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记者劳佳迪报道 制图 邬思蓓

　　像候鸟一样四处迁徙的阿迪达斯工厂，在中国逗留数年之后，又要飞走了。今年4月起，关于其将会关闭在华唯一直属工厂的消息不胫而走。昨天晚间，阿迪达斯中国总部正式回应称，将于10月关闭苏州生产基地。

　　从欧洲“飞越”欧亚大陆到日本，接着迁徙到韩国和中国台湾，现在又将从中国大陆“飞走”，如果找到这条路径背后的“用工成本”逻辑，便不难猜想阿迪达斯的下一个“栖息地”很可能是东南亚国家。

　　巧得很，这几天，阿迪达斯位于柬埔寨工厂的工人周薪刚被爆仅15美元，这也间接佐证了上述逻辑。据记者了解，目前越南、马来西亚、柬埔寨等国用工成本只有中国的1/3左右，此前市场关于2015年中国人口红利消失的预判可能还属乐观。

　　企业样本

　　阿迪达斯操作工月薪3000元留不住

　　记者查询各大招聘网站发现，今年以来，阿迪达斯苏州生产基地已基本停止招工。 “去年底开始，我们一个普通操作工、一个仓库物料员每月的平均综合收入就都超过3000元，底薪是1500元，每月另外还有全勤奖金、轮班津贴、缴纳五险一金、厂车接送、免费工作餐和提供住宿，就是这样的待遇还是很难留住人。 ”阿迪达斯苏州工厂一位知情人士对记者说。

　　这个数字和柬埔寨相比，堪称天价。英国媒体近日爆料称，阿迪达斯仅向为其生产伦敦奥运会特许商品的柬埔寨服装厂工人支付每周15美元工资。但记者注意到，即便是阿迪达斯最后纠正当地工人月平均工资为130美元，折合成人民币也只有828元，还不到苏州工人工资的1/3。

　　事实上，阿迪达斯高层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流露出“将会转移生产线到国外”的讯息，最早可以追溯到2008年。到了2009年，“老对头”耐克率先一步关闭位于江苏太仓的在华唯一鞋厂。

　　今年4月以来，各大论坛有不少以苏州工厂工人名义发布的帖子浮出水面，称工厂即将搬迁，而关于新址选择，有缅甸、越南、印尼等不同说法。与阿迪达斯同处苏州工业园的一家外资企业中层管理人士华先生也告诉记者，由于工厂的用工缺口一直维持在20%左右，今年不得不再度加薪20%，此前平均每个工人的成本都在3000元以上。

　　前景预测

　　“中国制造”吊牌出现几率将降低

　　“三叶草”自有工厂搬走了，除了现有工人会得到一笔遣散费，还能扇动哪些“蝴蝶效应”？从阿迪达斯官方声明中传递的讯号看，目前中国还有300多家共同协作的代工厂不会出现变动。但耐人寻味的是，在代工厂中占最大订单份额的台湾裕元集团去年也开始勾勒向东南亚迁徙的路线图。在越南、印尼、柬埔寨等地投资设立工厂之后，原先高达50%的中国产能比重逐渐下降。

　　亚洲鞋业协会秘书长李鹏认为，如果阿迪达斯大规模减少生产线，受产品工艺流程完整性的影响，很多代工厂很难独立生存，代工厂如果还想依靠阿迪达斯等企业的订单生存，就必须跟着转战东南亚。同属制造业的花先生也对记者坦言，“虽然对于做OEM代工生意的企业，关键是看客户的需求，有的客户要求要找成本更低的工厂，有的则重视产品质量和对交货时间的控制，但鞋业本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对成本高度敏感。 ”

　　记者走访阿迪达斯莘庄龙之梦店发现，除了“Made inChina”吊牌之外，越南、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土耳其等产地制造的产品也较多见，随着工厂直接和间接变动，未来吊牌上“Made inChina”的产地描述将变少。

　　网友自述

　　浙江人力成本每年跳涨30%

　　在另一个制造业集中的省份浙江，情况也大体相似。这几日，天涯论坛一个名为《做了十八年民营企业，今年撑不下去了》的帖子火速蹿红，发布3日点击量逼近7万。

　　在帖子里，网友“Bloomber－gable”自称家族经营着一间机械加工厂，已有十八年之久。 2006年开始，工厂开始感受到人工成本的涨幅：“父亲为了留住工人，2006年给工人平均加10%工资，2007年开春，我们直接雇大巴到安徽和盐城接工人回来上班。”当时厂里一线工人平均工资为1200元，二线工人为800元，一个月做满20个工作日之后，每天支付100元加班工资。此外提供四人宿舍与一天三餐的待遇。

　　到了2010年，上述网友开始用“疯涨”形容用工成本。“普通一线工人2000元都留不住，食堂里烧饭的阿姨，每天工作4个小时，给1500还嫌少。 ”此时，工厂劳资纠纷也开始逐渐增多。“新来的工人做两个月就提出要加工资，不然就走人，而工人从入厂，到能出产品，两个月左右只是培训时间。 ”这位网友说，到了2010年年底时，一线工人几个核心岗位工资已经跳涨到5000元。

　　“人力成本上涨我们可以接受每年5-10%，但不是每年30%的跳涨！ ”在帖子的最后，网友大声疾呼，从去年开始，公司用工数出现了60%的锐减。

　　数字观察

　　东南亚工人工资只有中国1/3

　　在阿迪达斯和耐克撤离之前，Clarks、K-Swiss、Bakers等国际鞋业巨头也已纷纷增设在越南、印尼的生产线。

　　这是一本清晰的成本账：据日本贸易振兴会的统计资料显示，与中国相比，同样条件下，越南的生产成本比中国低15%至30%；相对于我国内地，去年越南工厂工人的平均月薪约为136美元，印度尼西亚约为129美元，而中国工人已经达到413美元的平均月薪，是越南和印尼的三倍以上，这对于劳动密集型企业而言的确很敏感。

　　记者注意到，去年越南政府曾大幅调高国内基本工资，但胡志明市和首都河内所有企业员工的最低工资线还是只有200万越南盾，仅约合96美元，其它城市的用工成本要低得多。

　　另据香港出口商会调查，在越南等国开设一家1000人左右的服装厂，投资仅需要六七百万港元，而同样规模的工厂设在大陆，则需投入几倍的资金。

　　一位业内人士还从劳动力结构角度对记者分析，东南亚一些国家制造业劳动力大军的平均年龄要比中国低得多，导致中国的工资和福利成本更高，而除了最低工资，中国还有强制性的保险等福利支出，加上这些，工资成本还要上浮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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