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狼来了”到“与狼共舞”

　　——访中国银行业协会外资银行工作委员会专职副主任白瑞明

　　本刊记者/

　　丁吉林 郑二妹 武琪

　　相信很多人对于外资银行初入中国时国内金融业严阵以待的情形至今记忆犹新。但令人惊喜的是， 中资银行在“与狼共舞”中不仅没有缩小阵地，反而在改革与对外开放中取得长足进步。

　　从境外银行的分公司变成了“本地法人”， 从开拓外资银行的网点布局到进入农村金融市场，伴随着银行业对外资全面开放，外资银行在中国内地进入了崭新的发展阶段。然而，这是否意味着中资行又要开始了“狼来了”的威胁？入世十二年，外资是否会像鲶鱼激活中国的金融市场？在华外资银行优势是否得以充分利用？在华外资银行未来还存在着哪些发展困局？为此，《财经界》记者专访了中国银行业协会外资银行工作委员会专职副主任白瑞明。

　　风起云涌的本土化历程

　　1979 年第一家外资银行机构——日本输出入银行经批准进入北京设立代表处，拉开了外资银行进入中国金融市场的序幕。

　　1995 年，中国向外资银行开放的城市增加到24 个。期间曲折反复，而拐点是2001 年12 月11

　　日，中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 外资银行进入中国金融市场的速度不断加快， 与中资银行的竞争与合作也全方位展开。

　　白瑞明告诉记者，中国的金融业经历了几十年的曲折前行，体制初步形成，实力逐渐壮大，而外资银行的主动介入和积极参与有力促进了中国式金融体制模式的建立和发展，它们在我国经济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加入WTO以后，对金融业有过渡期有五年过渡期，以便让中资银行逐步适应，之后逐年放开一些城市的业务，从2001 年到2006 年，基本上是每年开放一些城市，2006 年才完全放开了。”白瑞明说。

　　2003 年12 月1 日起，将外资金融机构经营人民币业务的地域扩大到济南、福州、成都、重庆4 个城市，并在已开放人民币业务的地域， 允许外资金融机构向中国企业提供人民币服务； 保险业、证券业也如期实现对外开放承诺。

　　2006 年，根据WTO 协议，允许外资银行向中国客户提供人民币业务服务，给予外资银行国民待遇。

　　2007 年4 月23 日开始，汇丰银行、花旗银行、渣打银行[微博]和东亚银行北京分行正式向本地居民开办人民币业务。外资银行开始了全面进入中国市场阶段。

　　“中国入世的决策是非常英明的，2001 年到2011 年，是金融业发展的黄金十年，入世以后给我国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很多的经验和改革动力。”白瑞明说。

　　从“狼来了”到“双赢”

　　“在银行业刚对外资全面开放时，一种议论就是说，中资银行都是‘羊’，外资银行则是‘狼’，感觉以中国银行业自身的竞争力， 跨国银行进入会对中国银行业市场产生很大冲击，但是在中外资同台竞技这几年，我们惊喜地发现中资银行在这种竞争中快速地发展，中外资银行共同发展的双赢局面。”白瑞明说。

　　中、外资银行共同发展良性竞争局面，应归功于中国银行监管当局积极稳妥的对外开放政策和入世后中资银行股份制改革的成功。外资银行虽不是中国市场的主流，但其在中国银行业的各个发展阶段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外资银行始终是在挖掘政策的过程中成长，我们所谋求的就是与中资银行达到“双赢”的最佳效果。同时，外资银行有其特别的经营理念和经营模式，进入中国市场后，大大促进了中资银行服务的改善。外资银行入股、参股中资银行，也在一定程度上优化了国内银行的治理结构， 提升了后者的管理水平。

　　“入世之后，我国金融行业严格遵守承诺， 在结合‘引进来’和‘走出去’战略的同时， 加快对外开放速度，逐步开放一批外资银行可以不受地域和客户限制办理外汇业务，并进一步增加了外资银行从事人民币业务的城市。” 白瑞明说。

