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日下午，由《中国保险报》、《韩国保险报》和日本《保险每日新闻》共同主办的第六届中韩日保险产业研讨会在北京举行。清华大学陈秉正教授作主题演讲

　　新浪财经讯 3月7日下午，由《中国保险报》、《韩国保险报》和日本《保险每日新闻》共同主办的第六届中韩日保险产业研讨会在北京举行。清华大学陈秉正教授作主题演讲《国家福利扩大和商业保险的作用》。

　　以下为陈秉正发言文字实录：

　　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我今天报告的题目是主办方给我的任务，希望我谈谈这个问题，具体是“中国社会保障体系扩大与商业保险发展的机会”，现在中国正在召开“两会”，是每五年召开一次，对全国人民来说非常重要的一次活动。在这次“两会”当中或这几年当中中国社会谈论非常多的话题，像民生问题，社会服务均等化问题，社会保障问题，社会福利等问题都是近年来中国社会各个方面非常关心的一个问题。我个人感觉我们社会保障体系这几年发展非常快，尤其即将卸任的这届政府在这十年当中，至少在中国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方面做了很多的努力，有了很大的进展。这样的背景下给我们的商业保险提供了什么样的发展机会？这是我想和各位讨论的问题。

　　中国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的问题，参会的有韩国和日本保险解的同仁，可能对中国的情况不太了解，有可能是关于对这方面的介绍，社会保障体系存在的问题以及对商业保险未来可能会提供什么样的发展空间我都会有一些讨论。我的报告分了三个问题：

　　第一，对中国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情况给大家做非常简单的介绍。

　　第二，对中国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提供的产品和服务，也需要对中国商业保险的情况做简单的分享。我是觉得，能为中国社会保障体系做什么，能做多少，其实是和中国商业保险产业自身发展密切相关，我们要谈商业保险能在社会保障建设过程当中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必须要对我们自身，商业保险目前发展的情况，我们有多大的能力，有多高的水平来做这个事情有一个了解。

　　第三，社会保障体系的扩张给我们商业保险带来什么样的发展机会。

　　一、中国社会保障体系发展情况。

　　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大体上分成四个部分：

　　第一，社会保险，社会保险是一个国家，也是中国最主要的一部分，因为它覆盖了几乎最多的人群，而且它的资金量也是最大的。按照社会保险基本原理来说应该是面向社会所有劳动者的。

　　第二，社会救助，主要是针对特别需要的人群，比如说特别贫困的人群，没有经济来源，没有收入，没有工作的人，给他提供最低生活保障，灾后政府救济等等，这些都是社会救助。我要和各位说明一下，中国社会保障管理是分散在中国政府各个部门做的，中国社会保险是由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负主要责任，卫生部也参与了一些(新农合)也作为社会保险的一部分。社会救助是由民政部在管，所以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特点是碎片化，涉及的部门很多，很多部门都在做这个事情，这样带来一个问题，中国社会保障体系要发展的话有时候还会带来矛盾和问题。

　　第三，社会福利，社会福利有广义和狭义之说，广义就是面向所有国民的教育、文化、卫生、设施建设都可以认为是社会福利，我们现在更多是从比较窄、狭义角度上认识，就是社会福利，针对有特殊需要的人群，孤寡老人和孤儿的保障问题还是由民政部来负责。

　　第四，社会优抚，这是针对为国家安全做出贡献的家属或军人，这也是由民政部负责，这就构成了中国社会保障体系的一部分内容。

　　今天讲的和商业保险比较相关的是社会保险部分，社会保险在中国一共有五大险种的构成：

　　1、养老保险。

　　2、医疗保险。

　　3、工伤保险，相当于西方发达国家的人工补偿。

　　4、失业保险。

　　5、生育保险，这是在中国非常特殊的，在国外没有单独设的。

　　中国社会保险体系基本是从上世纪的90年代末开始逐步建立起来，最重要的一个时间点是1998年，在1998年，我们才开始建立了一个非常正式的全国统一的基本养老保险，是指城镇企业职工的基本医疗保险(不包括农民工和农村的农民)，这是1998年，同一年我们也建立了城镇职工，包括企事业单位职工的基本医疗保险，都是在1998年建立的。由于中国是二元化社会，大部分人口还在农村，大部分劳动力也是在农村，所以当时我们建立的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主要是针对城镇的就业人群。到今天城镇企业职工保险参保人群已经到了2亿多人，主要是日本人口+韩国人口。后来我们陆续建立了事业保险、工商保险，生育保险相对更早一点。   

