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生：鼓励国有企业与员工利润共享

　　新浪财经讯 “第三届大梅沙中国创新论坛”于2016年11月4日-5日在深圳举行，国资委改革局原副局长周放生出席并发言。他呼吁用分红权改革进行国企改革，这能给员工一个利润共享的预期，激励他们好好干活。企业的价值是投资人和工人共同创造的，因此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应该实现“利益共享”。为利润分成，可以把饼做大。

　　在经济下行的趋势之下，很多企业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问题。他表示，现在很多企业脱困都是做减法，比如给员工降工资、裁员、下岗。但这实际上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造成恶性循环。他认为企业脱困应该做加法，搞对激励，用改革脱困。调动人的积极性，让员工好好干活。

　　他分享了民营餐饮企业四季民福烤鸭店进行分红权改革的经验。这家民企老板对餐饮店店长的考核激励办法是：确立考核的利润基数，基数三年不变，增量利润倒三七分配，员工拿大头(店长最多)，老板拿小头。三年后调基数仍留余地。方法实行之后企业扭亏为盈，利润逆势增长30%-80%。员工“无需扬鞭自奋蹄”，老板不在的时候比老板在的时候还认真。

　　他表示，民企的分红权改革方案同样适用于国企，而且有法可依。国务院国资委【2008】139号《关于规范国有企业职工持股、投资的意见》曾明确指出“符合条件的也可获得企业利润奖励”。

　　国企腐败的问题非常严重，反腐靠什么？他认为，要发动群众，依靠群众。不能仅仅靠举报，还要推动对职工的利润奖励，让骨干员工持股，让员工出于保卫自己的利益的同时保护国家的利益。

　　如何看待国企改革中不可回避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他指出，国有资产流失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交易性流失，这主要是由流程上的不规范导致的；一种是溶化性流失，比如腐败、浪费、失误。如果一切按照规章和法律办事，大的国有资产流失是可以避免的。他同时认为，判断是否是国有资产流失要有两个认识，第一就是法律不能追溯以往，不能用现在的法律算法律出台之前企业行为的旧账。第二就是不能把改革红利当成流失。

　　以下为演讲实录

　　周放生：大家上午好！刚才荣融主任和清泰主任做了非常好的精彩发言，他们都是我的老领导，我提出十个问题来讨论：

　　第一，当前企业改革脱困靠什么？

　　我这两年一直在企业跑，尤其是东三省，我跑了很多企业，现在的普遍做法是做减法，降工资、减员、下岗，这些措施有它的依据，但是我在现场看到的情况不解决问题，甚至出现恶性循环，企业越来越困难。我的建议是做加法，搞对激励，改革脱困，调动人的积极性，让员工好好干活，这是符合人性的。

　　第二，如何激励？我们首先看看很多民营企业在当前同样大环境下是如何解决员工好好干活的？根据我的调查，目前有2万多家民营企业通过分红权改革或是叫利润共享，使广大民营企业的员工好好干活，与老板“同创共享”企业的价值、利润，成为企业的主人。

　　什么是分红权改革、利润共享？举个例子：北京有一家民营企业——四季民福烤鸭店，过去企业的考核和国企是一样的，年底的时候，老板要和职业经理人、经理、店长谈第二年的考核指标，增长多少、工资、红包增长多少，从六年前他们的游戏规则变了，他们确定下一年度的考核利润基数或是亏损企业的减亏基数，这个基数三年不变，增量利润包括超过减亏基数的部分倒三七分配，也就是说员工拿大头，当然这里面总经理或是代理人是最多的，老板拿小头，三年后调基数，仍然要留有余地，如果是每年调基数，鞭打快牛没人给你做。这是2万多家民营企业的基本做法。

　　民营企业的分红权改革，利润共享的改革带来的变化：根据我在现场访谈调查的情况，亏损企业扭亏为盈，肯定不是马上，可能是一年、两年、三年，盈利企业逆势增长，根据统计数据，增长30%到80%，我问他们：“你们跟我说利润增长这么大，幅度哪儿来的，为什么过去老板给你10%你都不干？”三个方面是做减法就是节流：一是降成本，降成本的来源有这么几个，一个是企业腐败，通过这样的制度，他就不能腐败，充分调动了周边员工的监督积极性。第二个是浪费，企业的浪费有多严重，我是在国企干过二十多年，我是工人出身。国企的浪费大概有20个点，民营企业的浪费大概有10个点，通过激励，员工觉得我降低一块钱的浪费就能拿七毛钱，这个激励是非常直接，大家把跑冒滴漏各种浪费控制下来，浪费的控制不是管理层能做到的，而在每个员工的手上。第三个是冗员，自觉就把多余的冗员降下来了，包括投资失误，这是降成本做减法。员工好好干活，服务质量方方面面提高，扩大市场销售额，北京四季民福烤鸭店，什么时候去最少排40分钟，最长排2个小时。

　　我到现场和员工聊天，我说你们跟我说说前后什么变化，什么感觉？他说：“昨天打工仔、今天当主人”，无须扬鞭自奋蹄。民营老板跟我说，老板不在比老板在还认真，员工达到这样的程度是非常不容易的。

　　企业的文化是先当店员争当店长，买车买房接来爹娘，这是每个员工的中国梦。

　　第三，国企可不可以实现利润共享？我们国务院国资委2008年发了一个139号文，文件题目叫《关于规范国有企业职工持股投资的意见》，文件中明确符合条件的也可获得企业利润奖励。这个文件是荣融主任在时签发的，我认为仍然是有效的文件，是很好的文件。利润奖励就是利润共享，完全符合中央提出的共享的理念。研究国企利润共享有法可依。

