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不讨喜的税收牌

　　本报记者 孙斌 北京报道

　　一个发展愈加饱和的市场，必然要受到更严苛的体量制约。

　　国庆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研究所副所长李佐军透露，政府正在酝酿对汽车征收排污费，目前处于论证阶段。消息披露后，短时间内遭遇了分属不同行业的多位专业人士的质疑，争执焦点在于——以大多数中国汽车消费者的赋税压力衡量，快速推广这一公共政策的做法是否妥当；而且以今年的市场走势看，利空消息的出台并不受车市的欢迎，行业越是增速放缓，越不愿看到别人落井下石。

　　无人买账

　　当事人李佐军在事后对媒体表示：“北上广深将作为征收排污费试点的说法有误，目前仅有北京和深圳在对其做试点论证。”此前，北京市政协于今年6月提出了《关于进一步提升首都空气质量的建议案》，其中提出征收机动车排污费，控制汽车的使用强度。对此，北京市环保局曾表态要进一步研究是否可行。而深圳市于今年5月公布的《环境质量提升行动计划》也提出在今年年底前研究制定，按传统燃油汽车排气量征收汽车排污费，引导小汽车合理使用。

　　相比较深圳市初步提出按排气量划分的做法，北京市环保局在此问题上一直未作明确表态，相关人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毕竟北京的汽车保有量更大，况且目前已在执行号段限行措施，如果再加上拥堵费、治污费，这样的过程未免太快。”他的潜台词是政策制定方在推进新政时，必须考虑到循序渐进。

　　同时，对汽车生产企业而言，也同样不愿看到排污费过早出台。一位某自主车企高管对记者表示：“如果是争取节能减排车型的上榜，企业的热情你不用通知都会踊跃参加，但问题是如果按排量开征排污费，首先被卡的一定是企业。”因为消费者的购买需求可能受此因素左右，而这种购买意向又会第一时间影响到企业的产品结构。

　　对于征收排污费可能对个体产生的影响，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认为，汽车排污费带给中低端消费人群的影响最为直接，“汽车排污费按排量征收，存在较大争议，每辆车的使用时间和路程都不同，所以对城市拥堵和大气污染的影响也是不同的，按排量征收好比一刀切，每个人都要支付同样费用，有失公允。”

　　环评、车企、个人在没有看到一份清晰的可具执行力的排污费征收办法前，谁也不会轻易对切身的利益线松口，相比之下，倒是可能将排污费划入税收体系的隐形刺激让地方政府欲罢不能。

　　征收虚实

　　“即使是北京或深圳，现在也处于前期论证。”李佐军表示，即便地方政府开始考虑汽车排污费征收，也需要通过成型的草案经过公众听证后才决定下一步走向，“媒体表述的在11月上旬公布的信息，我从来没有说过。”

　　作为征收汽车排污费的支持者，江西省企业联合会会长陈志胜曾提出，借鉴发达国家的汽车社会管理经验，制定征收汽车排污费规定：即排气量为1.0以下、1.1~2.0、2.1~3.0、3.1~4.0、4.1~5.0、5.1~6.0，分别征收年排污费为2000元、5000元、1.5万元、3万元、4.5万元、6万元，6.1万元以上的收费，并以此类推。

　　但依据国务院颁布的《排污费征收使用管理条例》显示，排污费收费对象是单位和个体工商户，并不包括自然人。据此，机动车主能否成为排污费的征收对象，当下还无法找到合适的法理解释。

　　全国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认为，要对汽车根据排气量征收排污费方向不对，其思路仍是人头税的简单粗暴办法，理论上说不通。从全国范围内看，与1980年相比，中国机动车保有量增加24倍，排放总量增加12倍。由于排放标准的日益严格，机动车排放总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并没有随着保有量的快速增长而线性增长。

　　因此，如果要征收排污费，首当其冲的应该是面向生产不达标汽柴油的石化企业征收。此外，面对城市环境和拥堵问题应该是多管齐下，首先是针对公交等重污染车辆淘汰改造，其次是针对环境和资源压力对汽车征收小额二氧化碳税，第三是针对拥堵城区征收拥堵费，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

　　“首先要在全国减少含硫量，这是直接可以做的事。下一步，对一些落后的发动机要限制生产，这样就可以减少氮氧化物的排放。”中国能源网首席信息官韩晓平称，“收税的初衷如果就是为了减排，那就应该把减排的事情先做好，如果这些事情都不见效，再考虑税收的问题。”

　　各方声音

　　汽车排污费不适合中国？

　　近日，有专家透露政府正在酝酿对汽车征收排污费。此消息一出，立刻引发车主和市民的议论，网络上的调查显示，76.7%的人认为“征收排污费不合理”，10%的人认为应“制定公平收费标准”，8.3%的网友持保留意见，仅有5%的网友同意“有效降低尾气污染”。那么，汽车排污费到底该不该征？

　　国务院参事、中央财经大学财政与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刘桓 汽车排污费与目前中国整体的税收理念不太相符，并不适合中国。比方说在节约燃油方面可以用燃油税，也可以有碳税。在解决道路拥挤，或者中心城区停车问题上，可以收拥堵费。这些做法已经在中国香港和新加坡都有使用。用这个办法，执行起来可能比汽车排污费要好得多。

　　中国综合开发研究院副院长曲建 虽然从目前看来，排污费概念的提出，直接与环境保护、提升空气质量有关，但其实提出排污概念的初衷是为了抑制汽车的购置欲望，降低机动车的使用强度。这并不是第一次提出“汽车排污费”，它与三个月前北京市政协提出的《关于进一步提升首都空气质量的建议案》不谋而合。建议案提出，要继续采取经济鼓励手段，包括征收机动车排污费，以控制用车的使用强度。

　　中国公众环境中心研究主任马军 解决汽车尾气污染，有利于良好的城市规划和合理的功能区划分，让私家车成为选择，而非必需。目前，汽车排污已威胁到城市生态环境，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而且涉及生产、生活、公共管理等多个环节。因此，解决问题的根本前提，还在于建立发达的公共交通系统，应让私家车成为“一种选择”，而非“一个必需”。

　　私家车主张女士 我认为，不应该再增加我们的负担了。买车之后，养车的大头是油费和停车费两项，这两项一直保持着只涨不降的趋势。而车船使用税、保险加起来在1500元左右，还有日常维护保养的费用，更不用说意外开支。再增加汽车排污费的话，就算费用不多，也可能是压死车主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外，如果我们交了汽车排污费，这部分税收收了之后会用到哪里？它是否会用来改善环境？

　　车主何先生 网络上有很多说法，传得最多的就是按排气量收费，可是就算是同款车型的汽车，使用率不同，汽车的排污量就不同。另外，混合动力车的尾气排放率还低于同排量的传统汽车，所以按照排量来征收，存在不合理因素。(陈映璇 整理)