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地票争议中试点9年 能否真正惠及农民备受质疑

　　用市场机制打通城乡建设用地“两张皮” 重庆地票争议中试点9年

　　本报记者 杨仕省 北京报道

　　重庆地票已经试点了整整9年。

　　重庆官方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5月上旬，整个重庆市的累计交易地票17.7万亩、353.4亿元，亩均成交价为19.96万元。但相比而言，地产开发商在重庆主城区实际拿地费用约为亩均229万，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价差。

　　9年过去了，但重庆地票还尚未在全国推开。“如果城乡一体化推进了，农民在城里可以享受经适房，就可以把农村的宅基地交出来。”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原副主任郑新立对《华夏时报》记者说。

　　“只有通过大的改革才能激发出更大的经济活力，这种活力主要来自于农村。”郑新立说。

　　孤独试验9年

　　50岁的张晓俊是重庆市涪陵区珍溪镇洪湖村首批尝试“地票”交易的农户之一。他回忆说，当时就是把老房子和院坝拆掉恢复成耕地，没想到因此就得了9万多元钱，而他所在的洪湖村，全村的村民都将自家的土地复垦，获得了不菲的财产性收入。

　　据记者了解，与张晓俊一样，昔日很多农民的老房子和宅基地，最后都给农民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这就是地票的魅力。

　　长期从事农村土地问题研究的西南政法大学刘俊教授说，地票的出现，让农民也能向城市居民一样，拥有房屋和土地带来的财产性收益。

　　据了解，近年来重庆累计有400多万农民转户进城，其中相当一部分自愿退出宅基地，享受到地票带来的好处，农民每户获得10万元左右的地票收益。

　　“重庆地票改革源于重庆农村人口外迁和建设用地猛增的反常现象。”据重庆农村土地交易所执行总裁童代志介绍，获得地票的农民把农村闲置的建设用地，通过指标化的形式，用市场之手把城乡之间连了起来。

　　根据重庆地票的规定，实行“先造地、后用地”的办法，地票生产过程中复垦产生了90%以上的高质量耕地，而地票落地使用时平均省出30%左右的耕地。截至2015年底，重庆市累计使用地票11.75万亩，其中复垦耕地超10万亩，实际占用耕地7.32万亩，实现了耕地占补平衡有余。

　　“今后新增建设用地的来源，需要在存量土地上寻求突破，地票无疑是一个好的尝试。”国家发改委发展规划司城镇化推进协调处调研员王俊沣表示。刘俊则认为，地票制度的价值在于既保护了耕地，又让农民也能向城市居民一样，实现由房屋和土地带来的财产性收益。

　　但对地产开发商而言，地票类似一张土地市场的“入城证”。据记者了解，地产开发商参与重庆地票是有条件的，即地票交易起拍价从2008年的4万元/亩，提升到2010年的13.6万元/亩，并在2011年8月调整为17.8万元/亩，2015年则保持在20万元/亩左右的水平。

　　也有外界质疑这些费用是否合理，重庆农村土地交易所副总裁王晓芹解释称，该费用可以抵扣招拍挂后土地成交的税款，农民通过地票交易获得的资金，实际上是政府从新增的用地收入中分出的一部分。

　　大范围推广尚需时日

　　5月16日，国家发改委召开城乡要素高效配置交流座谈会，重庆试行的“地票制”再次引发关注。

　　记者采访巴南区了解到，作为重庆市主城9区中农村面积最大、农民人口最多、农业比重最高的区，除了地票试验外，一场更加大胆的试验悄然推行。那就是让农民自愿放弃 “四权”（土地承包经营权、林权、宅基地使用权、集体经济收益分配权等）试点，并由此获得一定的现金补偿。

　　2015年，巴南区将天星寺镇芙蓉村学堂堡社作为农户“四权”有偿退出试点。这是因为按照法律规定，农民不能把地卖给城市资本，只能退给集体，由集体转让给城市资本，这样就和土地承包法规定内容保持一致。

　　但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根据目前的制度设计，巴南的模式只考虑了集体经济组织成员的“退出”，但没有涉及“进入”问题。因此说，重庆“四权”退出的探索，仅局限于小范围内。“据测算，一个农民彻底退出‘四权’，大约可以获得15万元的收益，这些钱需要地方财政先期垫付给农民，一旦大范围实施对地方财政的压力很大。”巴南区委书记李建春说。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同处于西南的云南、贵州等省，也具备推行地票的条件。“这些省要大规模的推动还需要中央的定夺。”贵州省农科所一所长告诉《华夏时报》记者，但地票交易需要几个条件：所在的土地要确权颁证；当地要有国务院批准的农村土地交易所；偏远乡村拥有大量闲置的宅基地。

　　记者获悉，鉴于地票制度对重庆偏远农村带来的实际收益，云南曾希望将该省的地票放到重庆。正如记者从四川省有关渠道获悉的那样，目前，国土部支持开展贫困地区增减挂钩节余指标试点，四川、贵州等地已经有了挂钩指标，其运行与地票完全一样。

　　事实上，重庆地票试验从2008年底开始推行至今，争议不断。 “这些争议的背后，是这项改革能否真正惠及农民。”重庆市政府一位不愿具名的官员对《华夏时报》记者坦言。

　　但这位官员认为，“2015年11月2日国务院印发的‘深化农村改革综合性实施方案’对重庆地票试点给予了肯定，称完善、拓展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地票等试点，以支持易地扶贫搬迁。”

　　对于移民搬迁出原居住地，重庆一直优先推动“地票”项目，搬迁农户每亩地收入平均在5万-8万元之间。“基本可解决搬迁农户建房筹资问题。”重庆农村土地交易所副总裁王晓芹说。

　　记者调查发现，重庆地票虽然撬动了农村城镇大格局，但短期还不可以辐射更多的省份。“地票交易制度的创新之处就在于用市场机制，打通城乡建设用地‘两张皮’的局面。”王晓芹表示。到2015年年底，重庆农村土地交易所累计交易地票17.29万亩，即在农村新增了17.29万亩耕地，而同期城镇实际占用耕地仅7.32万亩。

　　“衡量农村土地政策创新是否成功，关键要看农民是不是自愿参与，否则一切都是空话。”谈及地票，重庆市国土局的一位处长告诉《华夏时报》记者，他期待重庆地票能推行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