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肯定会，但是肯定还会很难获得实质性的进展，一定会被拿出来，而且大家一定会有高度的共识。能不能落实是需要打问号的。我注意到在峰会之前，日本首相对这个问题他专门谈过，他说要严厉打击贸易保护主义，我们希望有关的组织，比如说WTO、世界银行MIF，希望它们能够定期公布各国的措施，有点像给它亮相。这也没办法，因为这是主权国家的事情，而且对于这样一些国家来说，对各国都是如此，它首先面对的是国内的压力。因为在国际上表现得再好，国内还要面临自己的选民，选民会不会投你自己的票，远一点，以后还能不能当选，近一点说，你的政策能不能获得一致的支持，能不能够贯彻落实取得效果，都要靠选民。选民的眼光一般还是比较短浅的，他只考虑到我今天能不能过日子，考虑到我的工作会不会丢掉，我的收入能不能增长，我的房子能不能保住，他靠这样一些问题。而这样一些问题，直观上他感觉来自外部的竞争。因此，不自然地就会产生一种保护主义的倾向。为了迎合这种倾向，各国的政治当局恐怕对这种倾向是不得不考虑的。所以，这有导致两张皮，大家在理论上都认识到保护主义是不好的，而且是不得人心的。像美国通过一些保护主义措施的时候，我们看到他都羞羞答答，不敢大张旗鼓地说，但是他做的时候一定会这样做。

　　根据历史的经验，在一次危机特别是非常大的危机发生之后，一段时间的保护主义恐怕不可避免。但是保护主义会损害大家的利益，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一般经过一个阶段，经过一些协商，保护主义才会真正被消除。所以，伦敦峰会可能作为一个宣言，大家还是宣誓不要这样做，至少使得大家在做这个保护主义措施的时候，你不要那么理直气壮，不要这么大规模，恐怕只能达到这样一个效果，实质性的有约束力的结果也比较困难。

　　主持人：我们回过头来说中国的问题，在这次G20峰会上，中国最大的战略诉求可能是争取获得IMF中更大的份额，根据现在IMF的结构，中国只占3.66%的投票权，这跟中国占世界GDP总量第三位的排名，很显然是非常不一致的。您觉得这次G20峰会是不是能够通过中国增资获得IMF更大的投票权的方案，美国在这个问题上会轻易答应吗？

　　李扬：对IMF的表决权恐怕应当了解。它的表决权和别的通常我们知道的表决权是不一样的，它的表决权是拿钱买的。所以，这一点就决定了它和别的表决权不相同，因为你要拿钱买，大家对于给你表决权，往往会稍微宽容一些，因为你的表决权的增大，表明你的贡献也就大。

　　表决权的确立，根据一些原则，也不是随意能够确立。在这一点上，为什么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利益不能够一致，就是在于发达国家坚持说有原则，不能说你经济体比较小，你的贸易份额比较小，你的货币在全世界的使用范围比较小，你的外汇储备比较少，你拿个大份额，这个不可能。大家知道IMF的份额一方面是要用钱买的，另外一方面是真金白银，是可以用的。它的表决权我们通常叫做普通提款权，还有大家通过小川的文章知道特殊提款权。普通提款权你交了钱，普通提款权是可以用于政府间清算的，它是真金白银。刚刚说份额很小，你拿到一个很大的份额，且不说你有没有钱去买，因为表决权最初都是要用黄金交，然后说用美元交，后来给出一个部分，可以用本币交，比如说中国，可以交黄金、美元，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可以交人民币，但是整个份额很小。交钱很少，用钱很多，从发达国家的角度来说，而且从经济合理性来说，也是不容易说得通。但是发展中国家说因为你表决权大，你的经济体量大，所以你主宰着这个世界，我们跟着这样一个大框架走，我们受到损害，这样一种诉求也是对的。所以，极可能达成的一个结果就是，对于发达国家特别是主要储备货币国家，他的行为有所约束，恐怕是指这样。

