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时装定制中国进行时

　　本报记者 刘鹤翔

　　作为新兴的奢侈品消费国的中国，引起了法国高级时装名宿们的极大关注，对他们来说，中国的富人也许是高级时装复兴所要仰仗的力量

　　高级时装(Haute Couture)是地道的法国国粹，自19世纪诞生至今，已经成为了巴黎式奢华的典型代表。在经历了20世纪四五十年代的鼎盛时期后，高级时装旋即在工业化浪潮与流行文化的冲击下走向衰落。

　　但高级时装仍是中国人的奢侈想象之一。作为新兴的奢侈品消费国的中国，引起了法国高级时装名宿们的极大关注，对他们来说，中国的富人也许是高级时装复兴所要仰仗的力量。

　　高级时装中国问路

　　“法国时装到中国销售已经有一二十年了，可高级时装还刚刚进来。”法国人谢路(Karine Xie)对作为法国国粹的高级时装的姗姗来迟有些遗憾，认为它们对中国市场的反应还不够快。

　　谢路是法国驻华大使馆经济处的纺织项目专员，她的职责是给法国企业提供商业情报。考察法国时装在中国的足迹，让她惊异的是，像“梦特娇”这样来自法国南部小城的中老年人品牌竟被中国的年轻人奉为高级时装，而法国许多真正的Haute Couture殿堂里的高级时装品牌却鲜为人知。

　　如今，Haute Couture总算来了。去年底，素有“法国时装捍卫者”的设计师克里斯蒂安·拉夸终于带着他的高级时装走进了中国美术馆。选址美术馆做秀，一向以奢华为招牌的拉夸以此举告诉中国人，法国的高级时装不是普通的服装，而是艺术品。

　　绚烂夺目的刺绣、精美绝伦的蕾丝花边、金光闪闪的珠片，63套高级时装和成衣价值超过百万欧元。尽管没有消息说拉夸的高级时装在中国拿到了任何订单，但这次探路已经让到场的中国观众大开眼界。

　　自1858年，一个名叫Charles Frederick Worth的英国人在巴黎开了第一家为法国贵妇提供定制服务的时装店起，法国高级时装已经有了100多年历史。19世纪以来，法国高级时装一直以独特设计、度身定制和奢华工艺著称。它一度是出入巴黎宫廷的名媛贵妇的专属

　　尽管进入20世纪中期，巴黎的高级时装有衰落之象，但隆重、矜贵、豪华之风一直沿袭下来。这些品质从拉夸设计的服装上得以完整呈现。拉夸鼓吹“时装是艺术，而成衣才是产业”，他每做一件“高级时装”平均要耗时300多个小时，最费时的作品起码需要一两个月。他耗费巨大心力创造出了高昂的时装价值。

　　“高级时装和成衣不一样，它是纯手工制品。”谢路说。她对法国高级时装在中国的前途表示乐观，“现在没有人买，不久以后也许就有了。你看一些半手工、半机器生产的时装已经在中国卖得很好了。”

　　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指出，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三大奢侈品消费国，中国的奢侈品消费人群已占到总人口的10%。谢路提供给记者的研究数据则更加精确和务实：有500-1000万的中国人在消费国外的高档品牌，占中国总人口的0.61%。她认为，这部分人里包含着法国高级时装的潜在客户，高级时装在这部分人里必定有人问津。

　　追逐“卡丹模式”

　　在北京国际大厦的办公室里，皮尔·卡丹中国公司总经理方方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她正准备飞往巴黎，为即将在北京举行的皮尔·卡丹男女时装秀挑选面料。她已经在国贸顶楼为这次时装秀准备了规模空前的百米长T台。“这个时装秀对皮尔·卡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它是卡丹从业60周年的回顾展。”方方对《财经时报》记者说。

　　卡丹在中国当代时装史上有着特殊的地位。20多年前，皮尔·卡丹第一个让中国人认识了时装。1985年5月，一群中国的青年男女在工人体育馆穿着皮尔·卡丹走秀，1.5万名热情的观众抱以热烈的掌声，卡丹让观众大开眼界。

