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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卫
单位的老褚特别有能耐，因经手的“外债”数额巨大，几任老板始终不能放他走，一直让他当清欠办的主任。到我买断工龄那会儿，他和二十几个老板的身边人仍在单位“坚守岗位”。
把自己“卖”了后，我和单位的联系就淡了许多，除非是要去办像医疗保险、拿下岗证和诸如退房改公积金等这样的杂事。每次走进那幢曾盛极一时的办公大楼，我心里总是五味杂陈。不过，因老褚和我是铁哥们，只要我“回访”，他总是真诚地问起失业后我在捣鼓些啥、生活上有无保障等问题。能办的事他决不拖延，实在是现场办不了，就让我缓缓，以后弄好了就给我捎个话。末了，他肯定拉我到附近的小酒店里“搓一顿”。酒足饭饱后，他惬意地剔着牙缝，打着饱嗝对我说：“老卫，单位再怎么穷，吃个便饭还是请得起的。以后你在外面混得好，把咱哥们惦着点就行了。”
那天，我刚做完了一个采访回家，老褚就打了个电话来，要我马上赶过去，说我的那笔买断工龄的尾款有着落了。拿着烫手的“工钱”，出了单位的门，老褚警觉地朝四下看了看说：“老卫，这楼马上要卖了，你这钱是从委托方打过来的预付款套出来的。这事你可不要声张，人都来了，单位抵不住。我们马上要撤了，再次减员后，就剩下十几号人。不跟老板有啥“瓜葛”，肯定是站不住。呶，这是我们办公的新地址。记住啊，以后有问题，范围越小越容易解决。”我瞥了一眼小纸片，好家伙，这“租借”的办公场地的档次还不低咧！不过，这信息不向原来出去的游兵散勇们通知到，就算在眼皮底下，恐怕也难找到“部队”的下落。我诡谲地笑了笑，拍着老褚的肩，算是对他郑重地作了承诺。
这以后，老褚他们的行踪有些飘浮不定，像以前的游击队。老褚说他们又搬了好几次家，虽然“狡兔三窟”，但每次一动，原来的债主和单位的职工就及时地跟了进来。找他们要债、扯皮、起哄，拿老褚的话来说，整天头都吵麻了。作为老将，他只好帮老板左突右挡。
三年过去了，我的生活终于安稳了，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有一天，我看电视新闻，上面说，全市正在退还住房公积金。我想单位肯定已经死过多少回了，还差的2千元公积金肯定是没啥指望了。未曾料想，老褚这位仁兄又热情地给我打来了电话，主动说起了这事。他要我只身前往，到单位新的办公地点拿钱。他一再嘱咐，这消息千万不要透露给其他人。花了五十元的车费，我来到了位于市郊的“ＸＸ山庄”。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环境宜人。在别墅楼里，老褚很快给我办了手续，接着，他开出了一辆锃亮的宝马轿车，潇洒地对我说：“老卫，上车，今天我请你进城吃海鲜。”我问这车是谁的，老褚笑了笑说：“算是我们的办公专车吧！这里安逸多了，鬼都不知道我们呆在这儿。该了的都结了，跟了老板这么多年，现在才算熬出了头。现在，我们的‘队伍’更精干了，只剩下五个人。老卫，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嘛！哈哈哈！”
陪老褚笑过后，一股酸楚之情顿时溢满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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