　　2002年，我们建立了职工补充医疗保险，因为基本医疗保险保障程度比较低，得了大病会不够，所以当时我们鼓励一些企业(这是自愿的，不是强制的，不是必须的)，职工补充医疗保险，俗称大病统筹，这部分保险可以采取商业化运作，可以向商业保险公司来购买的。所以现在有一部分商业保险公司可以为企业职工补充医疗保险提供一个保险方案和保险合同。

　　在2003年，中国开始建立农村了基本医疗保险，我们叫新型农村医疗(新农合)，从2003年开始做，到去年2012年新农合参保、参合的人群已经有将近9亿农民，覆盖农村人口的98%都进入新农合，这对我们商业保险蕴藏着一个巨大的机会。在2004年，我们建立了城镇职工补充养老保险制度，在中国叫企业年金，是保险机构可以参与的。中国成立了一些养老保险公司，他们现在主要业务是做企业年金。企业年金实际是一种信托业务，严格意义上不叫保险，但中国叫企业年金。企业年金参加的面还不是很大，只有700、800万职工参与，目前规模不是很大。保险公司可以在其中可以作为资产管理人，计划管理人来参与到企业年金当中来，中国现在也有几家，像中国人寿等其他养老公司也在参与企业年金业务。

　　2007年，我们在城镇居民当中建立基本医疗保险，到现在为止参加医疗保险的城镇居民已经有2亿多人，但这基本医疗保险的保障程度还是比较低的。但城镇基本医疗保险还是由社保部门在管，现在我们希望给城镇居民做一些补充，发展到去年7、8月份当时中央五个部委联合发了一个文件，关于建立城乡居民大病保险，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农村农民基本医疗保险基础上增加了一个大病保险，就是说说前两部分保障不够的话，再加上大病保险。这对商业保险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机会。因为这样的保险计划涉及到11亿人，9亿农民+2亿城乡居民，而且明确说这部分保险采取商业化运作，由政府向商业保险公司购买保险合同，这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机会，同时也带来了很多的问题。

　　养老保险来看，2009年我们开始建立了农民的基本养老保险，2011年又建立了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这也给我们带来了机会。我注意到有些地方的新农保，农民的基本养老保险已经由商业保险公司来管理，甚至希望商业保险公司来承办，中国人寿已经在某些县承办农民的基本养老保险了。这些年，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发展得很快，覆盖量不断增加，从开始只针对城镇企事业单位职工到最后面向居民，面向农村农民，当然中国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叫农民工，就是农民到城里做工人，我们希望把农民工纳入到城镇企业职工这个体系当中来。2007年—2011年这五年来，参加社会保险的参保人数在逐步增加。

　　中国社会保障体系的特点：

　　1、广覆盖，要覆盖所有的人群，希望2020年实现社会保险全覆盖。我认为这种覆盖是个低水平的覆盖，按完全意义上的社会保险覆盖来说我们实际做不到全覆盖，和发达国家还是有相当的差距，如果按完全意义上的社会保险，因为现在所谓的社会保险还不是完全覆盖的社会保险，只是撒胡椒面是似的给你一点。

　　2、保基本，明确说就是低水平，参加城镇医疗保险的退休职工平均每个月拿到的是1200—1300元人民币。农民从新农保拿到的钱，每个月最低是55元，高的个别地区有到100元的。

　　3、多层次，就是碎片化，不同区域、人群差异非常大，你是城镇企事业单位职工，还是农民工，还是城乡居民，还是农村居民，你在广东还是在四川，大家的差异非常大。

　　存在的问题：

　　1、总的来看，我认为我们社会保障体系还处于发展阶段，政府想做好事，想做大事，想为人民多做点面子工程(我们讲形象工程)，这点不容否认，但发展过程中海油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比如政府和企业的责任界限在哪里，现在分不清楚，出现一种政府大包大揽，什么都来管这样一种趋势。所以，这样的做法是不是科学的，是不是可持续的，这就带来下面的问题。

