”他说。
巴曙松还强调，厨房里的蟑螂往往不止一只，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在此之前会计师给不出审计报表，或者没有及时披露年报，或者是类似的重要事情，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深圳市上善若水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投资总监侯安扬在社交网站上表示，辉山乳业被浑水攻击造假暴跌……港股对坏公司的惩治还是相当给力的，但是就不明白为什么不出政策限制老千股放任他们在市场作恶呢？
知名做空机构浑水曾发报告质疑
值得注意的是，辉山乳业其实很早就进入了海外做空机构的狙击名单。
知名做空机构美国浑水公司去年12月16日曾发布报告，指责辉山乳业财务造假，夸大利润率、资本支出和现金余额，认为其为一家骗子公司，公司价值为零。
浑水公司在报告中指出，辉山至少于2014财年开始通过虚报苜蓿自给自足，夸大其毛利润及利润报告。辉山认为，苜蓿生产自给自足是其毛利润领先业界的主要驱动力。浑水的研究表明，辉山在苜蓿方面从未自给自足。相反，辉山从第三方购买了大量苜蓿，价格高于其所宣称的生产成本。辉山声称通过减少饲料成本以保证利润，这亦存疑。2016财年开始，辉山开始宣称正在降低苜蓿配给量，以在低价格环境中降低产奶量。浑水认为，这一解释站不住脚，并认为这是对掩盖其苜蓿供应造假的一次愚笨尝试。
浑水公司称，该公司调查人员访问了35个牧场，5个生产设施基地（其中包括1个中途停工的基地）和2个完全没有建设迹象的生产基地。此外，浑水的调查人员通过无人驾驶飞机对辉山基地进行选址，并聘请了三位乳业专家，其中两位在中国奶业领域有着深厚的背景。该公司调查员于三个不同省份，与苜蓿的供应商及进口商进行了谈话，其中一些省份的供应商正向辉山出售苜蓿。此外，还对辉山的营收进行了广泛尽职调查，将在第二份报告中讨论。
对于浑水的指控，辉山乳业12月16日晚间在港交所发布澄清公告并申请复牌，对浑水恶意做空事件做出回应，称：“浑水报告所作出之指控乃毫无根据，其包含各种失实陈述、恶意及虚假指控及与本集团有关之明显事实错误”。
2016年12月19日，浑水发布了第二份针对辉山乳业的唱空报告。报告中再次重申，国家税务总局（SAT）的增值税数据表明，辉山乳业的报告中存在大量的虚假收入。辉山乳业有三大类别的产品销售，一是牧场，产出原料奶销售给国内第三方，二是将成品以自有品牌出售的液态奶，三是以自有品牌出售的奶粉产品。
浑水的调查员们掌握了四家销售辉山乳业成品奶制品的公司周四2015年度的增值税数据，这四家公司分别是辽宁辉山乳业集团有限公司、辉山乳业（沈阳）销售有限公司、辉山乳业（锦州）销售有限公司以及辽宁辉记良品商贸有限公司。“调查员们并没有获得牧场的增值税数据，因此我们对收入的分析仅仅是基于成品的销售额，这部分大概占到辉山乳业外部销售规模的79%。”按照增值税数据，浑水测算这四家公司在2015年的销售额为23.53亿元，比公布的调整后收入缩水29.4%，比上报国家工商管理总局的数据则要低36.2%。
此外，浑水还在第二份报告中发布了一些拍摄的辉山乳业公司的照片：
辉山乳业在当日作出澄清声明，称：“董事会确认本集团在年度报告和中期报告中报告的本集团合并收入仍根据国际财务报告准则编制，且公平地反映了本集团在相关报告期间的业绩”。
引人注意的是，为了证明对公司的信心，去年12月18日和12月19日，辉山乳业创始人杨凯及其一致行动人通过冠丰有限公司连续两次增持公司股票，合计买入超过4000万股。
对于今日辉山股价暴跌，浑水公司创始人Carson Block在接受媒体电话采访时表示，此次辉山乳业股价突然暴跌在意料之外，但对股价暴跌感到高兴。“我们在之前的报告中认为辉山乳业的股票价值为零，现在股价正在逼近零，但还有下跌的空间。”
财务异常早有端倪，银行贷款超150亿元
在浑水质疑辉山乳业的第一份报告中，提到了“辉山乳业财务杠杆巨大，且在外流通股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被用作融资质押。”而从财务报表等公开资料看，辉山乳业的财务状况确实存在一定异常，负债栏仅银行贷款就超过150亿元，各类短期借款高达110亿元。流动资产明显小于流动负债，短期偿债能力存在问题。
