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记者 任明杰

　　“雅培”。8月6日深夜，中国证券报记者向恒天然集团追问唯一一家未曝光的客户是谁，该公司公关负责人通过短信回复，内容只有上述两个字。

　　当日凌晨，国家质检总局要求雅培公司召回可能存在肉毒杆菌污染风险产品。对此，雅培公司“谎称”污染产品仅为利用包装线实施包装，其公关负责人也一再强调该公司不是那家要求保密的客户。

　　谎言注定是要被揭穿的。一年多以前生产的产品，销售率只有1.6%，畸高的库存显示，雅培公司涉嫌私下召回污染幼儿奶粉。在“毒乳品”事件的冲击下，一纸保密协议无法成为雅培公司的“护身符”。

　　保密协议难成“护身符”

　　一年多前生产的浓缩乳清蛋白粉，恒天然集团直到今年7月31日才证实检出肉毒杆菌，事件处理拖沓招致隐瞒信息的质疑，新西兰政府也就此展开全面调查。就在政府部门、乳品企业联手紧急召回，期待尽快排除“毒乳品”危害的时候，恒天然集团却迟迟不愿公布最后一家保密的客户信息。

　　8月6日，中国证券报先后通过邮件、电话向恒天然集团询问，唯一一家未曝光的客户是谁？恒天然集团大中华区高级公关经理郝晓红表示，公司掌握着使用受污染浓缩乳清蛋白的8家客户信息，不过需要得到授权才能发布。“这家要求保密的客户是谁，我需要请示新西兰方面才能答复。”

　　郝晓红解释称，之所以恒天然集团一直为这位客户隐瞒，是因为曾与其签署了保密协议。在得到对方同意之前，恒天然集团对外透露信息将造成违约。

　　当天，曾有媒体怀疑雅培公司是这家保密的客户，原因是：国家质检总局于凌晨发布信息，要求雅培公司召回可能存在肉毒杆菌污染风险产品。对此，雅培公司公关负责人向中国证券报记者澄清，该公司不是那家要求保密的客户。在官方声明中，雅培公司解释称，有2个批次奶粉在恒天然集团包装线上实施包装，因该生产线在使用有问题原料后未经彻底清洁即开始包装雅培产品，导致可能存在食品安全风险。

　　“毒乳品”事件的影响超出了恒天然集团的预期，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深夜，中国证券报记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通过短信询问，恒天然是否会公布客户的信息。恒天然集团公关负责人回复非常简单：“雅培”。

　　经济利益无疑是雅培迟迟不愿现身的重要原因。近日，雅培公布的2013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雅培每股收益46美分，超过了业绩预期指导范围。其中，新兴市场的销售额增长了13.4%，俄罗斯和中国的表现尤为突出。

　　“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恒天然应该及时、有效的公开客户信息和产品流转情况，只有做到信息完全公开透明，才能保障所有消费者的利益。”中国奶业协会理事陈渝认为，雅培公司要求保密的行为不利于解决当前的“毒乳品”事件。

　　涉嫌私下召回产品

　　当真相显现之后，谎言就会变得不言自明。

　　雅培公司在官网声明中强调：“雅培供应中国市场的所有产品均未使用恒天然受污染的乳清蛋白粉。”并且，召回的2个批次奶粉虽然使用了同一条生产线，但是“未使用受污染的乳清蛋白粉。”

　　不过，恒天然集团首席执行官西奥·史毕根斯在8月5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明确表示，受影响的38吨的浓缩乳清蛋白中，18吨的原料在位于澳大利亚的DARNUM工厂以及位于新西兰的WAITOA工厂使用，主要用来生产基粉。这些基粉的销售客户是两家生产婴儿营养制品的企业——达能集团和雅培公司。

　　根据恒天然集团证实的信息，雅培公司不仅仅是借用生产线包装那么简单，至少是从恒天然集团采购了基粉用于婴幼儿营养品的生产。目前，尚未明确的是：雅培公司采购的受污染基粉数量有多少，这些基粉生产的婴幼儿营养品是否用于供应中国市场。

　　尤为严重的是，雅培公司借助保密协议的外衣，涉嫌私下大量召回包装过程受污染产品。虽然，这不能绝对证明雅培公司供应中国市场的产品添加了含有肉毒杆菌的乳清蛋白粉，不过至少是其心虚的表现。

　　通过雅培公司披露的信息，召回货品的数量非常蹊跷：2012年5月包装的雅培幼儿喜康力三段奶粉只售出112箱，7096箱已被隔离封存。照此计算，一年多之前完成包装的奶粉产品的销售率只有1.6%。

　　对比其他涉事企业可以看到，娃哈哈可能受污染的爽歪歪、营养快线等产品已经基本销售完毕；上海质监部门查实，多美滋问题乳清蛋白粉已制成较大婴儿配方奶粉成品664.118吨，其中已售出420.188吨……与这些企业的产品情况相比，雅培公司畸低的销售水平显得十分异常。

