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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胡吉 法兰西乡村主义微缩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24日 07:10 财经时报

  王林

  一座传自中世纪,只有八十人的小镇佩胡吉,用卵石小道和石头房子向世人印证了什么是法兰西乡村主义

  在酒店前台拿到前往佩胡吉(Pérouges)的火车票时,我连声对办票女孩道谢,英语德语都用上了,可惜我偏偏不会法语,弄得两人都很狼狈。事实上,从里昂到佩胡吉的公路只有35公里,半小时的车程而已,我之所以选择火车,完全是要实现埋在心底多年的一个梦——我要乘坐欧洲大陆实行了近百年的等级车厢,品味一下等级制度。

  当我在酒店大厅订票时,却被告知法国议会早在1996年就已经取消了国内车厢分级制,只在国际列车上保留了这一古老传统,而只有每天早晨8点开往日内瓦的那趟TGA国际列车,才在佩胡吉停靠。一番询问、解释之后,那个女孩劝我订二等车票,遗憾的是,我还要在里昂多住一晚。

  一座古镇八十人

  星期二的火车空荡荡,没人查票,也没人服务。我还没有看完一张碟片,列车员过来客客气气地告诉我到站了——45分钟,我的二等车厢竟是这样短暂,而在佩胡吉下车的乘客只有我自己。

  佩胡吉是一座传自中世纪的小镇,坐落在法国和瑞士交界的汝拉(Jura)丘陵边缘,向来以“红土、阳光、矿泉水”著称于世。法国著名的外流河隆河(Rhone)就从镇子所在的山丘下流过。

  小镇的历史很简单,早在2000多年前这里就有人迹。13世纪早期,一群来自意大利的佩鲁贾(Perugia)人,在

罗马帝国横扫欧洲的年代,被远征来此。他们都是佩鲁贾手艺非凡的铁匠,专门为大军打造长矛、箭头和盾牌。年代久远了,这些人逐渐被遗忘,只好沦落在异国他乡过刀耕火种的平淡日子。

  罗马帝国衰亡后,汝拉及周边地区被强大的勃艮第公国占领,佩胡吉恰好位于勃艮第公国和法兰西卡佩王朝的边境线上,无论哪一方出兵,都会迅速被战争吞噬。每当他们把村子在废墟上建起来,新的战火又把房屋烧得七零八落。于是,佩胡吉人倾尽全力构建带有意大利托斯卡纳风格的石头建筑,抵御来自阿尔卑斯山区的寒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防止战火屡屡烧毁村子。

  在13世纪到1945年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几百年里,欧洲就像我国历史上的战国时期,烽火四起,这些意大利人就这样一边融入法兰西社会,一边建起带有防御性质的石头村寨,用沉默和辛劳应对欧洲腹地的连年战争。

  英法百年战争结束后,佩胡吉在丘陵红土上种植葡萄,在平原地区放牧羊群,两百年的时间里,

纺织品和葡萄酒盛极一时,成为佩胡吉的两大经济支柱。进入18世纪,工业化浪潮把世代以农牧为生的佩胡吉人带进了城堡,佩胡吉开始萎缩,萎缩成一个直径仅有200米的小村子,那些朴拙的中世纪房子日渐凋敝,雨打风吹中一座连一座的坍塌,成为野玫瑰和欧洲蕨肆意生长的地方。

  1999年的佩胡吉最为凄凉——人口一度只剩下8人,如果不是那位叫兰斯·福雷德里克(Frederick Lance)的英国退休农学家发现了这里,佩胡吉也许不复存在。2000年,法国政府成立了“佩胡吉民居保存委员会”,大规模开展资金募集和修复工作,复建工作完成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立即授予“世界文化遗产”称誉。目前的佩胡吉只有八十名常住人口,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他们沿袭祖上波澜不惊的生活,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修剪花草、油漆门窗上,反倒被20多户来自英国、美国和瑞士等国喜欢乡村生活的外来户抢占了风头。

  中世纪的传说

  时光过滤着一切可以流淌的东西。走在小镇上,每条小巷、每个门洞、每道石墙都镌刻着法兰西乡村主义的标记——鹅卵石在脚下阻碍着游人的步伐,荒废了上百年的石屋外墙风化泛碱。

  梅森·凯金(Maison Cazin)家族的老屋是镇上历史最悠久的房子,几棵老树已经穿檐而上,每当微风吹过,都会带动屋檐轻轻摇晃。

  八十人的佩胡吉,用卵石小道和石头房子向世人印证了什么是法兰西乡村主义。

  和欧洲所有世代久远的城邦一样,佩胡吉也有自己的徽志。就法国而言,独特的徽章不仅代表一个家族的显赫来历,更能说明这是得到社会公认的名门望族。小镇也不例外,佩胡吉的标志是一条火翼龙红盾,挂在入口处的门洞上,那座门洞本来就不是很高大,不用抬头就能看到那条翻云覆雨的火翼龙,让人望而生畏。

