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上学政府埋单的现实图解-3：滦平免费义务教育“先行一步”

　　出台前后的争论

　　滦平，燕山深处一个仅有30多万人口的小县，整座县城被山峰挤压成狭长的一小块，以至于在县城东西方向仅有两条街道。很长时间以来，这里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山区小县。

　　滦平的出名，一是借助于金山岭长城的开放，另一个则是由于它在去年率先提出了 免费义务教育的口号，作为一个国家扶贫重点开发县，作出这样一个惊人之举，其背后有着相当深远的背景。

　　“滦平面貌的改观，是这三年间的事情。”3月26日，当地一位政府官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在几年前，滦平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区穷县，没有支柱性产业，财政收入入不敷出，公职人员的工资发放都非常困难。

　　“在那种时候，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在教育上面就更难有大的作为了。”2003年时，滦平的财政收入不过8000万元，但随着滦平东北部铁矿资源的开采，滦平完成了财政收入的蛙跳式增长。到2005年，不过3年时间，财政收入翻两番，达到了4.3亿。

　　“这个时候，财政有钱了，怎么花，花到哪个地方就是一个问题。”据这位官员回忆，当时县里主要领导的想法是，应当让财政增收的好处尽可能地让更多的老百姓得到实惠，而投入教育，应当是最佳的选择。

　　但在当时，对教育的投入方式上有着不同的观点，有人认为教育上的历年欠账太多，应当将财政增收部分偿还历史欠账，卸掉学校和教育部门身上的包袱，但这种观点最后被否决了，原因是它不能让学生和家长得益，受益的只是一少部分人。最后，对义务教育阶段实行免费教育、对历史欠账由财政分期偿还成为共识，因为它能使全县3万多中小学生受益，而在这背后是近3万个普通家庭。

　　从现在来看，滦平实行免费义务教育是相当有远见的。但在2005年的上半年，提出这一主张是大胆而超前的，在当时，教育改革还一直在争论不休，直到半年多以后，温家宝总理才提出将在2007年彻底实现全国农村的免费义务教育，到今年年初，国家才在西部12省开始试行农村免费义务教育，政策前景才逐渐明朗。

　　能够证明滦平主政者勇气的还有县委、政府大楼的选址。这座建在县城边缘的半山腰一片荒地上的政府大楼在国内其他地方极为罕见。

　　知足者长乐

　　“现在很多地方的教育都是在互相攀比，而滦平的教育没有和别人比，我们提出的免费义务教育让更多平民百姓得到了实惠。”滦平县教育局副局长李克臣认为，滦平现在不会盲目和别人去攀比。

　　许多人都拿滦平和一山之隔的北京密云做比较，李局长认为两个县之间根本不具有可比性。“密云是半山区，滦平是深山区，在教育现状上还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

　　记者见到安子岭村小学校长周自伶时，这位从教30多年的校长正在带领学校的101个学生做课间操。他的办公室和村委会在一起，他告诉记者，目前他的工资是1327.5元，最近县里还把每人200元钱的误餐补助也发放下来，他觉得自己挺知足的。一旁的李局长告诉记者，按周的能力和水平，在密云至少可以拿到3000多元的工资。

　　李局长向记者坦承，他们经常会到邻近的密云县去参观学习，“这个时候我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挣多少工资，因为差距太大。”李认为这是由两个县不同的财力所决定的，密云的财政收入一年是几十个亿，而滦平在2006年的目标也不过是5个亿，由此决定了两地办教育思路的不同。

　　“密云并没有实现义务教育，他们在义务教育阶段的收费也比河北高，但是由于他们的教育投入大，所以教育质量要比滦平高很多，比如去年北京要在密云开一个素质教育的会议，一下子就拨了2800万给密云，把中小学的教学仪器全部更换一新。比如说他们盖一处新学校，可以完全不用学校操心，完全由政府投入，最后把可以使用的新校舍交给学校。”

　　这种两地教育现状上的巨大差别，无疑对滦平出台免费义务教育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刺激，李局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认为，目前滦平的教师还是在本地区内的流动较多，流向北京的很少，“如果横向比较，我们和北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是如果纵向地比较，近几年来我们教师的待遇也正在不断改善，拖欠教师工资的现象没有了，现在连很多地方都没有发放的误餐补助滦平也开始发了，这说明我们是在不断地进步着。”

