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超：上班的终结

厅客创始人林超

　　“CC讲坛”（第十六期）于2016年12月11日，在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举行。厅客创始人林超出席并做了题为《上班的终结》的演讲。

　　以下为演讲实录：

　　大家好，我是林超！今天聊的这个话题叫：上班的终结！上班的终结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可能是未来二十年里边会发生的事情。未来二十年的中国，可能有一半的工作人员，都将不再需要在一个公司固定上班。那我为什么会去聊这个话题？因为我创办了一个公司叫作厅客。这家公司它是一个网站，它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推动上班的终结，让这件事情发生。

　　我们平台上有很多创意工作者，比方说撰稿人、设计师、摄影师等等。那你会发现这两年，很多的企业对这类创业工作者的需求越来越大。这位是陶若素，是我们平台上的一个自由撰稿人，她原来当过媒体人，也做过广告人。今年六月份，她辞职了，然后在我们平台上开始成为一个独立的自由撰稿人。目前她大概为五到八家公司长期提供撰稿服务，比方说公众号的撰稿，比方说CEO的演讲稿，比方说产品包装的文案。

　　那她一个月的收入大概在两万到四万之间，用她的话来讲，她现在觉得自己是真正的自由人，因为她不仅在财务上相对自由，其实在工作的空间和时间上，也更加的自由。她喜欢读书，当她自己完全自由职业化之后，她发现她用一个星期就读完了她过去一年都没有读完的书。她喜欢旅行，她说有一次她比较任性，看到大理的双廊有打折的机票，结果一冲动就买了飞过去了，一下子住了四十天，但是有趣的是，这四十天里面，她的工作竟然一点都没有落下，因为她就是个撰稿人，完全离线就可以工作。那我想这种自由的生活，可能是种真正自由的生活，而且未来更多的年轻人会像她这样子的方式去工作，并且会越来越多。

　　我们这个时代，有一种病，这种病叫作 “间歇性不想上班综合症”，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它的具体表现就是：见到老板躲着走，一进公司就腿抖，想要请假开不了口，一堆工作下不去手。其实朝九晚五这件事情被发明出来的时间很短的，在1866年之后，人类才第一次提出了八小时工作制这个概念。但实际上你会发现我们的身体进化的时间是很漫长的，大概一两万年才会让整个身体结构进行一个大的进化，所以我们现在身体结构跟原始人的身体结构很像，那原始人的身体是怎么进化出来的？

　　大家知道我们的脚和我们的手，其实脚是为了长距离的步行或奔跑，一个成年原始人一天大概平均行走十公里到二十公里，在座各位有多少人可以一天行走十公里到二十公里的？然后手是为了攀爬，还有我们的视觉神经中枢非常大，它在头脑的后勺这个位置，其实是因为在原始人的时候我们每天都需要去看很多不同的景色，甄别不同的水果，有毒的还是可以吃的？这个到底是只小猫还是一只大老虎？你需要去甄别。所以你的视觉神经中枢这么的发达，你的运动的躯体这么的发达，是为了让你每天动来动去，而且看到很多新鲜的事物，但是我们的工作体系完全没有实现这一点，每天看一样的东西，每天挤一样的地铁，所以你工作久了一定会有一种不适应症。

　　既然有这种强烈普遍的不适应症，为什么我们还要去上班？有几个原因的：第一个，生产的原因；第二个，销售的原因；第三个，社会需求水平的原因。生产的原因很简单，工业化大生产。大家知道其实真正八小时工作制被确定下来是1914年福特提出来的，工业化大生产要求很多人聚在一起，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用标准化的方式一起去上班。这种方式我们很能理解，但是这个发明已经经历了100多年的时间了，一百多年我们还在引用这套体系，很有趣。但是很多东西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传统的工作的习惯还一直延续着。信息时代在生产层面还需不需要有成千上万的人，聚在一个地方，在一个时间点里一起去协作？可能是不需要的！大家都知道一个网红，她拿一个相机就这么一拍，她就挣钱了，她需要有一堆人在后面举手什么的吗？不需要对不对！她一个人就可以生产产品了。大家知道撰稿人和自由写手，对吧？写一篇文章他需要很多人配合吗？ 不需要！那意味着他可以在白天写或者晚上写，也可以在凌晨写，对不对？可以在北京写也可以在丽江写？那她一样可以生产，你会发现时间和空间都自由化了，所以生产这个事情在信息时代首先解放出来。过去的销售其实是以企业为主体的，大家知道你卖的东西一定要装在公司这个壳里面才能会卖出去的，因为有一个东西叫信息不对称，所以公司需要品牌这样子才有背书，你才会信任它，那现在需要吗？有评价就好了呀！对不对？大众点评啊！对不对，淘宝评，亲！给个好评，连的士司机都会跟我说：给个好评吧，五星好评！对不对？评价现在是比品牌更重要的东西，因为信息对称化了。所以信息对称化，造成的结果是什么？一个人他自己已经可以去生产东西，可以有品牌背书，也可以销售了，所以销售这个环节也在瓦解。第三个，消费层级的升级或者叫需求层级的升级，这个是经典的马斯洛需求理论，我就不详细讲了，简单来讲，下面是生理安全，再往上升是归属和自尊，再往上是自我实现、审美、创造力等等……一句话来总结，就是你没有面包的时候你会去追求面包，当你有了面包后你就追求尊严，对不对？

