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家精神追问

　　本刊记者 林晓芳

　　2005年5月30日，在北京，《财富》论坛峰会的余热未尽，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与北京市人民政府共同主办，蒙代尔国际企业家大学等多家机构承办的“2005诺贝尔奖获得者北京论坛”接踵而至，闪亮登场。5月31日上午，在北京国际饭店国际厅“诺贝尔奖获得者与企业家对话”活动现场，围绕企业家精神这一主题，多位诺奖得主与中国企业家展开纵深对 话。什么是企业家精神？环境自由度对于塑造企业家精神有多重要？在全球化经济浪潮中，中国企业家需要怎样一种精神？现阶段的中国企业家精神正受到哪些方面的挑战？一个又一个极具挑战性问题的提出，一段又一段精彩纷呈的诠释解析，让人再次感受到与会经济学大师的睿智学识与独特魅力。

　　企业家精神的价值发现

　　“没有企业家(精神)，企业就不能存在。”企业家带动了企业的兴办，企业家精神使之充满朝气与活力。

　　在与企业家对话的开场演讲中，欧元之父、199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蒙代尔首先对企业家精神本身进行了阐释说明。他说，企业家精神是组织的动力引擎，具备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家才能够创新产品，是天然的领导者，有能力预测供需的变化和市场风险，能够抓住机会，勇于冒险，使目标变为现实。企业家需要领导者的精神，企业家的素质是可以后天培养出来的。企业家精神的培养不仅仅需要领导力、创造力、冒险精神等这些来自企业家自身的内功，成长环境同样非常重要。企业家所处的环境自由度对于塑造企业家精神非常重要，国家应该为企业家提供自由发展的环境。

　　在我国，企业家精神也正在被前所未有地关注着。早在1985年，著名经济学家张维迎在其第一本专著《企业家：经济增长的国王》一书中，对企业家精神给予了高度关注。近年来，国内学界、企业界更是将“创新精神”、“合作精神”与“敬业精神”视为构成企业家精神的三大要素。

　　“没有企业家(精神)，企业就不能存在。”企业家带动了企业的兴办，企业家精神使之充满朝气与活力。美国经济的发展和繁荣，正是因为有了大批企业家的存在。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大约每年产生9.3万个新企业，到80年代，新企业的产生速度大约每周1200个。企业家是企业成长的催生婆，没有美国那些充满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家，就不可能有当今美国强大的经济。

　　在我国的浙江，同样涌现了大量的企业家。他们依靠自己的人力资本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依靠敢冒风险的企业家精神，通过从事贸易、家庭作坊式的生产方式，完成资本积累的同时也形成企业家必备素质和能力，形成了浙江一枝独秀的繁荣经济。有学者认为，企业家精神对温州经济的贡献是第一位的。

　　企业家有别于职业经理人。“职业经理通常不是他们所管理公司的所有者，而是被雇用来管理公司日常运作的人。经理的才能可以通过正规的教育和训练培养出来。而企业家，在西方社会科学中被理解成具有非常的创新、敏锐、敢于破坏和敢于建设的这么一种人。……无论是哪个国家，那些创业成功者都是杀出来的黑马，都是在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以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取得了别人意想不到的成功的。”

　　企业家是一个生态群落，但这个生态群落的边界是不确定的。原因很简单，即在这个生态群落中，只奉行“以成败论英雄”的原则。在创业、创新的决策过程中，企业家贡献的是他的才能。正因为如此，经济学研究者经常将企业家才能等同为“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精神的确是一个比企业家才能更好的表述，它涵盖了企业家才能，同时又有着更多的价值内涵，如冒险精神、效率精神、诚信精神、合作精神和敬业精神等，这些都是企业家精神命题中应有之义。

　　对于企业家精神，慧聪集团董事长郭凡生认为：“企业家精神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就像爱情一样，永远说不清楚，但还是一代一代流传下去。就是因为有了爱情，才有了我们今天所有的人。也正是因为有永远说不清楚的企业家精神，也让我们所有的人准备从这儿再干一次。”

　　如何界定企业家精神并不重要。应当肯定的是，企业家精神作为一个社会的稀缺资源，它对中国经济增长和发展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

　　企业家的成长，是一个在正规制度之外依赖自我发现的过程。为什么我国缺少企业家？为什么我国的企业家创新精神出现如此之缓？更多的专家认为，不能说中国没有企业家或者缺乏企业家精神，我们缺乏的是一个自我发现、宽松自由的制度环境。

　　自由度塑造企业家精神

　　蒙代尔一再强调，环境自由度对塑造企业家精神非常重要。

　　事实表明，一个人能不能成为企业家，其创业、创新的决策能否成功，大体取决于两类因素：个人性格特质与外部环境条件。也就是说，社会是否有一个良好的环境和机制，使具有这种性格特质的人无障碍地出来创业，并进行各种创新活动，从而获得与其才能对应的成功是一个十分关键的环节。这里，外部环境条件有双重意义：能否使企业家这个特定的生产力要素来到市场，能否使他们充分施展才能。这里的外部环境指的是低门槛、公开、公平、公正的市场。

　　蒙代尔指出，企业家精神在历史上是非常重要的，企业家精神代表着生活方式、生产因素，环境自由度对塑造企业家精神非常重要。他认为，环境自由度指数由4个内容组成，包括贸易、货币政策、监管政策、司法制度等。根据去年的企业家环境自由度指数排名，前三位分别是中国香港、新加坡、新西兰，美国排在第9位，中国排在第128位。这一结论意味着，在中国培育企业家的过程中，加快市场经济的发育、提高自由竞争的程度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蒙代尔国际企业家大学校长纪世瀛，这位担任民营科技企业家协会会长曾长达14年之久，曾为上个世纪80年代中关村电子一条街第一代成长企业的环境自由度奔走呼号的学者，却对上述企业家环境自由度指数的排名颇有微词。他认为，与14年前的中关村相比，今日的中关村企业环境已大大改善。他说：“我相信，我们的进步不应该排在倒数第二。但这是个警钟，非常重要。”

　　当经济活动受到制度的制约而变得非常保守的时候，那些不“循规蹈矩”、爱冒风险的企业家精神是怎样出现的呢？其实，即便是再完善的制度，也不过是规制了一部分或很大一部分的经济活动。换句话说，总是存在着活动在体制外的民间的力量。这些体制外的力量，是创新的源泉。制度的创新，往往就是在这里酝酿和推动的。

　　很显然，所有的制度创新，几乎都有利于和有助于对企业家精神的“甄别”和企业家能力的实现。以企业制度的创新为例，公司制的出现，降低了企业家筹资的成本，从而促进了企业家的创业活动。资本(市场)制度(包括证券交易所的产生)的创新与发展，对企业家精神的发现过程同样是显而易见的。有了直接的融资制度，解决了资金问题，创业的企业家就可以与其他人区别开来了。一个创业的企业家，是可以通过选择创办自己的企业，而不是选择管理别人的企业来证明自己的企业家才能的。

　　蒙代尔在回答提问时强调，中国的资本市场，包括上海的证交所现在非常薄弱，这和中国目前经济发展很不对称。因此，有必要对现有监管与市场运行机制进行改革。另外，对私营企业融资难的问题也应该给予解决，为企业家创业提供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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