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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企划
三一并购悬局
机械巨头的国际化恶战
经过多年打拼和国际金融危机催化,中国工程机械行业收获了两大机遇:第一,全球重型机械产业重心移到中国;第二,陷入危机的跨国巨头,向中国企业伸出被并购的橄榄枝。
排在中国工程机械三巨头末位的三一重工(微博),如何抓住稍纵即逝的机遇?并购德国普茨迈斯特,内幕是什么?是否陷入国际并购的“陷阱”?并购后,还有哪些危机在等候它?
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沈伟民 苏龙飞
三一并购恶战
与中联重科并购战、口水战、政府公关战,硝烟弥漫
■ 文 / 沈伟民 苏龙飞
2月29日,历经10多个小时的飞行,诺伯特·肖毅(Norbert Scheuch)再次飞到长沙黄花国际机场。过廊桥时,他对布满四周的中联重科的广告,毫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就在2个月前,这位德国普茨迈斯特公司(因生产“大象”泵车闻名,以下提及简称“大象”)的全球CEO,还在梁稳根(三一集团董事长)与詹纯新(中联重科董事长)之间,为挑选谁是他的新老板举棋不定,但现在,他是梁稳根阵营里的人。
梁稳根告诉诺伯特·肖毅,每年3月1日是集团的“三一节”。这天全员放假,但按惯例,前一天要举行两场重大活动。白天,集所有一把手,召开年度高层会;晚上,则为员工举办表彰晚会。但今年,高层会成了对诺伯特·肖毅的欢迎会。会上,诺伯特·肖毅再次申明:“三一是普茨迈斯特的唯一选择。我也将迎接新的挑战。”正是30天前的此地,梁稳根正式宣布,旗下三一重工(微博)联合中信产业投资基金,以3.6亿欧元共同收购大象100%股权。其中,三一重工通过子公司三一德国,出资3.24亿欧元占股90%,而中信产业投资基金出资3600万欧元占股10%。这一幕,震动了全球工程机械行业,也打得竞争对手措手不及。
当时,“隐形冠军”概念的提出者—赫尔曼·西蒙,及时给三一重工送上了“玫瑰”:“通过战略并购,三一重工成为工程机械行业全球第一。”但西蒙话音未落,三一重工麻烦就接踵而至。不仅被购方的中、德公司发生了员工抗议,同时也遭到湘江彼岸另一家中国工程机械巨头—中联重科,关于“路条”的炮轰,更有甚者,认为三一重工在买一头“病象”。
高调的三一重工,为什么这次并购行动前毫无征兆?中联重科炮轰三一重工是否有理?普茨迈斯特究竟是不是“病象”?与跨国公司“初婚”,如何应对整合?悬问,让三一重工这次国际并购变得动态万千。
兵败CIFA 地位受损
对大象的整个并购期,应从2011年12月20日,诺伯特·肖毅到长沙拜访梁稳根算起,至今年1月21日,双方在德国签约为止,历时仅33天。以如此短促时间,梁稳根就掏巨资对前者实施并购,在近年中国企业跨国并购中,确为一宗罕见的“闪购案”。梁稳根出手何以如此迅速?
让我们先把视线调回到2008年。这一年在中国工程机械行业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据当年财报,一直是行业老二的三一重工在规模上被中联重科反超。
三一重工缘何输给中联重科?《经理人》研究发现,中联重科当年做了一件震动全球工程机械行业的大事:联手弘毅投资、高盛和曼达林基金,以总额5.11亿欧元,对全球混凝土机械行业排名第三的意大利CIFA公司,实施了全资收购。其中,中联重科占股60%。
CIFA是一家什么公司?这是一家拥有80年技术沉淀的世界顶级混凝土机械公司,且是全球第一台混凝土泵车的发明者。其市场主要分布在欧洲。在意大利,CIFA泵车拥有超过70%的市场份额,在其他欧洲国家也有超过15%的市场份额。CIFA出卖缘由是,因过度依赖欧美市场,受2008年金融危机影响,出现约6000多万人民币亏损,控制人—私人股权投资基金Magenta和另两家私募基金,无力回天,决意出售。(如表1)
詹纯新曾就中国工程机械行业发展,说过一个重要观点:“将来谁在国际市场上做得好,谁就是老大,只守在中国市场就会憋死。”因此,CIFA出卖的信息一出,詹纯新立马跟进。但是,于1995年就与CIFA提过合作计划的梁稳根,更希望把CIFA揽入怀。梁稳根和詹纯新都知道自己要什么:谁得到CIFA,意味着谁在打开欧洲市场大门、获取最顶端的品牌和技术上,占据主动。从2007年泵车业务在两家公司营收上的比重看,三一重工近60%,而中联重科约40%。泵车业务系两家公司的核心业务,争夺CIFA,实为一场“泵车之战”。
但CIFA最终被中联重科摘走。当年,中联重科在泵车业务上,同比增长33.4%,达到46.8 亿。从这一年开始,中联重科对三一重工的核心业务发起真正的竞争。除此,中联重科还在技术上发力,推出一款融合CIFA技术的优势产品—“52-6RZ”,这款产品获得次年中国工程机械行业的最高奖“金手指”。三一重工怎么会在这次收购CIFA的“泵车之战”中输给对手?