　　恒天然集团透露的信息，也从侧面印证了雅培公司私下召回的可能。首席执行官西奥·史毕根斯表示：“其中有一家公司，让我们不要提他们的名字，目前所有的产品都已经找到，行动也在有序的进行当中，并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

　　隐瞒的后果将是十分严重，受污染的产品可能会随着事件的发展进一步扩散。一位乳业专家指出，从恒天然公布的基粉数量来看，达能集团、雅培公司可能会将这些原材料用于多款婴幼儿产品之中。以达能集团旗下牛栏、多美滋等品牌使用受污染原材料分析，不排除雅培公司生产的多款婴儿营养制品涉及其中。

　　洋奶粉将遭受重创

　　在AC尼尔森公布的《2012年全年中国婴幼儿奶粉市场报告》中，美赞臣、多美滋、惠氏和雅培等四大洋奶粉品牌的市场份额合计42.7%。如今，经过恒天然“毒乳品”事件的冲击，上述洋奶粉品牌中的两个先后“中招”。

　　中国证券报记者了解到，自8月2日恒天然集团公布浓缩乳清蛋白粉检测出肉毒杆菌以来，广州、上海、哈尔滨、郑州等十余个大中城市的超市开始下架涉及的乳品产品。即使是刚刚在6日凌晨曝出受污染的雅培公司，上海等地超市也已经开始紧急清查，并进行下架处理。

　　尽管目前“毒乳品”事件尚未有中毒病例上报，不过对于消费者心理的影响不容小觑，频繁出现食品安全风险的洋奶粉或将遭受重创。

　　“肉毒杆菌”问题曝光以来，恒天然集团在处理过程中遮遮掩掩的行为，已经引发了乳品企业的连锁反应。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洋奶粉们纷纷与“恒天然”，甚至是“新西兰”划清了界限。在2012年中国销量排名前十的奶粉品牌中，除了已经涉及的多美滋、雅培、可瑞康，其他多数品牌均在官网显著位置贴出声明表态，“没有使用来自新西兰恒天然集团的浓缩乳清蛋白粉”。

　　“纯净新西兰，真爱雅士利”，这是雅士利集团一直沿用的宣传语。即使是这家以新西兰作为噱头的乳品企业，也撇清了与恒天然的关系。雅士利客服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该公司的乳清蛋白粉来自于丹麦和荷兰，没有从新西兰进口。

　　中国奶业协会理事陈渝指出：“此次事件肯定会影响到多美滋、雅培等国外奶粉品牌在中国的发展，而至于影响多大还要取决于两方面的因素：一是涉事公司的危机处理能力；二是此次事件在发展的过程中是否会有新的情况出现，如果后期有病例出现，那么此次事件的影响将会进一步扩展。”

　　恒天然“肉毒杆菌事件”大事记

　　2012年5月，恒天然澳大利亚一工厂生产的浓缩乳清蛋白受肉毒杆菌污染；

　　2013年3月，恒天然在使用的浓缩乳清蛋白当中检出梭菌属微生物；

　　2013年7月31号，恒天然发现38吨浓缩乳清蛋白可能受肉毒杆菌污染；

　　2013年8月2日，恒天然向新西兰政府通报称，其生产的3个批次浓缩乳清蛋白中检出肉毒杆菌，影响包括3个中国企业在内的8家客户；

　　2013年8月2日晚间，中国国家质检总局官网发布消息，要求进口商立即召回可能受污染产品；

　　2013年8月3日，新西兰初级产业部发表声明，已经确定5个批次“可瑞康”牌2段婴儿配方奶粉使用含有肉毒杆菌的浓缩乳清蛋白粉，建议新西兰父母暂停为6个月以上宝宝喂食“可瑞康”牌2段婴儿配方奶粉；

　　2013年8月3日，恒天然举行新闻发布会，执行董事加里·罗马诺介绍说，这些可能造成服食者中毒的受污染浓缩乳清蛋白粉被提供给8家制造商，用作生产婴儿奶粉、儿童成长奶粉和运动饮料的原料，涉事产品估计达到900吨；

　　2013年8月4日，中国国家质检总局公布3个品牌的4家“涉事”中国公司；

　　2013年8月5日，恒天然召开新闻发布会，集团首席执行官西奥·史毕根斯向消费者致歉，并表示涉事的可口可乐、娃哈哈等问题产品将在48小时内召回，但对达能之外的另一家乳企因对方要求保密而没有透露其名称；

　　2013年8月6日凌晨，中国国家质检总局披露，雅培公司婴幼儿配方奶粉存在被肉毒杆菌污染风险，要求雅培召回相关产品；

　　2013年8月6日凌晨，雅培(上海)贸易有限公司发布声明称，因涉及恒天然生产线问题，雅培将预防性召回2个批次供应中国的喜康力奶粉，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极力否认自己为另一家拒绝透露姓名的公司；

　　2013年8月6日晚间，恒天然向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另一家乳企正是雅培。

　　(刘兴龙 任明杰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