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民：没有靠财政和货币政策拉动经济的空间了

IMF前副总裁朱民

　　新浪财经讯 “2016浙商·财经国际论坛”于10月14日在杭州举行。IMF前副总裁朱民出席并演讲。其认为，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造成的巨大冲击远远超过人们想象。急剧下滑的经济至今仍未恢复的原有水平，“全世界丢掉了一块GDP，这块已经拿不回来了”。

　　此外，过去五年来，各国政府都试图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拉动经济，但，“今天已经没有这个空间了”，朱民认为。

　　以下为演讲摘编：

　　朱民：这次论坛的主题叫“变局下的经济新探索”，我想和大家沟通交流的是全球经济的趋势和格局的变局，这确实正处于很大的变局之中，作为中国的企业家、经济学家、政府领导，就必须理解和把握这种变局。

　　2009年以来，全球经济发生的最大困惑，就是经济在2010年出现反弹后，又在持续的往下走，今年整个经济增长速度只有3.1%左右。在过去五年里，无数机构都预言全球经济将又一次陷入危机，它没有发生，在过去的五年里，无数机构预言全球经济将强劲反弹复苏，但它也没有发生。

　　全球经济持续性的往下走到现在，虽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可能在明年有所反弹，但整个风险仍然在往下走，所以全球经济可能进一步持续下行，与此同时，我们看到的在经济下行的时候，各国的经济都处于产出缺口状态——产出GDP水平没有达到最佳水平，这其中包括发达国家，大概都在产出最佳能力的1.5%以下，包括中国等其他的国家在内的新兴经济体也都处于产出潜在水平的1%左右。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投资水平不断下降，比如，居民投资水平相比2007、2008年预期的水平出现了一个大缺口，企业的投资也有很大的缺口，投资疲软是当前全球经济低迷的重要因素。在投资疲软的同时，我们更意外的发现，全球贸易增长速度正在下跌，在过去的20年，贸易增速通常是GDP速度的一倍，在1986到2007年的时总是超过70%80%左右，2007到2008间，第一次GDP增长速度超过全球贸易。

　　还有一个很大的变化是出口下滑，出口下滑的同时全球资本流动性出现下降，直接投资的水平占GDP的比重跌了40%，所以全球经济持续往下走，当然，这种情况对石油的需求也会出现下跌，所以我们看到石油价格也在大幅度往下降。

　　在中期来看，投资下降、贸易下降、油价下降当然导致物价下降，全世界进入一个低的通货膨胀阶段，全世界大概有30%左右的国家今天物价水平低于1%，有20个国家低于0%，也就是说进入通货紧缩的状态，全世界几乎80%的国家通货状态低于20%的理想目标。通货膨胀低还不是主要影响，今年面对物价最大的问题是生产指数急剧下降，全世界80%的国家，特别是制造业出口，产品的出厂价格连续负增长，中国的PPI在过去的50个月是负的，最近有所反弹，最低达到4.9%，这就表明全球处于产能过剩，处于激烈的出口竞争格局，把这些放在一起，可以看到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全球经济格局。就是——经济低速增长，低投资，低贸易增长，低全球资本流动增长，低油价，低通货膨胀，这是我们很多年里没有见过的现象，这是一个全球经济的新变局。

　　在此期间，利率水平当然也会不断下跌，跌到了零，而利率跟着弱经济走，跟着通货膨胀走，所以低增长，低投资，低出口，低资本流动，低油价，低利率水平，从深层次结构的概念来说有很大的概率会持续很久，我们会继续生活在这样一个“低”的世界经济格局之中。

　　为什么？

　　第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2008年的全球经济金融危机对现行经济造成的巨大冲击远远超过我们想象。全球经济遭到金融危机以后急剧下滑，从来没有能力反弹，过去经济危机是正常的事情，度过危机后，经济会反弹超过原有的曲线，但2008年的经济危机是全球近70年以来第一次下跌之后从来没有能够回到最早的基线，所以全世界丢掉了一块GDP水平，这块水平已经拿不回来了。

　　有产出缺口，经济走软，总需求不足，能不能通过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不断拉动总需求，使得需求上升推动经济增长，过去五年来，无数政府试图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拉动，今天已经没有这个空间了。

　　最早是发达经济体这样做的，危机以来，因为增加了财政赤字，财政刺激不断的上升，而且跌不下来，要到2020年左右，发达国家的财政赤字才能够逐渐往下走，但还是会维持在GDP的50%左右，而新兴国家受危机的影响，财政赤字一直在往前走，到2020年才能稳住。

　　数据显示，2007年发达国家债务占GDP比重71.6%，到2014年债务比重到104.6%，增加了46%但付息成本仍然是2.9%，没有任何增加。为什么，因为利率不断往下走，利率水平太低，财务赤字在上升，这个利率水平也上不去，因为它无法通过调利率来调动经济，否则财务没法承担成本，所以这是第一个财政空间非常有限，而且财政和利率水平形成了一个死结。

　　在货币政策方面，占全世界25%的国家，例如瑞典、荷兰、瑞士，欧盟现在已经进入了负利率政策，也没有货币政策的空间了，在没有总需求政策的时候，可以进一步发现，未来全球潜在增长水平也在下降。全球潜在增长水平由劳动力潜在增长水平、资本增长水平和劳动生产率的潜在水平决定，到2015到2020年会略有反弹，但远远低于本世纪初期的水平，潜在增长水平下降是决定未来经济潜在增长能力的基础，如果这个统计得到确认，未来的增长应该会仍然处于一个低迷的状态。

　　为什么能够确认未来潜在的经济增长水平会下降？第一，投资下降，相比2007年的水平看一看在发达国家里，整个的投资水平跌了一大块，发达国家投资水平跌了20%到25%左右，这是一个巨大的缺口。低投资是决定低增长的非常因素。

　　第二，全球处于一个人口结构大变化的根本格局变动之中，第一，人口在持续往上走，但人口结构发生很大变化，发达国家的人口逐渐老龄化，劳动力在下降，只有非洲或者南印度地区人口在增长，人口增长从高劳动生产率、高收入的国家转到低劳动生产率、低劳动收入的国家和地区，全球人口的变化拉低了全球人均GDP增长的水平，也可以理解为全球劳动生产率将会降低，全球劳动生产率在过去15年间普遍出现下降，美国、欧洲、日本、韩国包括印度等等。劳动生产率下降有投资下降的原因，有劳动人力资本下降的原因，现在还有很多原因不理解，天天看到新经济，特别是看到杭州那么多网罗经济，仍然在今天这个阶段没有把它物化成一个产业经济，所以在不断出现创新同时，全球劳动生产率普遍下降，回到最早的潜在增长力水平。

　　潜在投资在下降，潜在的劳动率供给速度在下降，当然潜在的经济增长速度在下降，最后全球分配恶化，也给全球经济增长带来了负面的影响，当收入更多的集中在1%或者0.01%的人口的时候，他们的需求对于整体经济而言是有限的，中产阶级收入下滑，是推动总需求下降一个非常主要的原因，所以需求又是走软。

　　在整个需求走软的同时全球发生新的变化，为什么贸易会下降，是我们发现在居民收入水平不提高的时候，居民对贸易产品需求弹性下降，这是一个很新的现象，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因为全球化是居民对贸易品的需求弹性上升，这个曲线就表明从2003和2006年相比，在发达国家和新兴国家而言，所有对于贸易品的需求都在往下走，2012和2015年，相比2003和2006年两个阶段，仍然在今年是一个迷，还没有充分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但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是因为我们更多转向服务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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