　　据李介绍，目前滦平正在探索改革教师体制中的“派任制”，他们计划今年在全县范围内通过公开考试的办法招录几十名教师，进入县城的重点学校工作，这种方式对于在农村工作的教师来说等于是拥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同时也将有助于形成“有进有出”的教师流动机制。

　　滦平模式能否“推而广之”

　　滦平的免费义务教育模式在当地引起相当大的冲击，记者在采访承德市教育局时，有关人士告诉记者，他们对滦平的做法很感兴趣，也很支持这种做法，但这是由政府部门主导的政府行为，作为教育部门目前没有权力要求其他各县都去效仿。

　　据记者了解，目前在承德除滦平外，并没有其他县宣布实行免费义务教育，一位教育人士在分析时认为，这一方面是因为国家已经宣布了免费义务教育的时间表，另一个原因就是其他县都在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力度，如果从这一角度来看，滦平对教育的投入力度在当地还不是最高的。

　　这位教育人士认为，承德由于地处燕山深处，贫困人口相对较多，8县3区中就有6个贫困县。从2003年下半年开始，国家实行“两免一补”政策以来，在贫困县中受救助学生的比例接近30%，大约占到了贫困学生的一半左右，而滦平的做法则是直接将全部义务教育阶段的中小学生都纳入进来，等于是扩大了受救助的范围，这种作法是值得肯定的。

　　实行完全免费的义务教育，使所有适龄孩子在义务教育面前人人平等，这是确保教育公平的一项重要举措。对于农民来说，对他们的每一个孩子免除四五百元杂费和课本费，相当于政府又免除了一次农业税，“这种做法在客观上能起到减轻农民负担、增加农民收入的作用。”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对增加农村孩子的入学率，扩大农村孩子受教育的机会，其意义更为重大，这必然会进一步拉近农村与城市的距离。

　　记者采访到的另一位教育人士认为，滦平模式是一种新的有益探索，它符合中国教育改革趋向“平民化”的发展趋势，同时从目前国家对免费教育的试点来看，西部12省的免费义务教育采用的是国家与省之间“8：2”的财政投入比例，也就是国家中央财政拿大头，省级财政拿小头，其中许多省还是由省级财政直接拨付资金，基层县市并未增添财政压力。而未来包括河北在内的中东部省份，中央与省之间对免费义务教育的投入比例如何分配，尚未最后确定下来，但最后可以预料的是，县市一级的基层财政投入将没有现在这么多。未来在免费义务教育阶段，中央和省级财政将负担起主要责任，而地方政府将依财力状况按不同比例进行分担。

　　相关链接：“两免一补”

　　●政策内容与背景：从2005年起，免除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农村义务教育阶段贫困家庭学生的书本费、杂费，并补助寄宿学生生活费(简称“两免一补”政策)，意味着我国贫困地区592个县约1400万农村贫困家庭的中小学生将可以享受国家提供的全免费教育。2007年，在全国农村普遍实行这一政策，贫困家庭的孩子都能上学读书，完成义务教育。“

十一五”期间，国家将在农村义务教育阶段的中小学全面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在过去义务教育免除学费的基础上，农村学生的书本费、杂费等费用也将全部由国家负担。2005年11月28日，温家宝总理表态，“从明年开始，我国将用两年时间在农村全面免除义务教育阶段所有的学杂费。”

　　●政策效果：2005年11月11日，教育部在《中国全民教育国家报告》中披露了义务教育免费时间表———2007年，将在农村的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中实现“两免一补”政策，2010年，力争在农村地区全部实行免费义务教育，2015年，在全国普遍实行免费义务教育。截至2005年11月，“两免一补”政策已经惠及3600万农村学生。

　　●舆情反应：教育属于公共产品，它能够带动全社会的协调发展。教育也是农村摆脱贫穷、提升农业产业效率最根本的手段之一。我国政府明确提出在农村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充分表明政府对解决“三农”问题既有高屋建瓴的战略，又有稳步推进的具体措施。

　　本报记者：赵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