　　白瑞明告诉记者，在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很多外资银行都对其本土之外的零售业务进行了缩减，而以欧洲银行表现最甚，但是对中国市场却情有独钟，自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已累计有40 多家外国银行追加投入了280 亿元等值人民币资本(或营运资金)，部分外国银行进一步强化了中国区在联通欧亚市场方面的作用，更加积极地拓展中国业务，体现了外资银行对中国市场的信心和长期承诺。

　　“虽然外资银行的资产规模仅占整个中国银行业的2% 左右，但其在华发展速度很快，整体规模也都实现了翻番，同时，业务范围较之前有了很大的扩展，尤其是在零售业务领域，外资银行对于本地金融市场的参与度获得了明显提升。”

　　临的一个实际情况：开展零售业务只有形成了规模才会有利可图。由于建立网点前期巨大的人工成本、固定成本等投入，从而决定了并不是每家外资银行都乐于选择这一发展模式。所以相对于自己建立网点和并购企业，很多都会选择后者，但是跨国公司的并购往往是会受到很多限制的。除了跨国公司的业务，外资银行并未放弃对中国本土客户业务的开拓，目前做得比较多的仍是进出口公司的贸易融资。

　　外资银行突围之困

　　“对于外资银行在中国的长远发展来说， 2% 的比例还是少了，其实它可以发展的更好一些。”白瑞明告诉记者，对中资银行的股权投资继续关注的同时，外资银行未来在中国的拓展或许更依赖于自身的业务增长，但是要想取得业务的增长依旧存在一些困难。

　　“银行业间竞争有一个重要因素，即当地的客户和网点。客户的数量、熟悉度、忠诚度以及网点布局，都是银行从事基本业务的能力要素。”白瑞明说。

　　“外资银行存在一些困难，其中最致命的一个就是网点少，这个困难短期内难以克服。” 白瑞明说。他告诉记者，中资银行在本土网点众多，与客户联系最广泛，具有天然的市场优势。相反，外资银行的市场份额和发展情况与当地银行存在差距。同样地，中资银行在走出国门后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

　　白瑞明指出，网点少是外资银行在发展初期面临的困难，短期内解决不了，因为想要发展快，必须要有一定的基础，外资现在没有这个基础，网点少，造成的后果就是吸收直接存款少，作为银行来说存款是最重要的，存款增加不了怎么办，一个是同业拆借，也就是中资银行富余的钱拆借给你，而且拆借的成本较高，这样资金来源的成本就会提高；另一个就是从海外调资金，这样又面临着国家外汇管理局外债额度管理。

　　白瑞明也指出，外资银行在本土化方面做得还是不够的，这不仅表现在银行自身业务的拓展，还体现在中高层管理层与监管层打交道这一方面，外资银行也显得有些“水土不服”。

　　他表示，外资行标准化的操作模式体现了其专业化和风控能力，他们在业务经营中特别审慎、稳健，这是非常好的一个传统，所以外资银行的坏账率只有0.5%左右，相信这种经营模式会对中国银行业产生正面影响。

　　外资委员会功不可没

　　白瑞明还告诉记者，中国于2000 年成立银行业协会，在外资银行第一批在中国设立法人银行机构开始，银行业协会就对当时设立机构的外资银行做一个广泛的调研，然后发现了大家的共性需求，并建立外资工作委员会。建立外资工作委员会迄今六年。银行业协会的宗旨一直都是要促进外资银行在中国的健康发展，根据外资银行的诉求、实际困难，向监管机构来反映他们发展的状况。在未来的一两年之内， 协会想要从两条腿走路发展为多条路走路，一方面也是在政策上，反映外资银行最新的发展动态；另外也想从一些更加实际的角度，在促进外资银行在中国业务发展的同时，也促进中国经济的发展。

　　白瑞明：金融专业硕士，现任中国银行业协会外资银行工作委员会专职副主任。先后在中国人民银行教育司、培训中心电化教育中心及金融音像出版社、银行监管一司，中国银监会银行监管三部任副处长、处长、副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