　　联想在二十年前，当时中国科学院给联想一个政策，允许柳传志和员工们分享联想存量的35%的分红权，这是二十年前，当时给联想的政策。后来139号文件把联想成功的政策变成普惠制，如果没有当年给联想的政策不知道有没有今天的联想，当时中关村的企业很多大多数没有了。国企实行这样的政策， 也是要坚持增量利润分红不要动存量。我们可以不用倒三七，正三七都能起作用。高管分红可以分享利润50%，剩下50%要做风险抵押金，发现做假行为要严厉处罚。

　　第四，很尖锐的问题就提出来了，很多人也跟我提，国企实行利润奖励是不是在分国有资本的利益，是不是国有资产流失？这个问题非常尖锐，因为民营企业是自己的，不存在这个问题。我们就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有两种说法，关于企业的利润和企业的价值是谁创造的，应该归谁？一是企业的价值和利润都是工人创造的，都应该归工人，和投资人没关系，这个提法科学吗？这样还有人投资吗？显然不够科学。二是公司法规定的谁投资、谁所有、谁收益，企业的利润都归出资人。工人的呢？企业员工的呢？全被剥夺了。这两个说法是两个极端，都不够科学也不够合理，都有偏颇之处。

　　实事求是的态度是，全要素都要创造价值、都要分享，因此按资分红和按劳分红是科学、合理的，也就是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利益共享要实现这样的目标。利润共享这样一个改革措施易于操作，在国企主要是竞争性行业，其他的是不能做或是暂时不能做，易于操作没有门槛，不涉及改制，不涉及产权、不涉及国有资产流失，不涉及员工下岗，不涉及比较复杂、比较严格规范操作的事情。尤其是在亏损企业，我觉得可能更易于操作，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改革什么时候能解决问题？

　　我认为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应该允许试、鼓励试，“饼的分法决定饼的大小”，人对未来的预期决定他们当下的行动，分红权改革或是利润奖励就是给国企广大员工一个利润共享的预期，激励他们好好干活，为利润分成，可以把饼做大。把饼分均还是把饼做大这是一个问题。

　　第五，国企如何控制和减少投资失误？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我觉得应该有一个原则，就是项目团队不跟投，国有资本不投资。就像我们做风投一样，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项目团队他们在第一线操作，他的利益不跟项目紧紧捆在一起，这个项目很难做好，关键不在项目团队持股的份额，是他们出资输不起。承担风险的顺序，首先是项目团队，然后是国有资本，最后是银行贷款。利润分享可以按劳分红再按资分红。

　　第六，为什么腐败造成国有资产最大的流失？国有腐败企业中典型的权力所有，他们只有收益没有成本、没有代价、没有风险、没有期限、没有边界、没有底线，这是所有腐败的共性，改革可能产生流失，不改革、改革滞后可能导致国有资产更大的流失。我们该如何选择呢？

　　第七，国企反腐败靠什么？现在反腐败取得了明显的成效，这是非常必要的。一是我们党的传统是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不仅仅是发动职工去举报，更重要的是通过利润奖励通过骨干员工持股，让员工出于保卫自己利益的同时保护国家利益，保护国有自查的利益。二是开正门，堵旁门，加大激励力度。

　　第八，什么是国有资产流失？我认为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交易型流失，产权变动过程中，由于不规范行为导致的国有资产价值的贬低或是流失，这种现象曾经发生过，大多数企业的改制还是比较规范的，我们都是当年的亲历者，只要按照我们国家已经颁布的政策和即将颁布的政策规范运作，大的流失是可以防止的。小的流失恐怕永远有，我们说不许腐败还是有腐败产生。二是溶化性流失，腐败、浪费、投资失误的结果都是造成国有资产、财产的损失、国有资产的流失。

　　第九，判断是否是国有资产流失需要把握好两个认识问题：一是法律不能追溯以往，我们现在有什么情况？用现在出台的政策衡量过去的行为，包括改制的事项，你的行为不符合今天的政策，因此认定流失，这是不可以的，法律不能追溯以往，只能是把事项放在当时政策环境下看符不符合，如果符合就没有流失问题，就不存在流失。二是不能把改革红利当成流失，十年前有的企业改制了，当年的利润是一百万，还是这帮人，还是那个领导，可能其中有员工持股，现在利润变成三百万、五百万了，有人说当初就应该是三百万、五百万，这样的话当初的股价就不是这个价格，因此是流失，这个认识也是不对的，当年的一百万到今天的三百万恰恰是改革的红利，如果否定这一点就否定了改革能带来的红利。

　　第十，面对僵尸企业、危困企业该怎么办？由于产能过剩等原因产生了很多僵尸企业和危困企业，现在两种方式，一个是行政方式，一个是市场方式。行政方式就是输血、救助、续贷；市场方式就是市场出清、破产清算，没有价值的破产清算，有价值的破产重整。原则就是救人不救企业，企业优胜劣汰。我退休以后有一个团队在拍企业改革案例故事纪录片，我们拍了央企上市公司中科钛白重组的问题，陷入绝境的企业无论是国企民企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或是破产清算或是破产重整。

　　新浪声明：所有会议实录均为现场速记整理，未经演讲者审阅，新浪网登载此文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