三一集团总裁唐修国向《经理人》表示,第一次“泵车之战”,系三一重工在最后时刻主动退出。中联重科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怎么会让梁稳根、唐修国、向文波(微博)这些以“嫉慢如仇”著称的人主动让步?
和梁稳根等人1989年创业相比,中联重科的成立晚了3年。时任长沙建设机械研究院(下称“长沙建机院”)副院长的詹纯新,当时拿了院里给的50万,带领7名同事,以泵车为主业,成立了中联重科。此后,中联重科经历了与长沙建机院的业务合并、上市和股东改制等三个基础阶段。2007年,詹纯新提出“产业链中间裂变,上下延伸”的战略后,在国内发起连环并购,在资产和产业上迅速膨胀,由此成为三一重工家门口的对手。中联重科有两大特点:第一,因其国资背景(实际控制人为湖南国资委),容易获得政府支持;第二,自走上“并购即发展”的扩军道路后,中联重科一跃成为行业并购战中最具威胁的一股力量。
据唐修国介绍,当时三一重工也对CIFA进行竞标,但如果彼此不让步,纠斗下去,即使成为最后的赢家,也势必承担高额收购成本。后来,省发改委找双方协调,希望其中一方做出妥协。三一方面的代表是唐修国。唐与梁稳根、向文波等人商议后提出不再报价,但希望和中联重科联合收购CIFA,却遭中联重科拒绝。“发改委给了我们一个态度,这次就把机会让给中联重科,如再有并购机会,三一优先。”唐修国表示,三一重工在这一年试图打破自主投资的藩篱,增添并购战略,但未果。
三一方面有怨。2010年11月,三一重工总裁向文波与中联重科副总裁郭学红,就前次并购CIFA的代价是50亿还是20亿,发生了一场口舌战。郭学红爆料:“当时三一方面提出,愿以1亿欧元代价,向其买断并购资格。”孰真孰假,这已是一宗迷案,但双方在国际化并购战上的火拼,不仅此一幕。
钟情“优质的弱象”
梁稳根和詹纯新都很清楚,在全球混凝土泵车领域的冠亚季排名上,只剩下两家德国公司:积50多年历史,生产“大象”牌泵车的普茨迈斯特;其次是施维英。其中,施维英已被徐工锁定,只剩普茨迈斯特这个悬念。
挡在三一重工面前,不仅有徐工,在2008年“泵车之战”后,又多了一个梁稳根最不愿看到的对手中联重科。2011年全球各大工程机械公司排名(针对2010年营业收入)上,在中国公司中,最靠前的分别是:第7名徐工集团、第8名中联重科、第9名三一集团(如表2)。这个整整挂了一年的排名,令梁稳根团队很不爽。《经理人》发现,在三一官网上,一直坚称自己是全球第六。
从徐工、中联重科的高速扩张路径看,无一不是通过国际、国内的双重并购实现。对此,唐修国表示,如果当初能够获取CIFA,三一至少将并购战略的落地提前4年。
老天弄人,谁会想到,被赫尔曼·西蒙研究了26年、在全球专注于混凝土泵车领域的“隐形冠军”—普茨迈斯特,会在4年之后,紧随CIFA的脚步,到中国寻找买家?
