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联合国特派记者 丁刚 本报记者 李颖

　　坐落在纽约第五大道上的《福布斯》杂志总部大楼并没有惊人之处，甚至有些陈旧。《福布斯》杂志是现任主编史蒂夫的爷爷柏蒂.福布斯于1917年创办的。史蒂夫1990年接过这家公司时，据说他父亲拥有的资产至少有4亿美元。听不久前采访过《财富》杂志的本报记者讲，在美国三大财经新闻期刊中，《福布斯》的发行量最小。可在《福布斯》大楼的门厅，记者看到灯箱广告牌闪烁着这样一行大字：数字不会骗人。上面显示的数据表明，《福布斯》的发行量要比《财富》多25%，比《商业周刊》多27%。每期《福布斯》版权页末尾都有一行数字：《福布斯全球》发行量12.5万册，《福布斯》(北美版)90万册。

　　《福布斯》认为在中国大陆评百富具有积极作用

　　对于许多中国人来说，《福布斯》的名声是和“中国大陆富豪排行榜”联系在一起的。10月25日，“2002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出炉，这是《福布斯全球》第四次推出中国富豪榜。10月24日下午，记者来到《福布斯》总部大楼采访时，恰好离今年百名富豪排行榜正式公布还有3个半小时。《福布斯全球》副主编郝莱伟在与记者交谈时，手里就拿着一沓名单。对于排行榜在中国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甚至中国一些富豪因自己“榜上有名”而大发雷霆，郝莱伟早有耳闻，不过他仍坚持认为，“《福布斯》评中国大陆富豪有积极作用”。

　　郝莱伟说，从基本原则看，评选美国和中国大陆的富豪没有什么不同。调查要完全依据公开的资料。这就是说，《福布斯》鼓励人们合法赚钱。一个人再有钱，但若为非法所得，他的名字就不会出现在排行榜上。调查人员能够得到的数据，中国的税收机构、媒体也能够得到。《福布斯》得到秘密材料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要花很多钱”。

　　郝莱伟说的第二个原则是，《福布斯》看重的不完全是个人收入，搞这个排名的目的在于鼓励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创业精神。《福布斯》关注的是富豪们的事业。他说，财富积累的过程是一个充满风险的过程，资产多，家业大，风险也就越大，因此，财富多应当被看作是一种褒奖。中国民营企业家在创造财富的同时，也在创造着更多的就业机会，推动着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

　　搞“中国富豪排行榜”的不是《福布斯》的雇员

　　本年度的排行榜仍由胡润主持调查，整个调查工作历时5个月。32岁的胡润是在英国注册的会计师，因为在《福布斯》“发明”了中国富豪榜而一举成名。胡润懂汉语、日语、德语和法语等多国语言。他目前在上海工作，并有一家自己的咨询公司。

　　郝莱伟说，搞“美国富豪排行榜”是现任主编史蒂夫的父亲马尔克姆21年前的创意。从那以后，《福布斯》没有作过其他国家的排行榜。1999年，胡润找到《福布斯》，说是想搞一个中国富豪的排行榜。郝莱伟说：“当时，我们并不认识他，但中国发展得那么快，对《福布斯》很有吸引力。于是，我们就坐下来和他深入交换了看法，主要是帮助他了解我们的一整套调查和评选的方式和原则。我们告诉胡润，如果他能够按照《福布斯》的要求作出这样一个富豪榜，《福布斯》当然愿意发表。我们知道，在中国要拿到准确的信息非常困难，但胡润表示愿意去努力。所以我们就和他签了一个合同。”郝莱伟还告诉记者，胡润不是《福布斯》的雇员，这和“《福布斯》美国富豪榜”的编辑和调查人员是不同的。但经过与胡润4年的合作，《福布斯》已对他很了解，很信任他。双方的合作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买卖关系，不是胡润交给《福布斯》一个排行榜，《福布斯》就照单收下，然后给他一笔钱。

