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家春风得意的投行背后,都有着一群沾了光的会计师事务所和律师事务所。在IPO这条巨大的利益链条上,投行、会计师和律师是获利最大的中介机构。而隐在投行背后的会计师,往往鲜为人知。事实上,他们是IPO公司财务秘密的鉴证者和知情者。
据理财周报统计,自2009年IPO重组以来,50家会计师事务所参与分享了A股634家公司IPO19.4亿审计费的盛宴,只有同期65家投行309.18亿承销保荐收入的6.3%。这意味着,会计师事务所平均一单IPO收入是307万,但投行平均一单IPO收入是4808万。“如果说有你所说的利益链,那我们一定是在利益链的底端,看公司和投行的脸色,在公司和投行的意志下生存。”广州一位会计人士说到。
根据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资料,目前仅有55家会计师事务所取得“证券、期货相关业务许可证”(证监会公布为54家)。相较中注协公布的7790家会计师事务所(含分所)来说,有证券资格的委实不多。
马太效应在审计业务上体现明显。从IPO审计项目数量上看,内资合资所独大,前十名中没有“四大”的身影。项目最多的是天健会计师事务所——74个,占比12%。立信排名第二(59个),天健正信季军(45个)。列入前十的还有深圳鹏程、中瑞岳华、大信、利安达、立信大华、信永中和正中珠江。前十名事务所承揽400个IPO审计业务,占比63%。
今年以来,共有43家公司上市申请无法获得通过或被取消审核。财务和盈利方面的硬伤,成为被否主因之一。43家公司涉及24家会计师事务所,除了世界第五大会计师事务所德豪国际的中国成员所——上海众华沪银会计师事务所,其他的几乎都是内资事务所。
43家被否公司中,服装行业就有3个,分别是山东舒朗、维格娜丝和威丝曼服饰,另外还有神舟电脑、胜景山河及和佳医疗皆涉嫌盈利或财务问题。
在会计师事物所100强名单上,华普天健排名第30位,并不突出。但让同行诧异的是,这家不显眼的事务所,竟然是投行大佬平安证券最大的合作伙伴。自2004年保荐制施行以来,华普天健会计师事务所共承接了平安证券保荐的14单IPO项目,约占平安证券103个保荐项目的13.6%。
2009年IPO重启以来,国信证券成功保荐了65单IPO项目,其中,深圳鹏城会计师事务所和天健会计师事务所各审计了10单IPO项目,为国信证券最大的会计合作伙伴。
广州本地会计师事务所广东正中珠江则“傍上”了广发证券,紧随其后发财。IPO重启以来,正中珠江得广发证券“独宠”,共接到后者保荐的7单IPO项目,占比近25%,审计收入达1613.5万。
据理财周报统计,自2009年IPO重启以来,50家会计师事务所参与分享了A股634家公司IPO19.4亿审计费的盛宴,只有同期65家投行309.18亿承销保荐收入的6.3%。这意味着,会计师事务所平均一单IPO收入是307万,但投行平均一单IPO收入是4808万。
而这些公司的上市审计,是由50家会计师事务所(按合并后名称统计)承当。
大家更多是一种相互介绍,资源共享的关系。投行会给一些项目给会计师做,会计师也经常给投行介绍项目。我们会对公司说,某家券商和证监会关系不错。
“说白了,会计师就是给投行打工的。“在整个上市过程中,投行是最关键的,整个框架和大方向的抉择都是券商在把握,我们只是做很基础的东西。”一位审计师表示。
“他们太自大了。投行的人太忙了,一年出现不了几次,更多的事情是我们在做。我们得帮公司调账,有些甚至还要暗地帮忙做账。”上海一位资深审计人士表示。
威丝曼服饰大部分加盟店倒闭只剩不到200家。这些涉及历史经营中的“账目”完全没在招股书中出现。这是否属于会计师的审计职责?