浑水提及的股权质押问题也确有其事。辉山乳业去年12月27日发布的公告称，由杨凯控制并作为控股股东的冠丰有限公司与平安银行签署了一份补充协议，将2015年6月5日签署之（包括其他事宜）总额达24亿港币的2年期银行贷款 （该“贷款”）中约21.4亿港币贷款余额之到期日延长1年。截至本公告日期，就上述质押给平安的股份数量为34.34亿股。
截至去年9月30日，杨凯及其一致行动人持有的股份合计接近100亿股，占公司股份70%以上。
对于股权质押的情况，平安银行今日证实称，冠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冠丰有限）为香港上市公司中国辉山乳业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辉山乳业”）的控股公司，冠丰有限以其持有的辉山乳业股份为质押，于2015年6月在平安银行获得授信额度，截止2017年3月24日，在我行的贷款余额为21.42亿港币，质押的股份总数为34.34亿股。我行及股东中国平安未持有辉山乳业股份。目前，辉山乳业已停牌，具体情况尚待辉山乳业公告澄清，我行正进一步了解相关情况，将采取各项措施保障信贷资金安全。
另外，辉山乳业资金出现问题也可从其近期连续签订融资租赁业务看出一些端倪，一旦该公司偿还困难，这些对手公司也可能受到牵连。券商中国记者查询后发现，自去年年底起，辉山乳业数次签订融资租赁协议：12月8日，公司与中建投租赁（天津）有限责任公司签订一份融资租赁额度合同，以获取最高人民币3亿元融资；今年3月17日，又再次与徐州恒鑫金融租赁股份有限公司签约，融资2.5亿元。
那些因造假而暴跌的港股公司
在港股的历史上，被质疑财务造假而暴跌的港股可不止辉山乳业一家。
据不完全统计，做空机构格劳克斯（Glaucus）曾针对三家港股上市公司发出做空报告，被列入做空名单的公司均惨淡收场。2016年7月28日，格劳克斯发出了一份针对德普科技（03823.HK）的报告，质疑该公司财务造假，实际价值为零，并给出了“强烈卖出”的评级。报告出炉之后15分钟，德普科技的股价开始明显走低，更在随后出现断崖式的跳水，原本2港元的股价盘中一度下跌到0.2港元。当天，该股收跌86.34%，此后一个交易日又跌去了56.45%。德普科技的股价再也没能翻身，截至3月24日收盘，只报0.157港元。
2014年3月25日，格劳克斯将目标对准港股旭光高新材料（00067.HK）。做空报告指出，根据公开的纳税纪录等资料，公司销售额比其对外公布的少90%。公司在紧急停牌后走上退市之路，目前旭光高新材料处于除牌程序第三阶段，连会计师都在2016年底宣布辞职。今年2月，该公司的共同临时清盘人发出建议重组公告。
2013年1月28日，格劳克斯对港股中金再生（00773.HK）发表报告，同样指责该公司财务造假，并给出0港元的目标价。这家原本估值超过百亿港元的公司，最终在2016年2月2日走到了长达3年的漫漫停牌之路的终点，正式从港交所退市。
在国内更具知名度的造假港股上市公司当属汉能薄膜发电（00566.HK）。这只曾经造就了中国前首富李河君的“妖股”，在2015年1月到3月期间，股价从不足3港元攀升至最高9.07港元。但在2015年5月20日，股价在开盘一个多小时内暴跌46.95%，公司随即紧急宣告暂停交易。汉能薄膜发电的几乎全部营业收入，都来自于和母公司的关联交易，这也引起一众做空机构的关注，毕竟，这种“左手换右手”的交易模式，加上母公司业绩不对公众披露，让财务造假的可能性不容小觑。不过，和辉山乳业一样，汉能薄膜发电股价暴跌的主要动力也并不是那些做空机构发出的报告。据外媒报道，反而是李河君本人在暴跌之前就布局了空仓。《华尔街日报》当时的报道指出，2015年5月18日，李河君新建了7.957亿股的空仓，占总股本的1.9%，价值58亿港元，其空仓持比例从5.81%提高至7.71%。至今，汉能薄膜发电仍未复牌，而李河君也在身价急速缩水千亿之后，跌下首富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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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艳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