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严贡生出贡(中了贡生)时,按乡俗大宴宾客,却又对要花的银子格外心痛。于是,他老人家四处招摇,拉来地方上承应官差的人全部来出贺礼,弄了有一二百吊钱,但却不肯用这钱来付雇佣的厨子、屠户、帮佣的工钱,并且死不肯还,结果那些人过两个月就到他家门口吵闹一回,让他失尽了贡生乡绅的体面。
严贡生惹上身的两场官司,不仅透着吝啬,还带着地主恶霸式见钱眼开的狡黠和无耻
。
严贡生家里养的一只小猪崽误跑进了邻居王小二家去,王小二慌忙把猪送回来,谁知道严大老爷认为不吉利,非要王小二出了八钱银子把小猪买走。更可恶的是,这口猪在王家养到一百多斤,不想又错跑回严家去,严家把猪关起来,说“要讨猪,照市价拿几两银子来,领了猪去。”那王小二当然不服,争辩几句,却被严贡生的几个儿子打了个半死。这样的脾性怎能为乡人邻居所容。别说严贡生理财了,料想就连严贡生做平常事,众乡邻都等着看笑话。没有良好的人际关系,怎能谈得上和气生财,自然严老大家道日益破落。
这个严贡生并非没有脑子,有了闲钱也还想着放出去获利。有老农上县里来交钱粮,一时短少,央求熟人向严贡生借二十两银子,说好利息为每月三分,并立好借约送到严府。这老农还未曾拿到现银时,却遇着个亲眷,劝他不要借严家的银子,并愿意借给他些银两中转。老农得以交完粮钱径直回家去了。过了大半年,老农想起这事来,跑去向严贡生取回借约,严乡绅却照样问老农收半年的利钱,口上说老农如果当时拿回借约,他可以把银子借与别人生利;因不曾取约,二十两银子也不能动,误了大半年的利钱,所以老农应该出利息。老农只得请了说客买了猪蹄和酒去上门取约。谁知严乡绅执意不肯,将老农的驴和米拦路抢回家去,还不时出示借约要挟要求归还利息,直恨得老农牙痒痒,只得跑去县里打官司。
严贡生惹上的官司,说大不大,说可恶却着实可恶,为了点蝇头小利惹得别人鸡犬不宁自己也肝火旺盛,嘴上还振振有辞。更为搞笑的是,当严贡生听说县令准了案子后,立刻装作有事卷起行李跑去省里回避了。
衙役找不到严贡生,只得找严老二严监生发了传票。严监生胆小怕事,先拿点银子打发走了衙役,又忙请两位舅爷来商议。最后由严监生出面把猪还与王小二,又赔了些钱给他养伤。至于借据,由于严贡生的老婆和儿子如狼似虎,不肯把借约拿出来,只得由严监生找了德高望重的中人立了字据,承诺即使寻出原借约,也如同废纸无用。严监生又在衙门花了十几两银子,这两桩官司才落得耳根清静。
看来,严监生虽然爱财,但还不至于看见别人荷包里的就要强去掏了来,即使不情愿帮助兄长去堵窟窿,到也尽力去挽回兄长的错失,也算是个识大体的人,至于严监生关上门后在自己家里如何勤俭节约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讹诈带来的是财富吗?
说起严贡生的真吝啬,那也是有些说法的,只是他这种吝啬带着太多的狡诈和阴险,但又只是为了些小钱计较盘算,似乎有些不上算。且说严贡生给儿子从省里娶了新媳妇回家,雇了当地的两艘小船,归途中突感不适,慌得船家烧水仆人团团转,他却“将钥匙开了箱子,取出一方云片糕来,约有十多片,一片一片剥着,吃了几片,将肚子揉着,登时好了”,这分明是舍不得吃饭饿晕了。却看后面,严贡生将剩着的几片云片糕,阁在船尾的船板上,半天也不来查点,那掌舵的艄公左手扶着舵,右手拈来吃了。严贡生只装做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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