　　当你面包、尊严都有了，你会追求什么？追求自由与追求自我。很简单的这种升级，现在在我们中国正在发生。大概很多的人从第二级在往第三级延伸，那么也就是说，你会发现越年轻的人的诉求越往上面去迁移，越希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年纪越大的人越受经验的束缚，他觉得说稳定很重要，有面包可以吃很重要。在五零后六零后，他们二十几岁求职的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面包。

　　在七零后八零后，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也是八零后，我们在求职的时候，你会发现尊严很重要，我们希望去一个大公司，去一个好有名望的机构。但是九零后他们越往上升越追求自我。所以从供给的层面上来看，你会发现更多的人越来越追求自己，他们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那需求呢？需求也是一样的不断往上升，以前我们追求都是吃饱饭，但现在需求越来越多元化了，我们会看电影和我们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精神方面的需求，所以整个供给和需求，都发生了一个多元化和碎片化这样的一个特征，那么它的匹配你会发现整个体系就在解构，所以我讲完这三点，你会发现信息时代其实对工业时代产生了很大的冲击。在这几个层面上，销售、生产、供给、需求都在发生变化，所以原来的上班体系现在受到很严重的冲击。

　　这个女生叫作格欣，是我们的一个客户，刚才我们讲了在我们平台上有一个工作者，她就是我们平台上一个雇员。她是2012年中华小姐，也是原来凤凰科技的一个节目主持人，后来自己创业，做了一个传媒公司。那最有趣的东西，这个姑娘是个九零后，她有个见解，她认为她说她将来一定会很成功，这是第一点，其实这个见解不奇怪，第二她说她公司哪怕是做到了一年营业额十个亿，她也只需要三个雇员，但她雇佣的人可能超过500个人，那说其他人怎么办？自由职业化，全部是兼职的。比如说财务啊法律的，或者是撰稿人、设计师全部兼职。

　　这样的公司她说有三个好处，第一个很自由，她只要管两个人所以想放假就放假，员工所处空间相对自由，第二个管理成本极低，只需要两个人！对不对？第三个她说利润可能会很高，所以这个有可能是新一代的企业家的想法，而且我相信这样子的人，在我们接触的过程中越来越多，所以你会发现整个商业的形态也在发生变化，如果很多企业家都想我只需要两三个雇员的话，那自由职业的工作机会就会越来越多。但是正在我说这个话的时候，大家知道整个时代又在飞速的发展，一年是一年那是两百年前，一个月是一年那是二十年前，一天是一年那就现在，我们刚才在讲信息时代对工业时代的冲击造成了很多职业的就业的状况的变化，但接下来很快很快人工智能时代又来了，刚刚下的是毛毛雨，人工智能时代带来的是真正的冰雹式的冲击。大家知道人工智能直接取代的就是人，直接干掉的就是人的劳动力。

　　最近刚刚举办完的世界互联网大会，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关心？中国有很多科技大佬都去了，那基本上大家在发言的时候都会提到四个字——人工智能，那大家预测说人工智能可能在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才到来，那这个无关紧要，反正它一定会到来，现在已经到了一个turning point，就是转折点。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发展了很多年了，但是到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成熟商业化了。

　　我一个朋友叫Steven，非常厉害的一个人，原来浙江大学毕业，后来去了UC Berkeley读PHD，毕业了之后在美国去了一个公司，大家应该听说过叫作Morgan Stanley，干证券股票分析师。他是一个高富帅，两周前他给我打电话说他要失业了，我说你都失业了！我都还没有失业呢？你怎么会失业！他说是！现在华尔街流行一种东西就是智能机器人，直接通过收集大数据自动分析之后，生成一个证券和股票分析报告，帮他直接写完了。他说我以前干的就是这个事的，现在我没活干了，它把98%的工作都干完了，剩下我只要签名就可以了。我说那你准备怎么办？他说我现在很焦虑，不过我已经想通了，我的下一份职业是要去当一个科幻作家。

　　昆山，五月份真实发生的事情，三千八百台机器人取代了六万个工人，一夜之间，达芬奇机器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以前动手术什么样子？大家看过手术台，一个医生主刀在这里，然后旁边围了一圈人，对吧？很热闹，然后镊子、刀、叉 、锯、七成熟！以前都手术都这样的，现在没有了，失业率高达90%，一个机器人一把刀、叉、镊子，全部拿手里边了，没有递刀叉的人了！主刀的医生还在但是助手都不见了。Alpha Go和李世石这个不用讲了，今年三月份的事情，跟大家说Alpha Go现在对下围棋已经毫无兴趣了，它开始转行打魔兽争霸了。所以在智力上面，其实机器人也在挑战人类的智力，而且不断地在获胜。