　　2、现在的社会保障体系过于强调社会公平性，忽视个人权益性，把社会保险当做一种福利。现在不便展开这个问题。

　　3、社会保障体系在财务上的稳健性和可持续性其实是有问题的。现在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全部由政府支付，保险计划基本的原理，谁参加保险谁支付保险费，和这样的基本原理是相悖的。现在的农民养老保险，所有的农民这55元(不管农民交不交钱谁都有)，这就违背了保险的基本原则，我要向保险计划缴费将来才有资格领取。现在可以，将来老龄人口越来越多，工作的人口越来越少，又没有人往这个计划里交钱，还不是城镇职工的保险，完全由政府第一财政出钱，我个人认为这其实是有问题的，但今天我们不再讨论，存在值得商榷的地方。

　　二、中国商业保险的发展。

　　这三十多年来中国保险业的发展非常快，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保费每年以平均30%的速度在增加，这一两年速度开始下降，未来低增长的趋势我是认同的，去年只有8%，而且这是按当年价格来算的，还不是按不变价格来算的，如果按不变价格来算保险业的发展就低于GDP的增长，那就很成问题了。尽管发展很快，和自己比虽然有很大的发展，水平很低，还存在很多的问题，主要是消费者的问题，这牵涉到商业保险如何和社会保障互补式发展。

　　在中国，老百姓对保险其实还是缺乏一定的认识，这点和发达国家有很大的距离，存在着很多误区。大部分消费者不是把保险看成一种保障，更多的是把保险看成是一种投资活动，很多老百姓要通过保险去赚钱，他买保险时总要考虑我花了这个保费以后能不能把全部保费给赚回来。尤其在人寿保险方面更是这样，这就造成很多金融机构，包括银行利用老百姓这个产品把保险产品当成理财产品卖给中国的消费者，尽量夸大它的理财功能，不谈保险功能。

　　中国很多消费者、老百姓对自身承担风险缺乏责任感，总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出了事儿应该找政府，找组织，尤其这几年政府社会保障体系扩大，社会福利扩张，更增加了老百姓的依赖心理，什么都想找政府，这样社会保险扩大以后，对商业保险有的就觉得是不是就不需要商业保险了，最近网上大家在讨论，说现在城乡基本医疗保险已经有了，大众的医疗保险已经有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买商业保险了。

　　社会保障体系的扩张和自身发展的简单了解基础上，谈谈商业保险发展机会。

　　的确，某种程度上社会保障体系的扩张对商业保险存在着挤出效应，这是国际学术界的共识。对商业保险来说如何和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形成互补、相互补充的发展。所谓挤出效应，很多学者有从理论和实证角度做过研究，理论研究的结果是一致的，就是存在挤出效应。从实证角度来看，因为国内现在这方面的研究还很少，数据也不完善，现在还很难做，我这里只是补充给了近五年来商业健康保险保费增速和参加社会基本医疗保险人数增速的关系，从重可以看出它们之间的关联性。随着参加社会基本医疗保险人数不断增加，商业保险保费增速其实在有所下滑。深层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解释。

　　三、社会保障体系扩张与商业保险的发展机会。

　　重要的是我们要研究一下，商业保险如何与社会保障体系实现互补式的发展。首先，要弄清楚商业保险的功能应该是什么，社会保障体系的功能应该是什么，应该各自行使自己的功能。从未来发展趋势来看，我个人认为，在中国，商业保险将会更多地承担社会风险管理职能，这也是政府和社会对商业保险的希望所在。商业保险参与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到底可以做哪些事情呢？我在这里列举了六个方面的事情，这六个方面的事情是现在已经做了，开始试点的，不是我们认为建议可做的。其中一个建议可做的已经拿掉了，参加个人帐户管理因为没有做就拿掉了。

　　1、商业保险公司可以参与到企业年金管理中。

　　2、商业保险公司可以参与到农村新型合作医疗建设中(新农合)，具体参与的方式，可以作为基金管理者，我不承担风险，帮助政府管理这个事情，现在有很多保险公司参与其中。还有一种是你要承办，风险是由政府和你完全承担，把这两种方式混合起来。这涉及9亿农民，是不小的市场。