普茨迈斯特由卡尔·施莱西特于1958年创立,在上世纪70年代以大象为品牌,在全球混凝土泵车业务上成为单项冠军,其经典案例是,“大象”曾在25前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中一显身手。上世纪90年代进入中国,一度拥有绝对话语权。但和CIFA一样,也因过度依赖欧美市场,在2008年出现第一次亏损,成为失血但拥有顶尖混凝土泵车技术的“优质病象”。另外,随着全球重型机械产业重心东移,在中国,三一重工、徐工和中联重科等中国公司对其构成强大的压力,令其在中国始终未能突破10%的占有率。为延续企业生命,施莱西特决意出售。
2011年12月初,正值隆冬。一位自称是摩根士坦利的高级雇员来到三一总部,告诉梁稳根,受普茨迈斯特之托,欲寻找并购买家,并透露说,普茨迈斯特会派遣全球CEO诺伯特·肖毅,到潜在中国买家中逐一考察。
“大象”之于梁稳根,或是未来5年内再也难觅的机遇。
首先是借此在国际化上扳回对手一局,为三一艰难的国际化打开新通道。三一重工2009~2011年(上半年)海外销售收入占整体销售收入比重,已连续出现下滑,分别为9.02%、6.46%、3.98%,这一下滑趋势虽与中联重科相似,但和徐工相比,差距巨大,徐工占比近14%(如图1)。因此,利用这次并购,收获“大象”分布于全球11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市场,借此甩开中联重科,和徐工拼国际化,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其次是获得来自普茨迈斯特全球顶尖的质量控制、生产流程、制造技术和工艺,“这将是三一获得的最重要的‘资产’,并购帮助三一重工提升自有品牌产品的技术制造、稳定性和可靠性”,中国三星经济研究院战略管理组首席研究员刘巳洋如此分析。
再次是品牌。普茨迈斯特成立于1958年,是全球混凝土机械第一品牌,被业界誉为“大象”。三一重工的产品同样以混凝土机械为主,但并不是世界级品牌,并购之后的“双品牌”运作将有效提升公司的品牌实力和知名度。
就三一与“大象”的技术差别,记者问询了唐修国,他表示:“虽然我们过去在中国击败‘大象’,在海外市场成为它的竞争者,但技术上还是和它有差距,主要是细节!”唐修国以两家公司的产品,在去年救援日本福岛核泄漏中的技术表现为例:“产品只有在使用中才能看出高下,从臂架震动控制和泵送持久性能上的数据显示,‘大象’超越三一。”
因此,在当面听到“大象”要出售的消息后,梁稳根惊得从座椅上跳起来,在确信对方所言不虚的情况下,立刻找来唐修国、向文波等几位创业元老,连夜商讨。作为占集团90%以上业务来源的三一重工,总裁向文波立刻表示,无论花多少代价,必须收购。接下来,梁稳根转头问唐修国:“诺伯特·肖毅此行并非只看三一,还要去调研中联重科,我们有没有把握,做到先入为主?”
唐修国表示:“诺伯特·肖毅到三一调研,正好给他看看三一实力。”梁稳根和向文波等人彼此会心一笑。他们知道诺伯特·肖毅要看什么,他们能展示什么。
采访唐修国之前,《经理人》特意到其工厂走访,目的是验证赫尔曼·西蒙的说法—“那次(2009年)参观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是否真实?果如其言,三一的泵车搭载的不仅有奔驰、沃尔沃的卡车底盘,还有道依茨柴油发动机、博世力士乐液压系统和西门子(微博)控制系统。另外,记者在现场发现,还有其自主研发的卡车底盘和动力机械。除此,在车间内,还有赫尔曼·西蒙未提到的自动机械手以及作业环境:绿化、喷泉和歇息用的咖啡台。
这些都是表面,记者真正发现了三一的核心—整个生产流程,几乎是丰田精益模式的翻版:每个产品的加工装配区都设置了一台控制电脑,上面显示每个操作动作图像,一旦超出完成时间或动作有异,主管就会接到手机短信,前去查验和调整。《经理人》问一位工人,这套精益模式何时建立、谁在管?他表示,始于2008年,公司招聘了约50位日本精益管理专家,在这里开发和辅导他们。
