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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大师马里奥·博塔的卢加诺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22日 02:20 第一财经日报

  

卢加诺斜挂山脚,多弯回坡道,高高低低,错落不定,恰与慵懒闲散街巷中那些廊柱、彩壁、高窗、浮雕,共举出一样可感可触意大利式回忆
街角鲜艳的老夫妇
卢加诺的露天蔬果市场
马里奥·博塔为兰希拉一号楼的立方体表面设置出一系列错落有致的台阶状洞口,大面积方窗阵仗上端更平添装饰性圆窗一行。树木即时间,一如日月星辰。马里奥·博塔认定,建筑理应诠释时间——日升日落、季节更替、历史绵延。而兰希拉一号楼顶这株小树,正是时间诠释之一种——若无生命,时间自是空无,唯生老离别、枯荣往复之象,方可映出飞矢长存真迹,正所谓,“锦瑟年华谁与度”,“桃花依旧笑春风”

  卢加诺(Lugano),瑞士意大利语区的迷人城市。与城市尺度恰为正比的狭小房间里,我小心翼翼地起身,洗澡,刷牙。窗外,一片意大利式的晴朗,瑞士式的宁静。这里有一切,美好城市必需的一切——群山,大湖,小城区,日光充沛,气温和润,声音悦耳,色彩浓烈,美食,美酒,美人,生活价值世代相袭,历史遗迹泰然自处……卢加诺气息中若隐若现激人灵感生发的神秘粒子。正因如此,《荒原狼》作者——生于德国、择籍瑞士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尔曼·黑塞,虽为德语作家,却选中卢加诺左近一处僻静村庄,与意大利语小世界共处四十余载。也许,在这位自幼即宣称“要么成为诗人,要么什么都不是”的大师眼中,卢加诺较诗意近些,距失望远些。

  卢加诺湖畔的《基督受难图》

  卢加诺湖堤身蜿蜒,西端,近市区处,一线林荫苍翠向南。午前漫步,绿树,红椅,青草,繁花,女孩一般,将色彩斑斓炫耀向极致……绿树左右两行,齐眉并举,浓荫如盖,一株株,借斜射日光,投出如林暗影……大湖里,青襟动荡,湖光即镜面,稍一嬉戏,波影已扑上树冠,倒映梢头,摘取果色花香一般,尽教寻常亮出奇遇……远处,屋舍立画屏,半山藏城堡……近处,狗儿游荡,少年捉鱼,游艇列阵,雕塑迭出……眼前景致,不需再添半笔,地中海气息已跃然纸上,丰富,谐和,光润,这神采,这韵章,哪里还是杳杳内陆青山独远,分明便是南风拂面洗碧千里。湖水对岸,山峦东缘,正是提契诺文化母体,旧梦未歇意大利。

  湖畔矗神圣,圣玛利亚·德里·安杰奥利教堂,15世纪末期始建,背山面水,虽体量不大、门庭素朴,却因文艺复兴时期瑞士最大彩绘壁画、达·芬奇门徒贝尔纳迪诺·卢伊尼作于1529年那幅《基督受难图》而闻名。

  跨入教堂,《基督受难图》迎面而立,圣坛之前,拱壁之上,十字架,人子,天使,兵士,凡尘人物,丰盈有力,栩栩如生。日光如追光,斜射而入,直将墙壁映得雪亮。只可惜,壁之阔处,除《基督受难图》及《最后的晚餐》,其余画作皆斑斑驳驳,大片缺失,究其原委,乃是黑死病肆虐之时,破墙取灰所致,削凿之痕,今日犹在。

  若无昔日一场浩劫,圣玛利亚·德里·安杰奥利教堂应是一处足教世人观止的所在——除去壁画,每道拱柱皆四面彩绘,或人物,或图案,不令一处得闲,笔触纤悉,色调和暖,即便残肢断腿之今貌,亦难掩良辰美景之既往。

  行于闹市,耳中尽是跌宕起伏那意大利语浅吟轻唱。地势亦然,卢加诺斜挂山脚,多弯回坡道,高高低低,错落不定,恰与慵懒闲散街巷中那些廊柱、彩壁、高窗、浮雕,共举出一样可感可触意大利式回忆。

