币圈乱象：不是一条臭鱼，而是一锅臭鱼

　　币圈乱象：不是一条臭鱼，而是一锅臭鱼

　　文/Tim Swanson

　　伴随着不断的狂热和激情，“币圈”有时会自欺欺人，很难认为这是一个可以“自律”的市场，不需要干预就可以去莠存良。“自律”这个抽象概念一般认为“坏人”最终会被市场力量或者说所谓“看不见的手”淘汰。然而大多数情况下，由于坏人作恶也没有实际后果，行业“自律”并没有让坏人退出市场。

　　同时，尽管在过去一年VC融资数亿美元、ICO融资数十亿美元，但整个币圈还没有成立一家拥有实际权力或道德权威的机构来剔除坏人。币圈的监管在哪里？

　　ICO乱象

　　不管你的公司注册在何地，在发达国家（更别提发展中国家）融资体系耗时之长让人头疼，高管团队花在路演上的时间成本被认为不可避免。

　　那必须得有一种更容易的融资方式，对不对？如果可以通过发行代币从全球投资者众筹集资，将筹集来的资金用于未来发展，不是很好吗？

　　参加ICO吧。

　　为了参加ICO，用户（或投资者）需要先从交易所购买比特币或以太币。接着这些货币会被发送至ICO项目方指定的钱包地址，有时ICO项目方会将它们换成法币，并给用户ICO货币。

　　很多时候，ICO项目方会在公开ICO前进行私募预售，这叫“Pre-ICO”。Pre-ICO的投资者通常能拿到10%-60%的折扣，ICO项目方通常不会透露折扣多少，这些私募投资者也不会有锁定期。

　　ICO热度急升，通过ICO可以迅速融资（币）并在二级市场变现，这使得比特币、以太币及其他少数几种加密货币的需求大涨。由于大部分加密货币的供给没有弹性，需求的明显上升或下降都会导致价格剧烈波动。因此，ICO可以说是推动加密货币上涨的主要原因之一。

　　根据虚拟货币论坛Coin Schedule估计，今年全球范围内140个ICO共筹集到大约21亿美元。

　　基于我个人研究，大多数ICO项目都有意或无意涉及证券发行，但却不遵守证券法律监管。（当然，我也不能排除在在不同地区也许法规有所不同）

　　许多ICO项目会打着类似“普惠金融”的旗号，剩下的则打起了“嘴仗”：比特币支持者谴责以太坊支持者，因为以太币被大方位用于ICO融资，而他们却忽略了很多利用比特币进行的非法集资，比如Sand Hill Exchange这样的投机交易所。

　　一条臭鱼满锅腥？一锅臭鱼呢？

　　“币圈”集体谴责中国政府近期全面禁止ICO融资与二级市场交易。不管你认为它对或错，央行和其他监管部门有相当充分的理由这样做：一些ICO发起人和交易平台拿ICO的融资继续投资其他ICO，而这并未向公众披露。

　　在中国和韩国以及美国，有一种新的行业出现，叫做“社区管理员”，即ICO项目方会雇佣外部公司（社区管理员）提供一系列服务：收取一定额度的比特币，社区管理员会让你的币在多个交易所上市；社区管理员帮你进行ICO宣传营销，收取销售佣金，ICO结束后他们会拿走一笔不菲的提成；除此以外还有其他推广服务。

　　ICO发行人和营销团队通常会每周做多个ICO项目，他们一般会雇佣“做市商”进行拉盘和砸盘。他们会通过“低位震荡”的方法让大额ICO投资者出局，这样他们可以用极小的成本把价格拉升至10倍、20倍甚至更多。这样的交易员随便从币圈聊天群中就可以雇到。

　　在中国甚至有所谓“ICO训练营”，创立训练营的人很多都有些黑历史，例如早先参与过传销。他们会把一个普通人快速训练去发行ICO，向大众投资者筹资，营销对象包括没有风险承受能力的群体。调查显示，欺诈并非只是一个或两个孤立的事件，而是已经猖獗成风。拿到这些“内部培训资料”的话甚至可以拍成一部很好的纪录片或电影。

　　换言之，ICO重建了金融服务业（承销商、经纪人），但却缺少公开信息披露、组织透明度、投资者保护、财务控制等等。根据区块链分析公司Chainalysis，去年至少有价值2.25亿美元的以太币在与ICO相关的融资活动中被骗走。

　　巅峰时期中国有大约60家ICO融资平台（试图）每月都上新的ICO项目。其中很多平台都经营着自己的交易所，内部人士通过拉盘（砸盘）获得高达100倍的回报，这可以被称为“测试人类愚蠢的社会实验”。

　　路透社近期估算，2017年1月至6月期间，超过十万投资人投资了65个ICO项目。虽然不清楚什么是最后一根稻草，但这显然违背“不向大妈们群推荐高风险的固定收益项目”的原则。

