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平：中国直接对外投资切记浮躁冒进和自大

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原副董事长、原总经理，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杰出管理实践教授李克平

　　新浪财经讯 2017年12月17日，“第十九届北大光华新年论坛”在北京大学举行。本届论坛的主题为“新时代 新思想”，旨在致敬改革开放40年，庆祝北京大学建校120周年，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原副董事长、原总经理，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杰出管理实践教授李克平出席并演讲。他的演讲主题是：中国对外投资——全球化中的机遇和挑战。

　　李克平指出，近年来，中国对外投资发展迅速，但也存在问题：企业国际化水平仍然在初期阶段，投资的驱动、投资资源方面配置的能力仍然很弱。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中国面临着诸多挑战。从内部来看，我们的经验能力不足，企业需要付出更艰辛的努力。从外部风险来看，一些国家对中国直接投资有担心、误解和阻挠，因此，难免有外部保护主义的因素。他强调，中国直接对外投资的最大挑战在于心态，浮躁或者冒进和自大。

　　怎么应对这些挑战？李克平提出三点建议： 第一、创造新的投资模式，充分挖掘中国的优势，包括消费升级、完善的产业链条、基础设施以及良好的人力资源等优势；第二、中国对外投资对中介机构的发展还不够重视，实际上，这一领域必不可少、亟待发展；第三、要开创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新格局、新氛围 。

　　论坛现场，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李其教授提出 “人民币世界地位”的问题，李克平表示，中国对人民币采取的是渐进的货币自由化的道路，我们和合作伙伴有很多双边的协议，人民币在世界上应该是第三或者是第四影响最重要的货币。

　　以下为发言实录：

　　李克平：谢谢主持人，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大家好！

　　我非常高兴能够参加光华的这次新年论坛，重返北大也是我的荣幸。今天我要向大家汇报的主题是：中国对外投资——全球化中的机遇和挑战，这也是我从一个全球投资者的角度提供的一个宏观上的简单的观察和思考。

　　中国对外投资快速增长，呈现两个基本特点

　　首先让我们非常简单看一下，2000年以来中国在全球经济格局中发生了地位的重大的变化，有几个标志性事件。2010年，中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2013年中国成为货物贸易第二大贸易国；2013年中国首次提出来一带一路的倡议，在全球出现保护主义逆流这种暗潮涌动的时候，开创了开放包容的国际合作新平台；2015年，中国对外投资第一次成为资本净输出国。在全球市场中，对外投资是一个国家、是企业有可能进行全球资源配置和整合的重要途径。

　　那我们看一下，中国对外投资在新的世纪以来以什么样的速度在发展。我们来看一看，2002年有正式官方统计到去年年底，年化平均增长率35.8%，当年的流量增加了72倍，在当年全球流量中的占比从0.5%到13.5%，而在全球当年对外直接投资的排名中，从第26位上升为第2位。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飞速的跨越。

　　但是，在这样一个飞速增长中，在我们为中国的快速增长自豪的同时，我们需要非常清醒地看到，特别是从宏观上有两个基本的事实，也是两个基本的特点。第一，是我们的增长速度非常快，但是，我们的企业国际化水平仍然在初期阶段。它表现在我们投资的驱动，我们投资资源方面配置的能力仍然很弱，仍然处在一个对资源需求，对市场的扩大，刚刚开始向更高的阶段进行转型。第二，特别令我们自豪的是，在过去历史上的全球化过程中，从来都是发达国家主导决定全球化的进程和特点。中国是第一个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的进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不可忽视的作用，而且这个作用还将继续延续。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面临内部挑战和外部风险

　　正因为如此，中国在经济全球化的过程中，特别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过程中，会面临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挑战。这个挑战首先来自于我们内部，因为我们仍然是一个快速增长的发展中大国，所以，在全球化过程中和发达国家相比，我们缺少经验、能力不足。当我们向技术品牌管理这样的全球化资源配置的方向努力的时候，需要我们有更强的能力面对发达国家的投资环境。但是，这是一个严重的挑战，因为在发展中国家这个阶段，我们的企业需要付出更艰辛的努力。发展中国家在适应技术基础设施建设中有优势，但是，发展中国家会面临着比发达国家更大的国别风险，所以，这是中国这种地位和状态所决定的特殊风险。

　　第二方面来自于外部的风险。大家可以从媒体上频频看到境外的一些不同国家对中国直接投资的担心、误解甚至有阻挠。这种外部保护主义的因素，也是作为一个快速崛起的发展中大国，作为一个制度、体制文化方面有众多差异的国家不可避免的一种外部挑战。但是，我需要强调的是，在我们快速发展增长中国直接对外投资的过程中，挑战最大的挑战来自于我们的心态，浮躁或者冒进和自大，实际在我们的投资中时常看到在企业投资中也会经常遇到，表现为我们的准备不充分。

