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零差价北京遭遇

　　张沉 宋超

　　北京市海淀区上地社区卫生服务站的张女士还记得，北京刚刚实行社区药品零差价的时候，服务站门庭若市的情形。“一开始居民不听我们的劝告，一买就是一大包药。”她说。

　　一年后，上地社区卫生服务站是另一番景象。10月初的一天，当记者来到上地社区卫生服务站时，这里只有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张女士说，现在买药的人少了，主要是因为一些药品总是断货，“我们上报的急需药品一直送不到，3月情况有所好转，不过现在还是有常用几种药缺货，主要集中在老年人用药。”

　　北京通州区梨园镇卫生院的负责人犯愁的是收入大不如前。跟过去相比，卫生院每个月的收入减少近1/4，这部分损失目前由卫生院自行承担。梨园镇卫生院为一级医院，同时还负责管理九棵树等四个社区服务站，以前医院主要靠药品维持医院收入。“这怎么像六十年代的制度了，改革怎么往回改啊！”前来看病的孙树刚老大爷，看不明白药品零差价用意。

　　这项曾引起广泛关注，并得到

卫生部官员肯定的制度该如何走下去？北京大学刘国恩教授通过调查研究，认为药品零差价配送在可行性上还需进一步探讨和继续完善。而卫生部官员则说，这代表了未来社区卫生服务的发展方向。

　　北京试验

　　2006年12月25日，北京市在全市18个区县实现了社区卫生服务机构药品零差价配送制度。对纳入政府规划内的2600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的常用药，实行由政府统一采购、统一定价、统一配送，中心站药品收入主要到政府领取15%的销售提成。当时，北京市官员称，此举旨在保障社区卫生服务机构的公益性质，切断社区卫生服务从业人员个人收入与业务收入的直接联系。

　　经过政府招标，北京市最终确定了310个生产企业的312种药为零差价药。北京市卫生部门表示，这些药品成交价较上一年度全市医疗机构药品招标采购价平均下降了21%。由于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取消15% 加价率，实行零差价销售，以上两项相加，预计较上一年度为老百姓让利3亿元左右。

　　北京实行药品零差价之初，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吸引了大量的病人。不过，在运行过程中，一些问题也逐渐开始产生。“现在买药是便宜了，大概降低1/3，但我想吃的降压药总是买不到。”孙树刚老人说，他多年服用的上海某药厂生产的降压药不在零差价药品之内，只有石家庄一家药厂生产的降压药才是零差价药。不过，石家庄生产的这种药的疗效并不好，而且即使有时想买石家庄的有时也买不到，“需求量太大”。

　　一些病人因为买不到自己需要的药品发愁，社区卫生服务站则为资金问题所苦恼。“其实我们这些社区卫生服务站更缺的是资金。政府答应给的钱一直过不来，账款过不来我们怎么办啊？”海淀区北下关街道青云社区卫生服务站的陈女士说。10月初，青云社区卫生服务站8月的药品收入刚刚到账。她说，从政策实施开始，药品收入到账情况一直不太好。

　　关于零差价实施情况，记者先后采访了北京海淀区上地服务站、安宁里服务站、青云服务站、通州区梨园镇卫生院、南街服务站等10多个社区卫生服务机构，结果发现这些机构都面临相似的尴尬。

　　北京当地媒体报道称，由于政府资金回款不及时，以及销售收入受到影响，某些社区卫生服务站曾有退出零差价药品配送制度的想法。

　　但这项制度实行以来，卫生部官员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肯定了北京的作法，同时本报获悉卫生部还有进一步推广的计划。目前，上海、杭州、成都等城市相继效仿北京，实行零差价。

　　关于零差价的三个大问号

　　“零差价配送，我打了三个大大的问号。这样的行政管理办法，能促进目前药品生产、流通过程吗？能提高医疗服务的生产力吗？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医院和医生的积极性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对了，是否定的，那就错了。”刘国恩直接表达了对药品“零差价”制度的观点。

　　刘国恩教授是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卫生经济与管理学系主任，北大中国医药经济研究中心主任，也是国务院

医疗体制改革的专家之一。

　　北大中国医药经济研究中心的研究表明：政府统一招标采购的 “零差价”配送药品，达到了社区医疗服务机构药品总量的80%到90%，药品价格比医院零售价格降低40%左右。“零差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患者看病贵的问题，降低了医疗费用的重要组成部分药品费用，减轻了医生开大处方的激励，降低了常用药品价格和次均处方费用，但在吸引社区居民就诊上效果并不明显。

　　同时他们发现，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如单纯靠药品价格，而不改变机构的配套措施和补偿机制，无法彻底改变老百姓的观念，就无法实现“小病到社区，康复回社区”的思路。而“零差价”配送必须与社区机构收支两条线政策同时实施，但后者的最大弊端是损害医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

　　在刘国恩看来，零差价配送虽然降低了药品价格，但这是在损害药品生产、流通效率为代价基础上进行的，扭曲了市场自身规律，很难持续发展，“我认为没有证据证明零差价是按照预定目标在进行。”

　　未来之路

　　9月初，在卫生部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及媒体有关北京推行的药品零差价配送制度，由于有一些药品采购利润小，有机构退出零差价的报道时，卫生部新闻发言人毛群安说，北京市在社区卫生服务机构实行的药品、基本药物定点生产、零差价和统一配送制度是非常好的制度，是社区卫生服务机构能以较低的价格向广大居民提供基本卫生保健的重要保障，也是未来社区卫生服务的发展方向。

　　当时，毛群安提出两个建议。其一，北京继续完善药品零差价配送制度，对其中一些政策进行合理调整；其二，参与到这项工作的企业应以大局为重，以药品零差价配送制度制度的建设为重，积极参与北京市这一制度的试点。

　　通州梨园镇卫生院的负责人则希望，尽快实行收支两条线，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再承担收入上的损失。

　　北京市卫生局则表示，下一步要促进机制转变，建立社区卫生服务常用药品零差率销售工作的长效机制，尽快实行收支两条线、加强药款结算的监管、保障医务人员待遇及建立绩效

考核机制。

　　10月17日，在北京市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市卫生局副局长、新闻发言人邓小红表示，未来北京市将社区中心站从目前2600个扩张到3300个，进一步加强社区卫生机构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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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