　　不过，胸肩袒露、开衩很高的紧身裙也引起了看台上观众的惊讶和反感，时装性感得让当时的一些中国人受不了。从此，时装成为中国城市里街谈巷议的话题。

　　不过，当时的中国观众不知道，在法国本土高级时装名宿们的眼里，卡丹的时装根本不是什么时装艺术。“在法国时装界，卡丹是一个‘异端’。他第一个把手工制作的高级时装降格为批量生产的成衣，第一个开发了男人穿的时装，这些一度让业内的名师们感到愤慨。早在1950年末，他就被赶出了法国高级时装公会。”方方说。

　　卡丹向法国高级时装发难，事实上是法国高级时装业衰退的一个重要信号。后来的事实证明卡丹是有理的。进入20世纪六七十年代，但随着现代制衣工业的发展，那些在巴黎沙龙里聚集的贵妇们不再频繁地光顾“高级时装”屋。而皮尔·卡丹则欣喜地看到，卡丹式的高纽夹克衫已经穿在了甲壳虫乐队约翰·列侬们的身上。流行文化已经把握了时尚的方向盘。时装已经不仅仅属于贵族，而成为了平民的衣着。

　　在披头士音乐风行世界的年代，卡丹的男装也迅速占据了法国市场的半壁江山，随之也进入了美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卡丹的商业帝国开始成形。随着当年披头士的风靡，象征传统与经典的“高级时装”遭到鄙视，那些热爱Haute Couture的贵妇人在年轻人眼中成了滑稽的老古董。而“高级时装”屋转眼之间倒闭了一大半。

　　在后来的年代里，卡丹的成衣发展模式越来越为法国同行信服。同行们看到了一个有点令人悲观的数字，到90年代，全球高级时装的消费群仅剩不足2000人，年销售额仅为5000万美元。再没有人可以抱怨卡丹把时装拉下成衣生产线了，卡丹的模式被证明是法国高级时装的出路所在。

　　以艺术之名兜售奢侈

　　尽管路易·威登已经进入高级时装殿堂，但它留给中国人印象最深的并不是时装，而是它的传统产品手工皮具。在上海、北京，常常可以看到小姐太太们拎着几十元的LV包挤公交车、买菜。一些时尚人士为之忿忿不平，在他们看来，像“LV”这种带着法国宫廷高贵印记的品牌，一两万元人民币也就是路易·威登的入门级价格，那些对几十元的假货趋之若鹜的人们实在是在恶搞路易·威登，他们不理解路易·威登不动声色的“低调奢侈”。

　　在中国开放对欧洲各国的出境游后，路易·威登全球总经理Serge惊异地发现，光临路易·威登巴黎店的亚洲顾客里，中国人占到了将近一半。在路易·威登还没有进入中国的时候，中国游客已经把关于路易·威登的奢侈想象带了回来。

　　路易·威登刻意地维护着它的矜贵形象。在2005年的中法文化年上，路易·威登推出了一个重要项目——法国印象派画展，特地在美术馆辟出一角专门展示路易·威登的历史珍品。用名画配高级时装，路易·威登为中国客人提供了一种接受方式，以此告诉他们：路易·威登产品如同名画一样是奢侈的艺术品。

　　“路易·威登的产品没有在中国生产，我们的皮包、时装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路易·威登的公关部负责人对《财经时报》记者说。相比已经沦为中档品牌的皮尔·卡丹，路易·威登摆出了倨傲姿态。

　　所有的法国高级时装品牌都在以艺术之名兜售奢侈，对迪奥、路易·威登、香奈尔、这些品牌的半高级时装和高级成衣来说，它们在中国的生意只需要在小圈子里做。由明星登台的时装秀、画展、音乐剧、歌舞晚会等等都是他们常用的品牌推广方式。这一点和皮尔·卡丹的见解一致，皮尔·卡丹中国公司的前任总经理宋怀桂曾经说过：“我们不投硬广告，搞一场音乐剧可以在电台报纸上传一年，效果比广告要好得多。”

　　对迪奥这些品牌来说，要在中国富人中找到高级时装的忠实客户也许还需要一点耐心。但高级时装的手工定制方式在中国已经开始流行了，它已经让中国的设计师们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