　　这种挑战还来自于我们前期在对外投资的热潮中，投资者所表现出的金钱的依赖，在经济化的过程中，对高技术对品牌等等这样一些所缺乏的领域，金钱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有更多的诚信，有更多的能力，有更多的经验。毫无疑问，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体而言虽然不乏优秀者，但是，很多企业缺乏长期的国际化规划和战略。

　　“怎么应对这些挑战？我提三点思考”

　　怎么应对这些挑战？我提三点思考：第一点就是要创造新的投资模式，创造新的投资模式的时候首先有一点，我们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当我们走向世界的时候，我们的直接投资别人为什么会欢迎？你的优势是什么？所以，对于中国优势的挖掘和充分的利用，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那么，中国巨大成长的市场，中国的消费升级，中国的完善产业链条，中国的比较发达成熟的适应技术，还有中国的基础设施，中国数量较多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力资源，这些都是在全球化竞争中完全可以发挥和利用的优势，还有中国的勤劳，这是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

　　那么，创造新的投资模式，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嫁接中国优势和境外的投资。如果你能够把中国优势和对外直接投资结合起来，你将成为全球有吸引力的投资者之一。毫无疑问，对中国企业来说，怎么去把握全球经济深度调整，特别是新技术、新产业这种催化下的深度调整所提供的机会，利用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和工业化的需求来拓展发展我们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那么这一点就是要更好的去把引进来，走出去结合起来，创造企业国际化的新的模式。

　　在中国对外投资中，我特别想强调的是我们需要从方方面面培育以企业为中心的对外投资和服务体系。企业是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主体，正因为它是主体，我们所有从规划战略、从服务体系、从企业自身都应该以企业为中心。对企业而言，首先是提高它的国际化能力，从人才，从国际战略，企业不可能用国家战略来替代自己的战略，企业是顺势而为，能准确把握全球大势，国家战略，提供的机会，但是，企业必须建立自己长远的国际战略，才有制胜的可能。企业也要多做准备，多做准备少交学费。虽然我们是向外投资，但是我们需要非常努力的去做功课，不仅是开拓视野，而且要拓展自己的国际战略，要跟踪你的可能目标。只有多做准备，才能少交学费。那种边试边做不惜交学费的方式给众多企业带来的另外一种灾难，就是当一些人非理性的投资交了学费之后损失的不仅是金钱，而且是中国企业的信誉。那么，当其他企业再出现在这个市场上的时候，你就会因为这种信誉的损失而付出中国一家的代价。

　　第二点是，在中国对外投资的过程中大力发展中介机构是还不够重视，但是，这又是必不可少的、非常需要支持和亟待发展的领域。

　　最后一点，我想说我们需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下一步在新时代开创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新格局，新氛围。建立良好的中国企业的信誉，我们才能在企业国际化，全球化的路程上走得更远，才是一个可持续的发展战略。

　　这里面，首先是企业必须成为一个理性投资的专业投资者。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中国政府和整个中国社会所极力倡导的互利共赢，合作共享的和平发展理念在国际化投资中需要认真践行，不仅能获得中国我们在国际化中的目标，而且能够与你的伙伴共同发展，追求一个人类命运的共同体，更好的未来。谢谢。

　　问答环节：人民币应该是第三或者是第四影响最重要的货币

　　李其（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今天，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已经很高了。一般而言，好比说把这个欧元区作为一个独立的经济体，中国产出规模占到全球第三，未来，中国的对外投资和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关系将会越来越密切，如果把欧元区看成一个整体的话，中国GDP的规模在全球变成第三，今天您评估人民币的世界地位，能在全球有第三的地位吗？

　　李克平：谢谢。李老师的问题都很有趣，我觉得也挺难回答的。首先有一点，我个人的看法，如果说人民币、美元、欧元，中国的人民币是否在第三这样的一个位置上。我觉得不能一概而论，首先有一点，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人民币还不是完全可流通的货币，这个意义上，它和美元或者说欧元或者说瑞士法郎等等相比较，我们还不是标准的国际货币。但是，因为中国的经济规模和我们前面提到的，中国的经济全球化以及中国在经济全球，化对人民币采取的是渐进的这种货币自由化的道路，所以，人民币的国际影响力因为我们和我们合作伙伴有很多双边的协议，它成为世界上应该是第三或者是第四影响最重要的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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