　　3、参与城镇居民、农民的社会基本养老保险的管理，目前已经有保险公司参与到新农保的承办和管理当中来，这也是巨大的市场，牵涉到10亿人的市场。

　　4、以团体保险单的形式提供城镇、企事业单位的职工补充医疗保险，就是大病医疗保险。

　　5、以团体保险的形式提供城镇居民保险。

　　6、以团体保险的形式提供农民居民的大病保险。

　　刚才讲的几个方面都可以参与进来，如何形成商业保险和社会保障体系互补式发展，我们首先应该根据社会保障目前的范围、水平方面的差异，商业保险来确定自身的目标市场，对于具有更高保障需求的人提供社会无法提供的保障产品。具体在健康险和寿险上。

　　健康保险上，社会基本医疗保险还是保基本，医疗费用报销制的，而保险公司过去在重大疾病保险方面仍然还可以有很多空间发展。在大额医疗费用保险方面，去年8月份五部委联合发布了关于开展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工作的指导意见，这样涉及到11亿人口大的市场，这已经明确可以由商业保险公司承办大病保险。有些社会保险不能提供的，现在在中国没有的，比如长期护理保险，失能收入损失保险我们都没有，这也是商业保险可以做的。

　　寿险保险上，商业保险可以针对社会保险做不了的，而且能体现保险保障，保险特点，有更高保障需求的人，比如定期寿险这种保障程度比较高的，加上现在意外伤害，中国高风险社会，事故频发，定期寿险还是非常重要的，但由于保险公司对此很不感兴趣。还有针对特殊需求的高端人群给他们终身寿险和养老保险，以及两全保险其实都是非常有针对性的。可以针对他们的需要设计开发。

　　参与城乡大病医疗保险的事情，这是商业保险参与到社会保险互补式发展的可能重要领域或结合点，这个保险参保对象是城镇居民和新农合参保人，加起来一共有11亿人参保对象。保障范围是大额医疗费用，在基本医疗保险满足不了的情况下给它做一个补充。希望能够补偿到他个人支付的，给他补充50%。采取方式是向商业保险机构购买大病保险的方式，这里面会涉及到很多具体的问题，是采取招投标的方式，有一种准入机制，这由保监会来控制，财务管理，现在要求对大病保险的险种实行单独核算，保费、准备金、资本金实行单独核算，同时给予税收优惠。这样的事情对商业保险来说孕育着巨大的市场机会。同时现在政策也非常有利，如果商业保险现在来做的话非常有利，比如免征保费税，保监会专门为这个税降低了最低资本金的要求，也比普通的险种低。

　　保险公司要进入面临非常严重的挑战：

　　1、城镇居民医疗管理方式是社保，医疗卫生是卫生部，将来保险和谁打交道，现在是地市一级统筹，医疗保险是县统筹，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做。去年8月份不知道这个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但我知道卫生部专门就这个事情进行研究。这说明我们制度管理还存在很多问题，这是面临的第一个严重挑战。

　　2、因为中国的医院绝大部分是归卫生部管的，商业保险其实我们承担着超额再保险人的角色，但我们又不能对医院进行有效的权力监督，正因为我们没法进行有效监督所以会带来巨大的道德风险。更何况还有保险公司自身的管理水平和服务能力，在医疗保险上做的工作并不多，大病保险(不是重大商业疾病保险)是采取报销制，花多少钱，补多少钱，这管理起来难多了，而不是得了大病，商业保险说给你20万就可以。所以大病保险预算上存在很多困难，还需要做很多的工作，我希望保险经纪公司介入这个事情，作为中间人好好设计。

　　总结。

　　1、中国社会福利体系还会不断扩张，政府希望控制更多的资源，但中国社会保障体系发展模式、原则、管理方式、财务稳健性、可持续性等方面都还存在着很多非常值得商榷的问题。

　　2、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存在更多的社会化管理和市场化运作，这会成为未来社会保障资源和管理方面的问题方向之一。

　　3、中国的商业保险由于它自身方面的问题，比如商业保险缺乏信任，公司治理问题和管理问题，现在都是上市公司，参加新农合和新农保政府要求它微利，那么上市公司股东愿不愿意；社会对保险公司认同感等问题。我个人认为，中国的商业保险近期大规模、有效地参与社会保障体系当中来还存在一定困难。

　　4、商业保险可以和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形成互补式的发展。

　　1)社会保障没有的商业保险可以做的。

　　2)社会保障已有的但需要商业保险来补充。

　　3)社会保障体系有的，但需要商业管理化运作，这都给我们商业保险市场发展提供了机会。

　　谢谢大家！

　　(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