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银行竞争力垫底的潜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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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自央行之手的中外资商业银行竞争力排行榜，给四大国有银行敲响了警钟，同时也传达了央行对这些银行前途的忧虑

　　□记者 钟加勇

　　今年12月11日，北京将正式允许外资银行经营人民币业务，这是中国加入WTO时早已公布的承诺。然而，面对即将到来中外资银行正面交战，中资银行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真正的“竞争”是什么，依旧还躺在垄断的大锅里，就像是已经浸在热水里等待煮沸的青蛙，而国有四大商业银行的最后负责人——中国人民银行，近日通过一份中外银行在京竞争力的调查报告，对迟钝的中资银行——尤其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扬起了鞭子。

　　这是一个不同于“世界500强”的排行榜，名曰《北京中外资商业银行竞争力比较调研报告》。该份出自中国人民银行营业管理部的报告，根据银行的外部环境、经营状况、业务拓展能力、创新能力和组织管理等五个方面，对北京地区37家中外商业银行的竞争力情况进行了调研。结果显示：综合竞争力排名前12位的没有一家中资银行，全部是外资银行；而排行榜的后13位全部被中资银行包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更是排名垫底，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和农业银行依次位列34到37位。排在最后的农行只得到了0.378分，与第1位的渣打银行0.807分相差了1.13倍。

　　尽管明确地表露了自己的焦虑，但央行营业管理部依旧谨言慎行，回避了记者的采访。央行新闻处负责人赵红告诉《商务周刊》：“那只是个对内的文件，对社会不具有代表性，也不是全辖范围，也不针对总行。”他一再向记者强调，央行营业管理部“只是提示在北京的银行，年底外资就进来了，它们所面临的环境也变了，仅此而已。”

　　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这份原本只在北京各家银行高层中传阅的报告，被媒体10月12日捅出去之后，引发了学界的讨论，这给央行营业管理部的课题组成员带来很大压力。在他看来，从不同角度对银行做出不同排名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但由于这份排行榜出来的时间是在央行和银监会分离之后，同时又首次把中外资银行放在一起分析，才产生了如此轰动的效应。

　　弦外之音“嘈嘈”

　　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在接受《商务周刊》采访时认为，“央行有很多的潜台词没有说出来。”他向记者解读了这个排行榜的弦外之音。

　　“首先，这个事情本来不应该是央行，而应该由银监会来干。”钟伟认为，央行要做的事是对货币政策的有效性以及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加以关注，而对单个金融机构的绩效和竞争能力的评价，应该是银监会要做的事。因此，他认为这次央行介入了银监会的地盘。

　　业内人士都知道，央行营业管理部的前身就是央行北京市分行，1998年12月正式挂牌，从1999年起，营业管理部正式按照新的管理体制开始运行，负责对设在北京市的金融机构的业务活动进行监督管理，承办人民银行贷款及资金往来等具体业务。因此，央行营业管理部对北京辖区银行进行监管是有历史渊源的。但自从银监会从央行分离后，这项职责便转移到了银监会。

　　因此，在钟伟看来，至少央行公布的这个排行榜隐含了对银监会的不满，其潜台词是：“该作的事你做了吗？”不过他认为央行做得相当克制，并没有对这些银行进行整体排名，而仅仅是对北京的分行进行排名，这给国有四大商业银行和银监会留足了面子，同时又把想表达的意愿曲折地表达出来。

　　钟伟理解的第二句潜台词是，四大行北京分行都垫底，说明央行想发出这样的信息：对金融机构的改革，尤其是四大行的改革，现在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竞争力与国际同行相比差距太远。因此，不仅中行、建行改制，而且农行和工行的改制也应该加快进行。他认为央行已经给出了这样的预期：四大行的改制必然要加速，不管有多少非议多少困难，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这种对四大行改制焦虑的心态通过排行榜也传递给了公众。

　　第三句潜台词，就是怎么改？钟伟认为，尽管央行没有说出来怎么改，但既然有了这样的排行榜，也就意味着要提高国有银行的竞争力，就要按照排行榜中所包含的参照标准，把国有银行改成像排行榜中前三名那样的跨国银行，这相当于给出了“怎么改”的方案：“你不仅要重视治理结构，还要动产权，渣打、花旗怎么形成竞争力的，我们就怎么学。”

　　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所发展研究室主任易宪容与钟伟的判断不同，他认为这样的排行纯属个人研究范围，只作为参考信息，他呼吁媒体不要把这个只是出自央行基层管理部的报告看得太重要。

　　相对来说，现在就职于招商银行研究所的陆磊博士看法更加折中一些，这位前央行研究局的官员告诉《商务周刊》，他早在7月份就看过这个报告，当时招商银行内部对这个排行榜把它们排在中资银行之首还比较满意，毕竟排在前面的都是须仰视的跨国银行。

　　陆磊认为：“四大国有银行能垫底，恰恰说明这个评价的客观性。”在他看来，央行在把监管权交给银监会之后，反而能更超脱地评价市场运行情况，如果它还是监管者的话反而有些事还不便说。

　　陆磊并不赞同钟伟认为央行已经介入银监会领地的说法。他认为央行和银监会两者之间更多是一种协作关系。因为央行有一个非常好的统计系统，对各家银行的流动性指标掌握得最完备，因此利用它所掌握的充分信息，向公众甚至监管机构提供，这不但不是竞争，反而是一种合作。

　　“更何况银监会也没有对金融机构进行排序的职责，它只是对经营机构的合规性和风险进行监管。”陆磊认为，恰恰央行对整个市场需要有一个总体分析，判断哪些机构是良性的，哪些机构可能要出问题，在此基础上，央行就可以对这些机构的执行力乃至整个经营状况进行分析。

　　实际上，在现实的操作环境当中，央行和银监会的职能确实难于做到泾渭分明，这是由金融体系的脆弱性所决定的。一家金融机构出现资不抵债的危机时，它的风险必然会通过其债权债务扩散到其他金融机构。因此陆磊认为，无论是央行还是银监会，对金融机构进行评估都是无可厚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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