  兰希拉一号楼

  马里奥·博塔便置身这一宇宙角落。这位仅以意大利语表达自我且精心维护唯美风格的大师,多年来,一直潜心挖掘提契诺文脉通往未来的小径。2003年3月,我曾在瑞士驻上海总领事馆与大师相识,就建筑、住宅、景观、环境诸问题向他求教。马里奥·博塔以为,“关于建筑,我喜欢的并非建筑本身,而是建筑成功地与环境构成关系”,因为“环境并不能与建筑分开,环境也是一个项目的组成部分,建筑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相互的关系,可以说,建筑是需要环境的,因为环境定义了建筑的一个外围,同样地,环境也是需要建筑的,因为有了建筑本身,才能体现人在这个环境中的存在”。大师强调,“城市不仅是生活、工作、交流的场所,也是面对历史和记忆的共享空间”,所以,“建筑与它所处的地点、文脉、现场是紧密相连的,不可能把某一个地点的建筑完全移植到另外一个地点去,因为它与它所置身那处地理位置的历史、回忆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马里奥·博塔的作品正是如此,卢加诺城里,兰希拉一号楼便是这样一处试图延续城市肌理的设计。该项目地处历史街区,十字路口,以占据街道转角一座土红色立方体面目存在。土红色正是马里奥·博塔运用最多的颜色,因为它是提契诺传统建筑材料自身的颜色,砖墙的颜色。几何体更是马里奥·博塔最钟情的形体,因为在他看来,“第一,几何体可以体现理性化;第二,几何体可以体现建筑的秩序与等级”。马里奥·博塔为兰希拉一号楼的立方体表面设置出一系列错落有致的台阶状洞口,大面积方窗阵仗上端更平添装饰性圆窗一行,远远望去,几何语汇相与迭现,一时间,竟跃动出大型爵士乐队合奏般衣冠楚楚层层递进的嬉戏之感。

  屋顶,呼应街角那处转角,被马里奥·博塔插下小树一株,活生生的小树,酷肖瑞士意大利语区居民一头蓬发的小树,旗帜一般,一本正经地癫狂与幽默。树木即时间,一如日月星辰。马里奥·博塔认定,建筑理应诠释时间——日升日落、季节更替、历史绵延。而兰希拉一号楼顶这株小树,正是时间诠释之一种——若无生命,时间自是空无,唯生老离别、枯荣往复之象,方可映出飞矢长存真迹,正所谓,“锦瑟年华谁与度”,“桃花依旧笑春风”。

  街口对面,一座长方体白色公交车站与兰希拉一号楼抵角相望。那是马里奥·博塔的另一样设计,充分调动几何体导向作用,使一处貌似半封闭的站台,流畅贯通于城市生活的血脉。马里奥·博塔为车站添置出巨大顶棚,以利候车者暂时避开卢加诺天际中过于热切的紫外线,但日光并未彻底遭到否定,因为马里奥·博塔深信,“光线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免费财富”,所以,他凭借半透明材料及顶棚局部洞开的方式,将有益无害的适量财富引入车站内部,使其与流动性的空气、温度、视线、交通、环境、心情、传统融为一体,并塑造出枢纽空间必需的平衡、导向与开敞之感。

  哥特哈德银行大厦

  距公交车站与兰希拉一号楼不远,充满雕塑感的哥特哈德银行大厦,也是马里奥·博塔思考新型建筑如何存续历史空间且表达城市情感的实验之物。他声称:“一座银行与它所在的城市紧密相关。在设计哥特哈德新银行大厦时,我的目标之一就是给城市带来一种新的形象,这倒并非出于该建筑的用途和地段的重要性。事实上,我认为银行与邮局、教堂和剧院一样,都是城市的一部分,都是为社区服务的。”

  哥特哈德银行大厦体量较大,立面由彩色砖块镶嵌,堆饰繁复,刀笔细处多参差。如此一座建筑,若直逼街区,势必凌驾于环境之上,造就威压之势。有鉴于此,马里奥·博塔将正面入口向内让出数米,不仅空出一处庭院,更于不动声色间实现小我与大我、建筑与更广阔空间之转换,既提供崭新面目,亦留存街区记忆;既闪耀,亦谦和。街道对面,不远处即为一幢凝聚传统之美的旧宅,暖意洋洋,色调、体量、旨趣皆与银行别若天壤,但二者隔岸相处,却全无突兀之感,反倒是黄蜂紫蝶,各竞风流,携手罗致出一册演进画卷。

  马里奥·博塔于1943年出生于瑞士提契诺州门德里西奥(Mendrisio),26岁毕业于威尼斯大学建筑学院,曾参与勒·科布西耶工作室项目,亦曾与路易·康合作,深受现代主义大师言传身教之影响。自1970年创立事务所以来,马里奥·博塔作品无数,遍及欧、亚、美三洲,既因现代形制广获应和,亦借地区传统深意独藏,其中,代表性项目包括:瑞士国家体育中心、美国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法国艾弗利天主教堂、德国多特蒙德市图书馆、意大利罗弗莱托现代艺术博物馆与文化中心、日本东京艺术馆、韩国首尔陶艺博物馆、以色列耶路撒冷“诺亚方舟”……作为业已摘取包括苏黎世混凝土建筑奖、芝加哥建筑奖、荷兰皇家砖砌体学会巴克斯蒂恩奖、瑞士契阿索基金会奖、布宜诺斯艾利斯CICA奖、美国建筑师协会加州分会优秀设计奖、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水晶奖、意大利卡拉大理石建筑奖、墨西哥城泛美建筑师大会“千年奖”在内诸多重要奖项且身兼德国建筑师协会荣誉会员、美国建筑师协会荣誉会员、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荣誉会员、保加利亚国际建筑学院院士、瑞士洛桑联邦工业大学及美国耶鲁大学建筑学院客座教授的马里奥·博塔,早已跻身当代建筑大师行列,但他如此清醒,仍深居简出于家乡的土地——他明白自己根系何在,而这根系,正是参与或构建历史进程的触须。


韩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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