除此,在总部办公大楼的底层还有一间“控制中心”,记者见到,在控制中心的电脑上,显示每台销售出去的工程机械在远方的情况,据陪行人员介绍,三一在每台机械上都装载GPS和电子眼,“控制中心”可远程了解每台机械的运作、使用范围,及时为客户提出的任何难题做出应急。
以上只是记者看到的部分。唐修国表示,给诺伯特·肖毅展示的就更全面。“2011年12月20日,诺伯特·肖毅如期来到三一后,我们用实力证明自己是普茨迈斯特唯一的选择。”
但戏剧性的事发生了。正如摩根士坦利方面所称,诺伯特·肖毅考察对象并非只有三一,次日,诺伯特·肖毅过湘江,去考察了中联重科。
并购“路条”之争
之后,摩根士丹利向包括三一、中联重科在内的企业正式发出并购竞标,这意味着中联重科与三一重工将要为并购对象展开新一轮争抢。此时,拦在他们面前的是国家发改委有关“路条”的规定。
2009年6月,国家发改委发布了一则《关于完善境外投资项目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要求“有关企业在项目对外开展实质性工作之前,即境外收购项目在对外签署约束性协议、提出约束性报价及向对方国家(地区)政府审查部门提出申请之前,境外竞标项目在对外正式投标之前,应向国家发展改革委报送项目信息报告,并抄报国务院行业管理部门。”此规定俗称“路条”,即要进行海外并购必须先拿到国家发改委的“路条”。
岂料,中联重科已抢先一步,向发改委提交了并购申请,试图先取得“路条”。
并购“大象”,梁稳根团队志在必得。如果三一重工也提交“路条”申请,那么获得“路条”的概率有多大?再次失手,又会如何?显然,梁稳根不愿再想,决意越过“路条”,把棋子定在了直接客户“大象”的身上。
就在中联重科还在为拿到“路条”而高兴之时,这边已经传出消息,三一重工跟“大象”签署了合同。三一重工来了个先斩后奏,先跟对方签了合约再说。失手的中联重科恼羞成怒,公开质疑三一重工此项收购的有效性,因为其未能事先获得国家发改委的“路条”。
对于三一重工是否一定要先获得发改委的“路条”方能签署海外收购协议?国家发改委外资司司长孔令龙表示:“这不一定,主要是企业需进行信息报告,让主管部门知晓。”
唐修国表示,当初湖南省发改委给过他们的一句话—“再有并购机会,三一优先”,至今记忆犹存。另外,唐修国强调,这次并购不同于对CIFA的并购战。
首先,创始人施莱西特12年前已退休,退休前,把公司99%的股份交给了名下一家社会基金,自己则持有1%,因此并购价格虽然重要,但不是施莱西特的第一选择,即使中联重科要打并购价格战,对施莱西特诱惑不大;其次,施莱西特重视诚信,他通过摩根士坦利传话,对中国买家有“君子协定”,规定一对一,对方不能向任何第三方泄露信息。
2011年圣诞节后,梁稳根给施莱西特写一封“情书”,大意是向对方表示“爱慕”。看来,这位80岁的德国老头喜欢这种体面方式,随后通知梁稳根在德国见面。在飞往法兰克福的飞机上,梁稳根摸着手表,希望航行时间能够缩短。这是一块他儿子用第一份工资给他买的劳力士。
施莱西特在驻地等候多时。梁稳根告诉施莱西特,1995年,他在北京的一个工地,为见大象泵车等了1个多小时,然后用相机拍下多幅照片后,回公司告诫下属,哪天我们能造出这样的泵车就好了。施莱西特告诉梁稳根,除三一之外,普茨迈斯特不再接触任何一家中国企业,可以安排双方人员进行谈判。
此时,中联重科还在等待“路条”。约一周之后,“路条”发到了詹纯新手上,但摩根士坦利通知他,“大象”已和一家中国企业进入了谈判程序。詹纯新很清楚它是谁。
谈判桌上的博弈
虽然三一重工并购“大象”历时很短,但据唐修国描述,却异常艰苦。梁稳根全权交给向文波处理。除向文波之外,三一方面参与谈判的还有:三一德国董事长贺东东、三一重工副总经理蒋向阳,以及一名德国律师。谈判地是在一家事务所内进行。
向文波告诉《经理人》,80岁的卡尔·施莱西特和他一样,坚持11个小时。为什么是11个小时?彼此争论的焦点是什么?