　　郝莱伟解释说，通常在刊登重点文章时，他们都有一个严格的核查程序。记者采写了稿件，编辑先做修改调整，然后送到检查部门，由他们核查报道中的重要事件和人物。《福布斯》对中国大陆富豪的排行榜非常重视，但因为离中国太远，不可能直接派人去那里核查，所以对于排行榜，通常都是由《福布斯》自己的专家仔细审核后提出一些问题，然后再由胡润或《福布斯》驻香港等地的记者核查。郝莱伟强调：“最后的决定权在我们手里。因为排行榜一旦刊出，《福布斯》就必须负全部责任。”

　　今年的调查非常困难，有人不想上排行榜

　　今年是《福布斯》第四次公布“中国大陆百名富豪排行榜”，其名单已经从过去的50名增加到了最近两年的100名，今年产生的新富达34人。在1999年入选的富人中，如今仅存9人；而2000年的50名富豪中，今年仅29人榜上有名。入选今年富豪百人榜的至少要拥有8400万美元的资产；而去年所需的资产则为6000万美元；1999年首次排名对资产的要求仅为600万美元。尽管今年入选的门坎提高了，但与美国富豪榜相比，差距依然很大。美国400名富豪排行榜今年的门坎是5.5亿美元。今年中国大陆首富荣智健的资产为8.5亿美元，而名列美国400名富豪榜首的比尔.盖茨则拥有资产430亿美元。

　　《福布斯》并不认为中国大陆的有些富豪出了问题与他们上榜有关。对去年名列第二和第三的杨斌、仰融的出局，《福布斯全球》杂志的解释是，因为他们被指控有税务和经济方面的问题，《福布斯》已不能正确评估他们二人的身价。郝莱伟承认，由于上述因素，中国媒体对评选更加关注，使今年的调查非常困难。

　　郝莱伟认为，在中国大陆收集财富信息远不如在美国那么容易。调查人员不仅要查阅大量的公开报道和材料，估算上市公司的股票价值，还要与候选人及他们所在地的有关人士面谈，或通过传真了解情况。他们所依据的主要是中文报刊、证券交易所公布的数据、国家奖励、中国名人录、投资银行和证券公司提供的公开材料等。

　　郝莱伟承认，有的中国大陆富豪不愿透露个人情况，也不愿上榜，这很正常。因为即便在美国，也有一些富豪不愿上榜。但这并不是说谁愿意谁上榜，谁不愿意谁下榜，那样的话，这个排行榜就没有权威性可言了。

　　本报记者在北京与胡润就中国富豪为何害怕上《福布斯》排行榜的问题也有过一番交谈。胡润一开始就说：“有人说排行榜使其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其实影响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据我们了解，在去年上榜的企业家中，绝大多数没有遇到税务方面的问题，他们的财富是高质量的。”谈话中，胡润把“据我们了解”、“没有遇到”强调得很重。

　　记者问胡润“如何看待一些人不敢公布自己的财富？”胡润从另一个角度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拥有财富有4个责任，一是纳税，二是给很多人提供就业机会，三是开发新技术，四是给更多的人带来自信，让你所在的地方，你的国家以拥有你为荣。

　　对于有些大陆富豪害怕上《福布斯》排行榜，郝莱伟认为，中国正处于改革时期，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这很正常。这些问题并不是富豪榜的过错，相反，富豪榜用的是公开数据，它鼓励的是合法致富。他说，邓小平先生说过，应该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福布斯》鼓励的正是这样一种发展方向。今年排行榜上的第一名是荣智健，他有8.5亿美元的资产。今后中国还会出现拥有10多亿美元，甚至几十亿美元的富豪，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郝莱伟在与记者握别时特意强调：“我们认为，中国是一个发展潜力很大的国家，对《福布斯》来说这非常重要。”▲

　　《环球时报》(2002年10月28日第十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