　　说到中国的表决权，原来我们调整过一次，原来我们还要低，随着中国经济发展调整过一次。我个人的感觉，这一次峰会上会同意中国增加表决权，美国也会支持。但一定要注意，美国有底线。它的底线是什么呢？就是它的一票否决。IMF是一个很复杂的架构，关于重大事件的投票，需要有85%通过。这个话反过来说，有人持有15%以上的表决权，他就可以无视其他那85%的意见如何，美国持有16.77%。所以，在保持它的底线不变的情况下，给中国多一点表决权是可能的。而且它很愿意让中国多一点，欧洲少一点，它可能愿意这样做。我们说发言权，我的感觉更多是表达一种对全球经济社会正义的一个诉求。真正在经济上去落实，并不特别容易。当然像中国经济在发展，金砖四国整个经济增长都比世界其它国家快一些，我们增加表决权其实是一个理所应当的事情。我相信这次会上可能会顺水推舟给我们增加份额。这是我作为一个研究者的感觉，其实你不呼吁也会给你，其实是让你多出钱，而且你那个票由于有美国16.77%在，事实上是没有区别。

　　大家注意到岐山副总理发表一篇文章，你仔细研究他的内容，他并不依然要表决权，只是表达我们由于现在外汇储备比较多，我们愿意在解决危机的过程中，发挥一些作用。发挥作用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说IMF增资，如果它仅仅增资，不涉及到表决权的变化，增资有好多种办式，一个是本国增，注意表决权是要掏钱的，你有这个份额，大家说都增一倍，于是大家都掏一倍的钱来。还有一种方式，不变这个东西，IMF发债，岐山副总理的文章中说我们乐意购买这个债。这应当说也是符合中国的国情和符合我们现在状况的一个决定。现在中国外汇储备很多，而且现在在全球危机的情况下，我们不得不买债。美债确实存在着风险，我们希望有一种风险不高的一种金融工具供我们投资，IMF是一个国际组织，它的债务应当说是风险等级比较低。岐山副总理说在保证安全和合理收益的情况下，中国愿意持有IMF债。增资问题可能和表决权的扩大联系在一起，也可能不联系在一起，但是不管怎么样，中国都是支持的，是这样一种情况。

　　对这个我们可能会寄予比较多的希望，普通百姓可能会觉得从道义上应当支持，我觉得应当冷静地看待，你不达到一定的阈值是没有用处的，现在只能根据我的情况，增加一些可以使用的一些渠道而已。

　　如果再深入分析岐山副总理的这篇文章，其实也在呼吁国际上的一种说法，说这次出钱，谁家外汇储备多，谁要多出钱。我们在岐山副总理的文章中其实说的是一个原则，不应当以这个为主要根据，因为过去讨论投票权的分配根据GDP的比重、贸易的比重、货币在国际交易中所占的份额，根据这些来确定，我的印象从来没有和一国的外汇储备联系在一起。现在因为这个事情很突出，全世界现在都没有钱，只有中国2万亿等等，大家把眼睛盯在我们的外汇储备上，这是不合理的。因为投票权或者说出钱份额的确定是个综合的因素，我们开出了外汇储备的多渠道的使用方式，这个方式不必然和投票权连在一起。我觉得这是比较完满的回应了国际社会的一个质疑。

　　主持人：其实中国在G20峰会上关注的不光是IMF的投票权，中国还有一个问题是一直以来比较关注的，就是对于以美元为主的国际货币体系的改善，前一段时间央行行长周小川提出一种超主权储备货币，不知道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李扬：小川的这个文章以及他其中表达的意见，应当综合来看。所谓综合就是要综合我们在参加G20会议之前几个不同的部门、不同的高官所发表的略有侧重点不同的意见。

　　我们现在至少有几个东西，按时间顺序，先是有央行副行长、外管局局长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上的一个讲话，那个讲话他的重点是讲外汇储备的问题，当时要回答国内的一些质疑，美国现在经济状况这么不好，美国的央行一口吃下3000亿的长期国债，针对这样一个情况有一个回应。他说还要增持美国国债，说了这样一个情况。当然国际货币隐含的意思是暂时恐怕很难改变。大家知道制度是很重要的，制度设定之后，它会自动地导向一个结果。制度不推翻，你如果在这个制度中运行，就必须接受这个结果。如果不想有这个结果推倒重来，这就有了一个小川文章集中的表述。

　　他的意见恐怕是有几点是他想表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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