唐修国表示,在整个谈判前,包括梁稳根、向文波以及他自己,均未提及到“大象”工厂考察的要求,甚至没有找审计公司核实对方财务。“一是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研究了它18年,竞争了10年,我们想对方都想疯了,现在有了机会,无需繁复礼节;二是为了节省时间。”三一仍对中联重科有戒备,必须用最快速度谈妥并购。
向文波的心跳在加速。根据唐修国描述,期间任何一个人提出休息、或打一个电话,谈判就会暂停,任何一个细节出现争议,也会等待各自谈判团队的商量结果。重大争议是什么?
除了品牌留用、工厂保留、高管留用、人员不裁、供应链整合等环节之外,重大的焦点有两条:第一,“大象”提供的财务数据不真实或纰漏怎么办?第二,如欧盟、中国政府不批怎么办?
“为了这次并购,我们交了1亿欧元保证金。如我们主观退出或协议签订,最终未获本国政府批准,这钱就是赔偿,当然,是对方原因也有相应赔偿条款。在法律责任上应承担多少、具体到细节,实际上是本次谈判核心。”唐修国告诉《经理人》,法律内容的谈判时间,经过彼此股权和运营协议的商定。
1月21日,双方终于在法兰克福签署协议,至此,三一重工并购“大象”即成。1月30日,双方移师长沙,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梁稳根和施莱西特相互换表,给这次并购平添了戏剧味。
“后并购”悬念
2月20日,在知悉三一重工并购“大象”获得欧盟通过的消息后,最失望的是中联重科,因为那张“路条”之于对手的约束,已无价值。
三一重工将重新夺回领先优势。将三一集团和“大象”2010年销售收入相加,整个三一集团的收入将超过550亿。唐修国告诉《经理人》,去年三一集团的整体收入实际已达802亿。但初尝国际并购的三一重工,整合过程中许多挑战仍是新的课题。
在国际化战略竞争中,三一与中联重科互有胜负,但中联重科对CIFA的并购标杆已显:不仅使CIFA出现赢利,而且在2011年1~9月,含CIFA在内的业绩同比增长39%,除此,在核心泵车业务上,科技领先速度明显加快,在三一重工推出86米世界最长臂泵车纪录后,一向落后的中联重科,也推出80米碳纤维臂架泵车。现在双方不仅要打并购战,而且一场科技战即将掀起。
中联重科项目管理主管工程师刘明,对《经理人》坚持自己的观点—“中联和徐工是行业前两名”,但最后还是承认“压力挺大”,并表示“对手的高度决定了你的高度”。看来,即使这次三一对中联重科进行反超,但中联重科仍会卷土重来。
与此同时,作为上市公司的三一重工,需要回答投资人关注的问题:收购值不值?据公开信息显示,“大象”2007年的销售收入约为10.9亿欧元,受金融危机影响,2011年收入跌到5.6亿欧元。
但唐修国说,这头大象造血功能仍在。“‘大象’过去战略偏重欧洲,它的命运和欧洲经济波动相关,2003至2007年全球增长期间,它一度达到历史高点的10亿欧元,2008年之后,欧洲经济大幅下滑,‘大象’才出现衰退。这家公司不是产品出现问题,而是战略出现问题。”
除财务疑问之外,三一重工更需要探索自己的国际化整合之路。关于整合,唐修国提出了一个新思维:“并购后,三一仍是‘大象’的学生,相反,我们正在考虑让诺伯特·肖毅进董事会,请他向三一输入财务、技术、管理。未来,在海外市场上以‘大象’为主,让‘大象’和所有对手竞争,三一要做的是,尽快丰富‘大象’的产品线,使得这个隐形冠军在混凝土机械领域,拉长产品线。”显然,这是一种与吉利并购沃尔沃相仿的战略思维,三一不想让“大象”的全球品牌价值打折。
在罗兰贝格大中华区副总裁、工程产品行业中心执行总监夷萍看来,虽然最近中国企业海外并购频繁,但中国企业在海外扩张和管理企业的管控经验上还是缺失,因此这种不以股权凌人、让被并购的国际企业反向整合自己弱项的做法,比强力整合对方更现实。
三一重工重夺并购战胜者地位,但能否让“大象”和自己共同实现2015年3500亿的预期目标,留下了一个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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