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促进立法 民营企业家出资调查农民工养老问题

　　记者 朱丽亚

　　“你一年的打工收入有多少？你今后靠什么养老———靠儿女、靠积蓄、靠社会保险、不确定？”一个关于农民工养老问题的调查正在西南3省的部分农村展开。

　　这个由重庆市政协委员、民营企业家冯秀乾倡导并全额资助、由民盟重庆市委调研室 和綦江县政协联合组成的调查，目前已完成了第一阶段即农民工输出地的调查，即将展开第二阶段对农民工输入地的调查。

　　“我希望通过调查形成有说服力的提案，促进农民工养老保险立法。”冯秀乾解释自己发动这次调查的初衷。

　　不得不转移的农村剩余劳动力

　　9月17日，一个关于农民工养老问题的小型研讨会在重庆市綦江县政协会议室召开。年近70岁的退休干部胡世博和罗开国交上了他们工作了两个月的调查报告。

　　这一阶段的调查主要在农民工输出地。调查了西南3省9个乡村，11528人次。

　　“一个农村劳动力可以耕作5亩地，但调查涉及的川渝黔三省市9区县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人均耕地不足1亩。农村剩余劳动力可达农村劳动力的70%、总人口的40%！依靠种植、养殖业农民一年人均收入在800～1000元之间，而一个5口之家的农户一年内各种开支最少需要6000元。”

　　重庆市开县政协的一份调查报告指出：开县剩余劳动力转移农民人均现金收入678元，占人均现金收入的43.9%。贵州省习水县政协的调查报告也指出：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促进了农村经济发展，为农村扩大再生产积累了资金，一些农民外出打工挣钱回家开展养殖业，成为带动一方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的养猪、养鱼、种菜大户。

　　“如果没有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我国农业生产、农民生活水平要倒退20年。”一些农村干部如是说。

　　为什么赞同实施农民工养老保险制度？

　　在被调查的人中，超过半数赞成实施农民工养老保险制度。

　　“要让农村走上富裕之路，只有让一部分农民外出打工，并且解决好老有所养的问题，让另一部分种粮大户搞产业化经营。”四川渠县曾担任了38年村支部书记的邓先福说。

　　而目前，土地零星地分属于成千上万的农民，很难推行农业机械化、产业化。土地无法集中的原因是，虽然农村外出务工的人很多，但因为年老后生活没有保障，很多农民不愿意放弃土地的承包权，把土地当成年老回家的保命田。而一些种植大户虽然暂时获得了土地耕种权，但承包权不是自己的，也不愿意投资建设高质量生产基地。

　　“如果不实施农民工养老保险制度，东西部的差距将进一步扩大。”目前，农民工的主要流向是从西部流向东部，西部农民是东部工业发展廉价劳动力的主要来源。由于工资低(一般月工资约为600～1200元)，又没有其他福利待遇，打工农民能带回家的资金并不多。而等到他们年老了，不能干了，却只能回到西部老家，成为西部的负担。

　　调查组也认为，我国《劳动法》颁布时间比较早，关于农民工的很多问题都还没有出现。如果在立法上不能与时俱进，国家将为此付出沉重代价。在新法中，应当体现出区域性差别，东部经济发达地区应当在经济上承受更多的责任，西部欠发达地区应当得到适当的优惠。

　　为什么还会有农民反对购买养老保险？

　　但并不是所有的农民工都赞成购买养老保险。为防止员工用钱无节制，以后没有积蓄，冯秀乾从1990年起就在自己的公司对职工“老有所养”进行尝试———每月按基本工资的20%留存，同时支付同期银行利息。后来公司又对40岁以上的职工实行了“强制保险”，凡购买养老保险者，就退还20%的留存。

　　“如果要是让职工自愿购买的话，大多数人更愿意拿到现钱。”冯秀乾说。

　　为什么会有相当一部分农民工不愿意购买养老保险呢？

　　重庆市民盟在该市对210名农民工进行了调查。调查发现，首先，很多农民工对养老保险不了解。企业主并不向农民工宣传养老保险的知识。

　　另外，在今年出现的“民工荒”中，一些企业喊出的招聘口号是“按时发放工资”。在工资都无法保证的现状下，农民工对养老保险想都不敢想。偶尔有企业主提出让其选择是购买养老保险还是把这钱发到工资里，他们都认为还是把钱拿到自己手中更保险。

　　收入低也是农民工不愿意购买养老保险的主要原因之一。据调查，农民工的年收入主要在5000～10000元之间(占51%)。在这个群体中，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愿意购买养老保险或者对养老保险表示“有兴趣”，而收入在5000元以下的农民工则很少表现出购买养老保险的热情。

　　为什么农民工养老要用立法的形式强制进行？

　　“要想靠企业主的良知来推行养老保险是不现实的。”调查组认为。

　　企业主要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购买养老保险无疑增加了企业的劳动力使用成本，降低了利润。一些企业主为员工买保险也是因为这些员工受过比较好的教育，对养老保险有要求，而企业也离不开这些掌握了技能的熟练工人，只好为他们购买保险。

　　对那些主要靠出卖体力的农民工来说，他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据调查，很多企业采取的措施是每年只雇佣民工几个月，没有劳动合同，更没有养老保险。这甚至已经成为降低企业运营成本的一个“经验”在各企业之间广为流传。

　　农民工自身的素质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一些农民工只看到眼前利益，不关心长远利益，这在低文化层次的青年农民工中表现尤其突出。

　　几乎所有的农民工在填写调查表时都说自己没有不良嗜好。然而调查人员却发现，赌博是农民工一个普遍的不良嗜好。这可能是因为农民工的业余休闲方式极度匮乏造成的。此外，还有一些农民工酗酒、嫖娼。所以无钱为自己的福利进行投入。

　　据了解，从10月开始，调查组将到浙江、江苏等农民工输入地进行第二阶段的调查。此后，再邀请社会学、法学界的专家进行讨论，最终形成关于农民工养老保险问题的立法建议。

　　重庆大学雷亨顺教授认为这些材料相当宝贵，非常实在、具体。他同时认为，当前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可能出现四大危机———社会、金融、经济、就业。通常人们认为是腐败所致，其实其中也有政策缺陷。中国现在民工潮转为民工荒，原因之一就是农民工没有养老保障，这是应该高度关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