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人 王安

　　有人说它臭，迎风臭百里，要下劲调控，几乎就是拿枪顶着了。但香香臭臭就是阴魂不散，像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惹得大家奋勇扑拥。在下说的是房地产。

　　新贵如莫言亦不免俗。他刚拿了诺贝尔文学奖，奖金约750万元人民币，说要用这钱在北京买一套大房子。立马被人嘲笑，笑他没北京户口，根本就不卖给他；笑北京房价5万多元1平方米，750万元也就是120平方米，大什么房子！

　　笑是人家的权利，惆怅是莫言的习惯。

　　陈光标嘴损，说：“跟莫言老师说一声，不用在北京买房子啦，标哥送给他。”就因为有几块北京“臭豆腐”，陈光标就有摆哥的谱儿了。

　　莫言的惆怅只是一种心理活动，成不了掀起风暴的翅膀。但有人成。9月29日，中石油旗下盘锦辽河油田房地产开发公司击败万科和保利等房企，在北京昌平沙河地块竞拍中，以溢价42.2%的12.8亿元得手。此前的8月，中石化在北京朝阳区的安慧里也获得一块商务金融用地。

　　央企势大力沉，又有政策背景，那热情起来，笃定就是风暴。

　　早几年，中央高层忌惮这风暴，风暴过后寸草亡，一将名成万骨枯。李荣融曾任国资委主任，去职前的2010年3月，他要求，除了保利、华润、华侨城、中粮、五矿、中铁建等16家央企外，包括中石化和中石油在内的78家央企，都要从非主业的房地产业务退出。3年后，谁还记得这回事？ 阿庆嫂早就说过，人一走，茶就凉。

　　房地产是块肥肉，全国人民都知道。而现下出了新故事：有那原本是更肥的“肥主儿”，却也盯上了房地产，就是高速公路企业。

　　肥呀，路企眼下共有19家上市公司，今年上半年它们主营业务收入206.67亿元，净利润62.45亿元，平均毛利率达61.76%。路企的高利润率不是一时之兴，而是可持续发展，2010年毛利润率为59.14%，2011年为58.67%。放眼看去，只有白酒业的利润能与路企并肩，2011年的毛利率为72.17%。

　　木秀于林，千夫所指，路企感到阵阵凉气，楚天高速在去年年报中提示其经营风险：“收费公路行业受到前所未有政策与舆论压力。” 

　　压力果然来了，比如中秋十一的免费通行。

　　路企要自救，要“多元化发展”，要肥肥联手。于是，眼下已有山东高速、中原高速、海南高速等近10家上市公司的资本蹚进了房地产或酒店业务。

　　路企是谁家天下？——绝大多数的实际控制人是地方政府，这19家公司中，只有重庆路桥的第一大股东是非国有法人。据悉，几乎所有的路企的高管中，都有官员或前官员的身影。早两年，就有媒体称四川成渝“将处级干部直接换成上市公司高管”。

　　钱从哪里来？据统计，现有公路网中，95%的高速公路、61%的一级公路和42%的二级公路，都是靠收费公路政策筹资修建，筹资中主要是银行贷款。银行贷款是谁的？大部分是公众的，公众应该是高速公路的主人嘛。道理是不错的，但道理不能当饭吃。要吃高速公路这碗饭，还得有政府批准，批准了才能拿到贷款，才能上路收费。

　　所以，绝大多数路企的老板是政府，不奇怪；所以，路企对股东“分红特别高”，每年都在40%以上，不奇怪；所以，当路企哭穷时，政府财政紧忙着给补贴，不奇怪。

　　郑州黄河大桥是一个经典。大桥之所以能多收16年的费，到2008年2月违规收费14.5亿元，河南省政协委员张朝祥连续3年提停止收费的议案不管用，审计署的报告没效果，因为这是官家的买卖。大桥是中原高速的旗下，河南省交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拥有中原高速45.09%的股份，而河南省政府100%拥有河南交投资公司。

　　如今，央企不肯退出房地产业，地方国企的路企也要挤进来，有中央和地方两个积极性，房地产这块臭豆腐如何能真的臭起来？如此，调控房地产，不是要管住万科、碧桂园这样的房地产大佬，它们有市场勒着；不是要管住莫言这样的或刚性或改善或奢侈的需求，那不过是布衣之怅惘——而是要管住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