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
仰融 在美国造车
仰融有个老朋友去美国看他,告诉他说,人家说你背驼了,戴着工人帽,牵着一条狗,在路边喝咖啡,仰融开玩笑说,“这肯定是阶级敌人说的。”
跟《英才》记者通电话的那天,仰融刚从滑雪场回来。三年前,他学会了滑雪,此后,每年滑两次雪,这一次,他在滑雪场呆了六天五夜。
别以为他很闲,他说自己忙得不可开交。仰融在美国重新注册了一家公司,仍旧做汽车,还是请意大利人设计,不过做的是节能和环保的非传统汽车,明年,这家公司可能会在美国和亚洲建两个工厂。仰融还有两个基金会,其中的一个,柏格理基金会,是他2002年到美国以后成立的,主要做慈善教育。
他的目标是:用十年的时间,建一个100万辆的汽车工厂以及100所希望小学。
对于华晨,仰融显然无法忘却,两个半小时的对话里,他谈了自己对华晨过去的反思和对华晨现状的忠告。
华晨救不活?
《英才》:两年前你说救活华晨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现在呢?
仰融:还是这样。而且越来越恶化,这个汽车滑铁卢以后要想止住惯性,很难。
《英才》:怎么办呢?
仰融:有人说,祁玉民的目标是汽车,资本是手段,我呢,目标是资本,汽车是载体,看起来就是翻了个个儿,但是本质不同。成型的国际汽车公司必须目标是汽车,资本是手段,但今天困境下的华晨必须面对的是资本。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过程中,华晨应该认清形势,以资本为目标,等到你像国际汽车公司那样,每年有庞大盈余的时候,才能转变为目标是汽车、资本是手段。
当然他应该两手抓。一手抓资本运作,实际上它有两家,一个是沈阳金杯,一个是上海申华,两家对它基本没有发挥资本市场的功能。另一只手抓汽车,让它盈利。
《英才》:你觉得你给华晨留下了什么?
仰融:从海狮车出土动工那一日起,沈阳就是想搞轿车,历经几任领导,实现了沈阳的轿车梦。我是沈阳从没有轿车到拥有轿车的一个推手,或者说是一个马前卒,沈阳的轿车工业,由我而开,宝马落户沈阳,没有我的策划和推动,应该是到不了沈阳的。但是,能持久否?不知道。
不后悔当初
《英才》:你当时为什么非要把项目放到宁波呢?
仰融:应该讲是鬼迷心窍。宁波的有关官员,给我讲了宁波到上海的跨海大桥,把跨海大桥拿下来以后,上海到宁波就是两个小时,缩短了一个半到两个小时,这个桥两头收钱,也是很赚钱的,我说把这个桥拿过来。当时我还在收购上海金茂大厦51.3%的股权。那么我想,拥有中国最高大楼,拥有世界最长大桥,这个概念很好啊,如果拥有这个概念,起码是中国之最啊。我就跟宁波谈这个大桥的方案,结果是,大桥可以给你,但你得在宁波搞个汽车工程,在这个背景下,我就上了这个汽车项目,如果我当时罗孚放到大连去,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英才》:你现在想起这些事情后悔吗?
仰融:世界上如果有后悔药吃,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这是命。也是上帝给我的考验。当然,上帝要求我不要消沉,你还可以做事。不出五年,又有一个汽车集团要产生。
《英才》:你怪苏强他们吗?
仰融:我当然不怪他。苏强实质上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理解、执行我的意图是最强的,最有出息的一个,当然是政府背后拆台,他也没招,如果是企业要来挖苏强,那我想他不会为任何人所动。那年轻人有点儿冒失,总想十年磨一剑,跟了我十年,想下山磨一剑,结果练一剑没练成而已,教训也是很深刻的。
《英才》:他后来联系过你吗?
仰融:不联系。我也不跟他们联系。他跟我怎么说呢?我对不起你,还是我这样做是迫于无奈,还是我这样做是维护国家利益。严格上讲,他也是一个牺牲品,但是他真的很可怜。我只把这个过程看成是我人生的一个曲折而已,对他来讲,对他的心灵深处打击太大。但是苏强有一条,他高估了他管理的能力,他认为这个汽车公司,账上有几十亿存款,宝马又合资,中华目录又批到手了,产品又下线了,这么好的工厂,上万职工,应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