　　这里画了一个地图。蓝色区域是机器人怎么样去替代人类的工作？顺便讲一下被蓝色直接覆盖的东西是股票交易员，已经早就没有了。图书管理员现在这个已经没有了。律师助理这个工作也即将被替代。硅谷有家公司叫作Blackstone Discovery（黑石发现），它发明了一个基于法律文件的语义分析软件，这个软件可以把律师的工作效率提高五百倍并且直接帮他读文案，所以律师，如果你是大律师那没关系，但是你旁边那些小助理都没活干了。

　　体育记者，大家都知道腾讯和今日头条大众熟知的产品，其实从今年的下半年开始他们已经在用机器人写很多篇体育报道了，在座的各位如果看过体育报道的话，我相信至少看过一篇或者五篇或者十篇是机器人写的，但是你能分得清楚吗？根本分不清楚！它是现实的，已经在做了。股票分析师，刚才那位说想改行当科幻作家的，他被替代了！再往下是什么？老师也很有威胁，在北大讲这个事情我估计出不了这个门，但是我还是得讲，真的很危险，智能的交互其实现在对替代教育这件事情发展得非常地快速，而且它是个非常大的领域。

　　医生不用讲了，手术机器人还记得吧？然后其实Alpha Go现在有个很大的应用方向就是用智能学习的方式，去读这个病例，和读这个拍出来的各种样片，大家知道就医疗诊断的样片，Alpha Go现在已经开始做得很成功了。医生这个职业，现在未来会有很多很多助理医生的工作可能要被取消掉会被取代掉。再往下走美国总统，美国总统技术含量不太高，根据这次大选的情况来看，我觉得美国总统十年之内，就会被机器取代掉。但与之相对的大家知道国家主席，中国国家主席在这边是相当难以被取代的。它的这个纵轴是学习曲线，横轴是数据成熟时间点，学习曲线很长非常长，然后数据到成熟时间点，因为中国的数据不太透明所以很难成熟，所以国家主席是个很好的职业方向。我后来给Steven建议说其实你可以考虑当国家主席的，只不过这个就业的竞争有点激烈。

　　那下面我画了一个圈，这群人很有意思，其实这群人也是我们刚才厅客最早讲的叫做创意工作者。在人工智能时代，创意工作者的工作反而变得很稀缺。大家知道这帮人以前就是传统来讲的文科生和艺术生。文科生和艺术生在过去二十年到十年之间其实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特别是北大跟清华的竞争中，北大的学生很失落，但是未来北大的学生就会有竞争力了，因为比方说我刚才讲的，这个撰稿人、设计师、编剧、导演、艺术家、诗人、还有摄影师等等等等。

　　他们的工作主要的产出包含了机器人处理不好的几样非常重要的能力，比如说一个叫做故事感，就是讲故事，忽悠人嘛；第二个叫幽默感；第三个是共情，共情力是很重要的东西叫作同情心。这个以前在工作的时候是没什么用的，但未来可能很有用。还有审美，审美我相信大家已经能意识到很有用了。你要当网红你不能没有审美，判断力、智慧和common sense（常识）这几项能力，这是机器现在办事不太具备的。

　　那我们发现随着这个机器和人工智能和科技革命的往前走，人会被逼到变得更像人。科技革命我认为不只是使我们的兽性蓬勃，而更应该使我们的人性绽放，而这个就是我们正在发生的事实。中国的互联网野蛮粗放地发展了二十年，我觉得我们就是在走肾，靠的是肾。未来的二十年是人工智能的二十年，我觉得我们需要走心。其实人工智能以及整个经济发展有可能给中国带来的从下而上的一个非常完整的一个变化，因为工作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我们的思维方式，如果大家毕业之后在两三年或者五年八年，你会发现很多人发朋友圈，发来发去老是跟自己的工作有关。所以工作在塑造你，而如果机器把我们很多重复的劳动力饭碗都抢掉了，那就会逼着大家去反思，自己去寻找意义，去重拾这个同情心和同理心，去变成一个有趣的人，会讲故事的人和会讲笑话的人，这个可能是个更好的世界，因为你跟这样的人相处，其实往往会更加舒服的，所以这个也是我们厅客尝试在做的事情。

　　我们觉得说伴随着整个科技革命的发展，如果我们能从中扮演一个有一定作用的这样一个平台，那我们希望推动整个中国的创意阶层能够不断地往前走，像我最早讲的陶若素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大家可以越来越像人，而让中国也可能变得越来越美好，这个是厅客希望扮演的这个角色，帮这样的人找到他们自己工作和存在的一个平台，在努力把我们的生活变得稍微更美好一点，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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