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难主要体现在外来人员较多的郊区，教育资源集中的城区没有突出表现

　　孟庆伟

　　戛然而止的报名、“五证”演变为“十证”，对北京朝阳区、通州区等北京部分区县的非京籍“幼升小”家庭来说，层层加码的入学条件，让2014年的夏季似乎“有些黑色”。

　　“所经所历的整个过程，到目前仍然十分忐忑。这种感受相信是整个北京非京籍适龄儿童家长都有共鸣的。”面对《中国经营报》记者，北京通州区一位“奥运宝宝”的爸爸不禁感慨。

　　2008年，奥运宝宝出生人数激增，当时就有观点认为，6年后，北京将面临压力更大的“入小学难”。但随着一部分学校压缩招生计划，有家长认为，入学难似乎又不是学位紧张这么简单。在北京新一轮调控人口的大背景下，非京籍子女“入学难”被赋予了更宏大的含义。

　　“非京籍个别能进，随机抽”

　　奥运年（2008年）宝宝出生那会儿，安文（化名）喜悦之外无论如何都没料到，6年后孩子上小学会如此艰辛。

　　数次奔波于千里之外的四川老家与北京之后，家住北京通州区的安文终于为孩子幼升小办齐了“五证”。

　　这是北京市教委对非京籍适龄儿童入小学的基本条件，即父母或其他法定监护人在京暂住证、在京实际住所居住证明、在京务工就业证明、户口所在地乡镇政府出具的在当地没有监护条件的证明和全家户口簿。

　　不过就在6月15日学校要求的非京籍儿童信息审核日当天，已经获得街道办事处出具的借读证明、材料审核通过后，孩子需要入读的通州运河小学突然通知所有非京籍家长，学校只接收审核材料，并不安排儿童面试，通州区教育考试中心将统一调剂入学。

　　同样接到紧急通知、只接收材料不接受报名的，还有通州后南仓小学、通州官园小学、北京市史家小学通州分校等8所小学。

　　安文提供给记者的一份“通州区2014年小学招生计划表”显示，通州区运河小学今年计划招生360人，该招生计划记者随后从学校招生部门得到证实。

　　但6月14日京籍儿童信息审核后，有多少人通过审核，包括安文在内的非京籍家长并不知晓。

　　6月17日，记者拨通通州运河小学招生热线，工作人员告诉记者，360人已经全部招满，17日晚网录结束，整个数据将于18日上报通州区教委。

　　“教委给了我们360个学位，现在已经招满了，非京籍有个别的能进来，从信息审核通过的学生中随机抽。”该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但具体随机抽的人数和标准，她表示并不清楚。

　　至于京籍和非京籍各有多少名额，该老师建议记者通过通州区教育考试中心查询了解，但记者按照学校提供的号码连续两天拨打多次，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安文告诉记者，6月14日京籍儿童信息审核当日，有非京籍家长对京籍的报名人数进行过统计，截止到14日晚7点左右，家长统计的京籍入学人数大概为240名左右，也有称260名。

　　但对于这个数字，上述学校负责招生的工作人员并不认可，称后续还有通过审核的儿童。

　　该老师表示，按照通州区教委今年的幼升小政策，非京籍适龄儿童自主联系学校，对他们来说，“不存在片区这一说”。

　　“五证”加码为“十证”

　　记者对比了通州运河小学2014年和2013年的招生简章，对非京籍儿童的要求基本相同，即适龄儿童父母名下房产在招生范围内，且有“五证”。

　　事实上，这“五证”也是近几年北京市对非京籍适龄儿童在京就读的基本要求。但记者观察，今年多个区县在制定各自的实施细则的时候，附加了双社保、房屋租赁缴税单、暂住证办理期限等诸多条件。