神舟电脑的签字会计师为何晓明和康雪艳。2010年,神舟电脑产品毛利率仅6.13%,退市风险较大。但招股书显示其去年营收和净利润同比增长7.53%和13.16%。对此,何晓明拒绝解答。
证监会在抽查审计工作底稿中发现,胜景山河未对报告期末存放在防空洞的原酒实施盘点,会计师亦未对实施监管等审计程序。
山东舒朗招股书披露,2008年末、2009年末和2010年末资产负债率分别为66.17%、66.94%和72.78%。三年来,负债率呈增长态势,高于服装行业平均资产负债率35.97%。
维格娜丝在改制设立过程中,实际控制人王致勤、宋艳俊夫妇,留下重要凭证遗失和存货重估增值等财务不规范之处。验资方为江苏公证天业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
财务“粉饰”和“注水”无法逃过法眼,与之难脱干系的会计师浮出水面。今年以来,共有43家公司上市申请无法获得通过或被取消审核。财务和盈利方面的硬伤,成为被否主因之一。43家公司涉及24家会计师事务所,几乎都是内资事务所。广东省审计学会副会长刘国常表示:“目前,中国公司能否上市的关键在于保荐人,而不在财务问题上。但如果会计师未查清漏税、造假等情况,或者帮着企业虚增收入,也应承担一定责任。”。
随着IPO市场近两年的持续火爆,作为买方的会计师事务所,早已行动起来。实际上,由于利益驱动,现在的IPO审计如同“高铁化”,留下不少后患。在事务所讨论时,老吴与一名合伙人激烈争吵:合伙人认为项目难度比较大,而老吴觉得这是一个好商机。老吴最后还是拿下了这个项目。一开始,老吴确实做得有些吃力,第一次审计用了40天,“现在有些事务所第一次审计只用20来天呢。”过了4个月开始第二次审计。“现在有些事务所经办会计师都不去现场调查的!”亲力亲为的老吴,对现在部分事务所的做法不忿。第二次审计过后,才确定承揽业务。
从承接项目过会率来看,五洲松德、江苏苏亚金诚及亚太集团3家会计师事务所最低,分别有2个过会和1个未过会项目,过会率66.67%。最高的是立信、天健和天健正信,分别为95.08%、94.87%和91.84%。一位曾在安永工作的审计人员告诉记者:“投行主导了IPO前期准备。会计师会进行实地考察,然后与公司和投行协商。如果有些公司收益糟糕或资产要打折扣,但公司不同意而协商不成,那么‘四大’可能放弃,不过内资所风控可能没那么严格。”。
今年以来,四大仅成功完成比亚迪和庞大集团两单A股IPO,且均为安永华明所做。普华永道、德勤华永、毕马威三家则颗粒无收。而今年最大IPO中国水利也没有按惯例请四大担任审计,而是找了一家国内所。
四大之一德勤华永以4单项目获得2.76亿的审计收入排第一,凭借的是中国建筑和农业银行两单“巨无霸”,仅中国建筑一单IPO就入账1.72亿。
安永华明和普华永道表现则不“给力”。安永华明两年来成功完成5单A股IPO项目,审计收入仅5243万,排第12位。
普华永道最为落寞,两年里仅成功完成3单A股IPO,收入仅2629万,排名第22位。这一收入只有内资所天健的12.9%,立信的16.7%,利安达的21.3%。
人们所熟悉的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正在渐渐被A股淡忘。据理财周报统计,今年以来,四大仅成功完成比亚迪和庞大集团两单A股IPO,且均为安永华明所做。普华永道、德勤华永、毕马威三家则颗粒无收。而今年最大IPO中国水利也没有按惯例请四大担任审计,而是找了一家名叫中天运的国内所。“我们自嘲自己是没落的贵族。”四大一位资深审计人士感慨,他所在的事务所正面临着市场环境巨变的考验。
“我们为什么要找四大?”深圳一位IPO数量排名前三的投行高管人士反问理财周报记者,“这几年,内资所的审计程序完善了不少,问题不大。最重要的是,内资所收费便宜。”最关键的是,掏钱的人不愿请。东莞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公司老板的看法很有代表性,“四大审计程序太过于繁杂,收费太高,并且不能给公司带来增值服务。”“我是公司老板,我也不会去找四大。风险控制太严格了,收费又高。”普华永道一位前审计经理表示理解。
长袖善舞的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再一次“看不懂”中国市场。正式说法是‘本土化’程度不够,说白了,就是不懂得国内资本市场游戏规则。”普华永道一位前审计经理对理财周报记者表示,“四大的审计程序比较细,但审计质量未必就比国内所好。这些按部就班的程序不一定能发现真正致命的风险。”“现在,国内企业在国外信用都比较低,谁审都信不过,四大也一样。”广州一位长期从事海外IPO业务的审计人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