  根据法国中世纪游吟诗人布隆代尔·德·内斯莱(Blondel De Nesle)传唱下来的古老诗歌记载,1137年10月,佩胡吉的仇敌、来自汝拉山地的阿保伊斯(Arbois)家族,趁佩胡吉的男人参加第一次十字军之际,率军包围了村子。城堡即将攻破的时候,突然乌云四合,云雾缭绕中蹿出一条翼龙,喷云吐火大败敌军,保住了村子,自此,这条火翼龙成为佩胡吉的守护神。

  所有国家的民谣都只能是一种传说,不可能成为史实。实际上,佩胡吉人之所以选择火翼龙,是因为从佩胡吉到汝拉的400公里范围内,历史上曾经出土大量的恐龙化石,被称为欧洲的“侏罗纪之乡”,而佩胡吉则出土过欧洲最大的火翼龙化石。

  诗人无法歌颂的地方

  作为法兰西乡村主义风格的典型小镇,佩胡吉自然少不了葡萄酒。很多旅游书籍介绍法国小镇时,都会把上等红白葡萄酒放在重要篇幅,好像法国到处都有葡萄园。实际上,酿酒的葡萄和我们平时的食用葡萄不是一个种类,学名是Vitis Vinifera ,是全世界8000多种酿酒葡萄的总称。欧洲是Vitis Vinifera的故乡,也是它的培育中心,其中50种最佳品种绝大部分都在法国。比如用来酿造顶级香槟的Pinot Noir、酿制红色波尔多的Cabernet Sauvignon,都是大名鼎鼎的优良品种,受到法国政府农业部的保护和支持。

  葡萄喜欢在黑土和红土上生长,对土壤的湿度和阳光也有特殊的要求,所以,除卢瓦尔河流域外,法国的普罗旺斯和干邑(Cognac)地区、邻近德瑞边界的红土丘陵也多有种植。佩胡吉恰处丘陵边缘,又有隆河滋润,葡萄美酒自是不同凡响。

  但我来的时机不对,5月虽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却也是葡萄园修剪枝丫的时候,葡萄6月挂果,10月份收获,想看采摘葡萄的壮观场面,只有等到秋天了。好在“咨询中心”(Centre de Secours)旁边有几家酒吧,都有上好的葡萄酒,大凡来此打发时光的游人尽可以在这里一品香酩。不过小镇最有名的酒在酒吧里是喝不到的,要多走几步路到教堂广场,Fortress Church 教堂对面那幢三层老楼,这就是被佩胡吉人津津乐道的欧泰列旅馆(Hotel Ostellerie)。

  欧泰列原是佩胡吉最坚固的城堡,佩胡吉之所以历经多次战争岿然不动,欧泰列居功至伟。如今,它被改建成老式旅馆,石墙外貌与里面的陈设还都是几百年前的老样子。为了从头至尾体验佩胡吉的乡村主义风格,我模仿当年路过此地的梵高在此住宿一晚。进去之后才发现,不仅

装修仿古,就连卧室用品也残留着古老的乡村气息。橡木的高腿板床、古铜的花篮、用了几十年的纯银水壶,还有铸铁的老暖气片,无一不把人拉回到维多利亚时期。

  欧泰列之所以有名,还因为它有一间附设餐厅,以制作乡村美味享誉整个法国里昂地区。很多瑞士人也时常隔山越岭过来品尝。著名的两道菜一是炸奶昔,二是生煎土豆,欧泰列的大厨有本事把土豆做出苹果的味道来,难怪法语里面把土豆称为“地上的苹果”。当然,欧泰列的招牌是自酿葡萄酒“色东”(Cerdonln),专门选用皮厚肉硬的雪华沙葡萄酿制,在隆河边的地窖存放3年后才可售卖。

  下午两点,我已经走遍了整个佩胡吉,最后带着一束鲜花回到欧泰列。卧室里挂着1888年夏天梵高路过佩胡吉时画的油画《繁星满天的隆河夜景》的复制品,满是阴郁格调。我转身看着对面教堂的尖顶,突然想起美国超现实主义大诗人莫文(Merwin)2002年秋天站在教堂门口说的一句话:“佩胡吉是现代世界与古典世界的边缘,是诗人无法歌颂的地方。”

  (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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