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儒贤：民谣每一天都在开花

　　本报记者 刘恒涛

　　台湾现在的音乐很好，像SHE、周杰伦，他们都很努力。原创音乐比如台湾的年轻人现在的独立音乐品牌，像自然卷、张悬，都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随便一想，台湾都有四十个歌手或团体在做原创音乐。我觉得这非常可贵，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在和生活说话。而且他们是积极的，这种积极的态度是很重要的。

　　1970年，台湾的民歌运动开始，那一代人其实就是二战婴儿潮那一代。1970年左右，那个时候的小孩大约25岁，他们大学刚刚毕业，经济生活已经可以自谋发展了。在社会转型的情况下，他们发出怒吼，这种集体怒吼被大家听见并且接受。可是有时候，只有怒吼不太能带来幸福。我把怒吼分成两部分，像李双泽和胡德夫，他们发出的那种怒吼是对着自己，而不是对着别人。就是拿把剑说：我们的歌在哪里？我们要自己写歌。民谣是从这里面寻找出幸福的根源。

　　民谣在那个时候刚刚起步，它诠释了人类重要的一个幸福感受，而且特别是经过唱片公司——商业的包装，这种包装其实补足了像李双泽他们只靠一把吉他做的最简陋的乐器的形式。唱片公司他们把李翰祥、陈扬找出来做编曲，他们的技术丰富了民谣，就像给咖啡加上了奶糖。应该说，那个时候这样一群人发出的幸福的声音，让民谣带给我们很多的回忆。

　　很多人认为民谣是在饥饿中创作的，但是在现在物质非常丰盈的时候，民谣的土壤就没有了。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每个人会在每个时代的都有自己的民谣。现在你也会有自己的民谣，比如《龙的传人》也是你自己的民谣，那个时候听到这首歌，会有骄傲，甚至骄傲里会有一种自觉。我倒觉得民谣是不是土地里开出来的花，民谣是不是反物质的，我没有看得那么重。民谣，民谣，就是我们心里的那首歌吧，我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也许可以说，《大武山美丽的妈妈》是胡德夫失根的时候写出来的。

　　像周杰伦的《听妈妈的话》，我去年听的时候，非常喜欢，这首歌会不会是现在八岁、十岁的小孩在四十年以后认为的民谣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再把民谣往更大更宽的界面去感受，所以我也觉得台湾一直在有转化民谣的倾向……为什么陈达是民谣，周杰伦不是民谣？很多时候只有当你回头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它在那里，不回头在当下就觉得它不是。如果在这个时候要周杰伦唱陈达那样的歌，那是不对的。民谣每一天都在开花，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他自己的民谣。

　　我那天还问胡德夫，你觉得唱片公司出版民谣，是不是在破坏民谣？你个人的看法是什么？他就说：你觉得贝多芬被听见，是每一个人都要去抄谱才听得到吗？还不是唱片公司推出来的？

　　现在是一个MP3时代，空气里都是民谣啊，民谣就是在现在你最喜欢的歌，就是在你心中的那首歌。它应该是比较贴近于人，而不是依赖纯粹的机器发声。

　　民谣不是只有陈达，你打破这个观念，你要去做这个观念，要别人去了解这个观念。这是一条很远的路，我自己想通了，我比较能够去解释，当我去解释的时候就可以去做一些事情，我一定不会停留在原地，做大家认为的民谣，我还希望用各种不同的民谣去对话，现代的、传统的、不同语境的那种对话。

　　我们也会对那个时代(70年代)的民谣非常依赖。依偎在那个空间里面，依赖它给我的感受。每次听在这个点回头看的时候，总有一些人、声音、味道来验证你自己的存在。

　　(熊儒贤 野火乐集音乐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