　　因此，央行和其他政府机构要求退回通过ICO募集的资金（约4亿美元）。实际数值的高低取决于有多少“再投资”（如ICO投ICO）发生。

　　加密货币交易所（早于ICO平台出现）不得下架ICO项目代币，停止新ICO代币上架。多个ICO宣传活动，包括FBG举办的一场峰会，都由于监管而被取消。一些业内ICO大佬被爆去国外“钓鱼”。比特币早期投资人和ICO大佬李笑来

　　承认ICO狂热已经太过火，很多人认为他这一态度转变和近期ICO取缔有关。

　　对于记者来说，请记住上面说的还只是中国。把所有的职责都推给中国的ICO项目方和运营方是不对的，因为相同的狂热也在世界其他地方发生。不能只怪ICO项目团队，也要看项目的顾问、投资人、名义负责人等，他们也把没有太多风险承受能力的普通韭菜们拉下水。

　　也许存在以合法的方式发行ICO，但迄今为止这样的案例少之又少。参与ICO的人并不都是骗子，但现在已经不是几条臭鱼的问题，而是一锅差不多都是臭鱼。想赚快钱的臭鱼在中国已经引来监管的一刀切，连累那些本可以未来通过合规ICO的方式融资的机构和创业者。

　　违规的虚拟货币交易所

　　上个月新华社的一份报告发现中国两家最大的比特币交易所火币网和OKCoin用客户存在在平台的资金约10 亿人民币投资“理财产品”。换言之，这些交易所能为客户免去交易费，部分原因是将客户资金投入理财产品获取利息来补偿运营费用，而这并没有向客户披露。

　　在和记者、前业内人士交谈中，我发现中国有很多中等规模以上的交易所将客户资金用来购买其他理财产品，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BitMEX创始人Arthur Hayes早在2015年11月就写过这一现象），但是这些交易所和中介机构的不透明还表现在像BTC-e交易所。尽管BTC-e交易所有大量合法用户，但是这个圈子内流传的一个很老的笑话是，黑客们不会攻击BTC-e交易所，因为它是最好的洗钱场所。

　　许多交易所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交易所，缺乏充分了解你的客户（KYC）和反洗钱（AML）的措施，他们从监守自盗和诈骗中直接受益；然而圈中“大佬”们却很少谴责这些现象。

　　两年前在南非MMM骗局其实就和当地交易所有关，他们赞助了一家交易所，这样交易所就不会阻止他们的交易。MMM是二十多年来在几十个国家不断上演的庞氏骗局。在它最新的骗局中，已经用比特币来筹集资金结算收益。结果是，这家新交易所的交易规模超过其他遵守反洗钱法规的交易所。曾有一段时间因为不符合法律法规这家交易所被勒令关闭，但今年一月MMM又重返南非和尼日利亚。同样的现象发生在很多其他国家，包括中国。根据内幕消息，中国三大交易所中至少有一家给予了MMM公司以VIP待遇，因为MMM能帮他们提高交易量。

　　正是由于缺乏市场监督、消费者保护，2017年1月和2月中国监管部门进驻大部分交易所进行调查。

　　一开始，这些不合规的交易所的高管告诉行业媒体什么问题都没有，所有调查谣言都是因为恐惧、不确定性和怀疑，但是他们在说谎。

　　监管者已经派出工作组到交易所进行现场检查，处理了交易所在KYC方面存在的问题。他们审查交易所财务数据、 银行账户和交易数据库，记录下不符合标准和欺诈的行为。这包括一系列问题，比如允许洗钱、模糊的杠杆交易条款等。执法部门以书面形式告知交易所的运营方存在这些问题，并要求签名承认责任：这些问题是运营方的责任，并可能在今后受到处罚。

　　继中国政府禁止ICO，所有涉及法币到虚拟货币交易的交易所都宣布将于未来几周停止运营，包括云币网。这家交易所此前很受ICO项目发行方欢迎。9月14日，上海最大的交易所比特币中国宣布将于月底关闭国内业务。市场普遍认为比特币中国关闭是因为它有多项违规行为，同时发行过名为ICO Coin的ICO。另外两大交易所OKCoin和火币网都于9月15日宣布将在10月31日前停止国内业务。

　　ICO和交易所关闭后，还有一个做法通过山寨地下钱庄，用户可以在地下钱庄从国外交易所购买一定金额的资金券（例如，在美国交易所购买价值1000美元的比特币）。许多交易所努力在中国香港、韩国、日本开设办公室和银行账户，但这也不足支撑以人民币计价的虚拟货币交易。

　　交易所的不合规操作中具体每种做法占比多少仍不可知，例如，中国交易所被勒索软件用来洗钱的频率有多高？

　　由于加密货币与生俱来的特点，交易不可逆，难以追溯，加密货币是勒索洗钱首选付款方式。美国投资咨询机构Cybersecurity Ventures曾估计，勒索软件造成的损失将在2017年超过50亿美元，比2015年增加15倍。受害者来自各行各业，有从事极度危险工作的人和机构，也有向公众提供必要服务的机构（如医院）。

　　但如果你向行业直接揭示这些风险，要么他们会直接回避，要么就会说：用比特币支付勒索软件赎金是很普遍，但法币也为核战争提供资金支持，不比比特币好多少。

　　（本文作者系前R3 CEV市场研究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