　　“崔各庄乡对非京籍适龄儿童在京就读的条件，已经由原来的5证演变为10证左右。”一位不愿具名的北京朝阳区崔各庄乡学生家长李先生告诉记者。

　　崔各庄乡的大多数家长是从5月5日到乡政府递交材料的。但李先生说，从5月5日直到6月13日，家长们经历着入学条件不断“加码”、不断补充材料的现实：五证、租房合同、房屋租赁缴税单、父母双社保（所在区）、企业相关证明（自有公司者）……

　　据记者了解，像崔各庄乡有附加条件的，都是非京籍人口较多的地区。

　　“要想达到乡政府的要求，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是父母双方的社保都在朝阳区这一要求。”李先生和其他家长都认为，这些附加条件与借读证几乎毫无关联。

　　据记者了解，除朝阳外，大兴、丰台、石景山等部分区县都在“五证”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附加要求。比如家在大兴但父母在丰台上社保的小孩不能在大兴上学；丰台要求父母双方的暂住证是在今年3月1日之前办理的；海淀区也要求暂住证在今年3月1日之前办理完成；石景山、丰台要求父母双方都要在本区县就业。

　　关联人口控制？

　　在专家看来，共建、择校等以往非正免试就近入学通道被堵塞后，就近入学的压力就会凸现出来。

　　今年4月，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发布《2014年义务教育阶段入学工作的意见》，北京市依据原有的“五证”政策，对非京籍适龄儿童入学资格进行联网审核。

　　“这是一项进一步摸清家底，通过精细化管理实现有效供给的举措，有利于完善城市人口基本服务保障体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表示。

　　此外，北京市今年加强了学籍管理，中小学管理信息系统将依据小学和初中入学服务系统建立新生学籍。

　　“一个萝卜一个坑，打得很扎实，这使得此前曾私下接收学生的学校没有空间，所以家长会感到政策收紧了。”储朝晖分析。

　　记者注意到，“幼升小难”的问题在北京东城、西城、海淀等优质教育资源集中的区并没有突出表现。

　　“在务工人员比较集中的通州、丰台、大兴、昌平，接受随迁子女义务教育阶段入学的人数较多，财政压力较大，师资、校舍等方面的需求也比较高。”储朝晖认为，即便如此，这些区县仍属于北京市，不能随意挪动或加码市级政策底线。

　　记者注意到，和2013年的政策不同，今年各区县按照“五证”审核指导要求，可以结合实际制定实施细则。

　　“这给了各区县可以操作的空间，但应有个大的前提，就是不违背义务教育法。但义务教育法中对就近入学的表述是不严谨的，要求在户籍所在地就近入学、在父母居住或工作地就近入学，也存在一定的政策空间。“储朝晖说。

　　而在此前的媒体报道中，也有通过入学条件调控人口的表述，称有教委工作人员接受采访时表示，由于公立小学容量有限，“五证”之外再要求父母双方出示“缴纳三险”的凭证，是控制外来人口涌入过多的一种“调控性手段”。

　　有两组数字值得关注。据了解，北京今年有17.6万人“幼升小”，比2013年增加1万人。截至5月27日，已有15.4万多人参加了小学信息采集，其中有5.8万人是非京籍儿童，占比超过三分之一。

　　此外，2013年年末北京市常住人口达到2114.8万人，比2012年年末增加了45.5万人，其中常住外来人口占38%，人口压力主要来源于流动人口。

　　“事实上，几年前北京关停一些打工子弟学校，已经有一些外来务工子女回到老家上学。目前看来，不符合入学要求的，还不仅仅是低端人口。“储朝晖认为，通过调整教育政策控制人口，目前不会成为大城市普遍采用的方式。

　　在去年年底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和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提出“严格控制特大城市规模”。而今年年初的“两会”上，北京又启动了新一轮的人口调控。

　　安文已经没有了信心，但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6月16日，通州区教育考试中心公告，6月21日，符合通州区小学入学条件，未能联系小学入学的非本市户籍适龄儿童，由相关部门协调解决入学。

　　不过直到26日，安文仍然在焦急地等待分配。“材料已经到通州区教育考试中心了，就说等通知，具体可能调剂到哪所学校，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